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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什么了?” “其實也沒什么。當時車里下來一個頂漂亮的jiejie,就是這位。”烏伢子指認了翠絲,又道:“但她跟著我們徐郎中往里頭去了,我就沒再跟。那輛車就停在外頭,這個姓石的小哥正在給馬梳毛,他聽到的那兩聲踢踏聲我也聽到了,而且不止聽到,我還看到車身晃了兩晃,力道著實不小。” “除此之外呢?” “哦還有,我當時好奇,就裝作在門口理貨往近靠了靠,那車身晃動的時候窗戶邊上還突然伸出一截手指扒著車窗,很快又縮了回去。……說來慚愧,小的當時、當時還以為那車里,正、正……” 烏伢子羞愧地撓耳朵,笑容靦腆又曖昧,眼睛賊溜溜地瞥了眼曹錦麗。曹錦麗怎會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嘴:“你個下賤胚子!竟敢編排起我了!” 曹錦麗這輩子沒受過這種羞辱,再也顧不得臉面,沖秦山芙厲聲道:“這么個大路邊上拉來的狗頭嘴臉的下賤種子,給二兩銀子就想說什么說什么,你當這京兆尹府是什么地方?!——康若濱!你便由著這賤人在公堂之上血口噴人,既拿來了拶子,怎的不對她上刑!” 康若濱只覺這婦人好不知輕重。為什么不上刑,方才鬧成那樣,這人莫不是瞎了不成?這案子真要捅到御前,于她又有什么好處?康若濱一個頭兩個大,只當聽不到,甚至連個眼神也沒給她。 秦山芙眼看康若濱都懶得理曹錦麗,便更是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留:“夫人這話問得巧,京兆尹是什么地方?自然是講證據(jù)的地方!你既口口聲聲說我們收買證人,策反家仆,敢問證據(jù)何在?到底是誰在血口噴人?” “你這個——” “夫人既不認這兩個證人,好!我便讓你求仁得仁,讓你心服口服!”秦山芙朝外喚道:“將東西拿上來!” 很快,衙門外就進來兩個壯漢,將一塊板子抬入廳堂。 “敢問夫人,可認得此物?” 這塊木板通身是暗褐色的沉香木,上頭有一方小窗閣,邊框周圍是洋式的花雕,繁復而精致,曹錦麗如何不認得。 可是翠絲不是說這車早已沉了河嗎?她光火地望向翠絲,見連她也白了臉色,心便直往下沉。 秦山芙見這二人面色有異,誰也不吭聲,也不問她們了,轉(zhuǎn)而問一旁的石銳:“你來辨認一下吧。” 石銳兩步上前,看一眼便道:“這就是小的六月三十日那天駕的車。” “你且說來這車為何會沉入通河。” 石銳飛快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曹錦麗,豁出去道:“這輛車夫人已經(jīng)很久不用了,但那天翠絲忽然上車看了一眼,下來后就說夫人要用這輛車,但里頭的座椅松了,讓我出去修一下。我自是應下,可翠絲又讓我先去京郊取個東西,東西很大,正好駕著車去放車里頭。我沒二話,便照做了,可是車剛到京郊便沖出一伙持刀拿劍的蒙面漢,還有看不見的地方朝我射冷箭,這伙人招呼都不打就夾擊著我將我往通河里趕去,我的馬受了驚,自己也中了箭,這才控制不住車輛直接掉進河中。” 秦山芙又問翠絲:“你可有什么說的?” 翠絲后背滲出冷汗,依然嘴硬:“我讓他去京郊取東西沒錯,但他遭了歹人誰能料到?” “哦?那你當天到底讓他去京郊取什么東西?” “我……” “竟一口答不上來?那好,我替你說。” 秦山芙望向早已面無血色的曹錦麗道:“其實根本沒有東西可取,她只是想將石銳連同這輛車支使到京郊,送給那些蒙面人處置,而原因,就在這塊殘片上。請各位前來細看,這窗戶的下沿是否有個小小豁口,而沿著這個豁口,是否有兩道抓痕?” 寧平侯蹭地站起,踉蹌了一步湊到跟前細看,一顆心登時涼了半截。 秦山芙望著將頭扭去一邊的曹錦麗,冷聲道:“夫人,這兩道抓痕是怎么來的,你還要裝不知道么?是不是非要我將那日替沈世子入殮的師傅請上公堂,跟大家仔細說說那日給世子清理身體時,右手中指食指的指甲縫里,到底有什么東西?” 第57章 遁走 那是沈束在臨死前掙扎留下的劃痕。 那時沈束終于看清了他繼母的意圖, 試圖通過那方小窗對外求救,卻被她輕易阻止。那道劃痕便是他最后的絕望與怨恨,曹錦麗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可那又如何? 病是他娘胎里帶來的, 發(fā)病是范縉激出來的,她自始至終只是旁觀, 她又怕什么! 曹錦麗被逼到絕境反而豁了出去, 忽然氣勢大變, 竟理直氣壯起來:“就算那是沈束留下的抓痕,你又當如何?他沈束得病時我壓根不認識他這號人,他自己不中用憋死了自己, 難不成也得賴我?!” “自然是賴你!” 眼見曹錦麗重壓之下精神防線已然崩潰,連場面都不圓了,秦山芙也不再與她虛與委蛇,咄咄逼人起來。 “沈世子發(fā)病是闔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你既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對帶他離席,為何不好人做到底,在第一次回沈府的時候就讓世子下去?你整整一個時辰都扣著沈世子在車內(nèi),到底是何居心?!” “他那病一時好一時壞,經(jīng)常喘著喘著自己就緩過來了, 我只當他又是像從前很多次一樣過一會就沒事,誰能想到竟如此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