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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錦麗一向知道沈束的軟肋在哪,就像是他與范縉動了手,也不過是因為范縉說了句「缺父母教養」這種話。 沈束是個架空的世子,他的爹一心系在她和她自己的兒子身上,原配夫人又是個短命的,他自小多病敏感,最怕別人說他不得父母心。曹錦麗一早就看透了他,平日里沒少在他跟前與寧平侯上演合家歡的熱鬧戲,每當這時沈束便是那個多余的,干干站在一旁,連笑容都是僵硬而無措的。 就這么個東西,在曹錦麗眼里就是個礙事又礙眼的。他為什么還要喘氣?就這么死了,清凈了別人,也解脫了他自個兒,多好。 果不其然,在她說完爹不疼娘不愛這句話,沈束的呼吸就更急促了。他雙目充血,淬了毒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抬起手要扇她耳光,她輕易躲開,而他卻耗盡自己最后的一絲力氣,只碰到了一點她的袖口,便如軟藤般倒下,死去了。 沈束死前并沒有說任何話,他連呼吸都上不來氣,根本也說不出話。 可他臨死前的眼神卻如利劍一樣釘死了她,無需言語,卻可以明明白白告訴她:曹錦麗,你不得好死。 那怨毒的眼神仿佛是詛咒,曹錦麗自那日起便徹底棄了那輛車,要不是翠絲發現里頭有異樣,她也不會鋌而走險,要將石銳連通整輛車趕進通河淹了了事。 她在一旁臉上早沒了血色,秦山芙見她這幅六神無主的樣子便知她心虛得連掩飾都顧不上了,于是上前一步,對她步步緊逼:“夫人還未回我,為何覺得石銳是血口噴人?” “我……” “比起這個,民女倒是又有一事問夫人。前幾日石銳駕著夫人的車在京郊差點遭了毒手,連人帶車差點翻進河里,幸而被人救下。石銳原本是沈家的家生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夫人要置他于死地呢?” 翠絲聽得此話立刻否認:“與我們夫人何干!是石銳自己駕車不小心,怎的賴在我們頭上!” “與你們無關?對了,倒是忘記了一件事。”秦山芙不慌不忙道:“當時救下石銳時還活捉了一個下毒手的人,仔細盤問之下,竟然是曹府的人,說是受了你家夫人的指示。” 曹錦麗聽到這話登時軟倒在椅子里,翠絲依然頭腦清醒,斷然否認道:“你休得胡言,怎么可能是曹府的人?我們夫人是沈府的主母,哪能差遣得動曹府的人!” “此人身上名牌尚在,身契雖在曹府,卻在官府也有備檔,不若眼下查一查便知。” 翠絲怎可能真當眾查那人的身份,仍嘴硬道:“有什么好查的?既要栽贓,你們便有萬全的準備。即便他真的是曹府的奴才,可曹府的下人奴才何其多,你們隨便策反一個就來給我們潑臟水,分明是你們設好的局!” 秦山芙好笑道:“翠絲姑娘,是你自己說的,連你們夫人都使喚不了自己娘家人做事,我們這種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外人,哪來的本事去策反?你怕是太抬舉我們了罷!” “你、你這個——”翠絲氣急敗壞,險些口不擇言叫罵出口。 秦山芙搖搖頭道:“翠絲姑娘,不要否認了,偏離事實的故事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圓的。” 秦山芙微微側身面對外頭看戲看得熱火朝天的路人,揚起聲調道:“喘喝之癥十分常見,既然宴會上有人看到世子臉色不好,那說明世子當時就有了發病之兆,按一般推算,在半個時辰之內必定病情加重,時間恰好就是在徐記藥鋪門前垂死掙扎,而車夫聽到的踢踏聲,便正是世子喘不上氣時掙扎的動靜。雖然寧平侯夫人不認這個事實,但石銳只是個驅車的車夫而已,卻被曹府派了弓箭手逼他跳河,所幸被我們救回,這件事本身就說明石銳今日呈堂供述,均是寧平侯夫人所忌憚的實情,敢問各位,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門外有好事膽大的老百姓叫了一聲,“沒錯!” 康若濱見秦山芙竟敢煽動民意,頓時大怒,拍了驚堂木道:“大膽!審案便是審案,你不問本官如何看,問外頭的無關人作甚!” 秦山芙絲毫不懼:“好!那我便問一問康大人,這么一番聽下來,您可認為世子死得蹊蹺?” 康若濱惱道:“就憑你舉的這些證據,都是沒有親眼所見的揣測而已。這個車夫說他聽到車內有踢踏聲,誰又給他作證?就算是真有聲音,那聲音也有可能是寧平侯夫人弄出來的響動,夫人,本官所言是否有差池?” 康若濱強行替她找找補,曹錦麗聞言大喜,可算是抓到救命稻草,忙不迭點頭:“沒錯!那時世子正閉目休息,那聲音是我在車內待得太悶,舒展筋骨時不慎碰出來的,與世子無關!” 秦山芙見曹錦麗死到臨頭還依然嘴硬,康若濱明知蹊蹺卻公然偏私,搖頭嘆道:“既然夫人和康大人都覺得石銳所言不可信,那好,咱們就繼續審下去。” 她往門口望去:“烏伢子,進來吧。” 第56章 拶刑 在門外等候了許久的烏伢子一聽叫到自己, 便猴精似地竄進門,對著一廳堂的貴人周周到到地行了一禮。 康若濱一看又冒出一個證人,簡直怒不可遏, 忍無可忍指著秦山芙怒道:“這到底是誰的衙門,你莫不是將本官視為擺設!來人!取拶刑來!” 一個衙役應了一聲連忙跑出去, 另兩個二話不說就將秦山芙一人一條胳膊扭住, 秦山芙只覺一陣劇痛, 膝蓋彎挨了一腳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