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案子的事,去京城再說也不遲。”高庭衍頓一下,“本王倒是好奇另一樁事。你可知,今晚的這把火是誰放的?” 秦山芙搖頭,但也顯得索然疲憊:“左不過是些被攛掇了的街坊小民。” 高庭衍意味深長,“那你覺得,這火放得可有道理?” 晉王這樣問,秦山芙就確定他是知道她被人罵成妖孽這件事了。竇近臺什么人,估計一直在她家附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門前鬧的那一場。 可既然他不說破,她便也裝沒看破。秦山芙裝作沒懂他的真意,作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來。 “回殿下,放火自然是沒道理了。拿刀殺人,只傷一人,縱火燒屋,卻能連累數十人,比一般的謀殺更要惡劣。這種行為,與那為毒害一人而往井中投毒的暴行有何區別?怎會有道理?” 高庭衍不言,只定定打量著她,沉冷的眸子不近人情,有種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感,仿佛尖刃一樣刺破她的偽裝。 “秦訟師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了。” 秦山芙驟然心驚,連忙垂下頭去。 “秦訟師的膽識,連京城里那些高門貴女都少有,更何況是街頭巷尾的寒微人家。別說是那些小民,連本王也感到頗為費解。” 秦山芙沉默以對,腦中飛速過著能夠應付的說辭,而高庭衍卻起身往門口走去,似是懶得深究。 “本王對你為何一夜成材,并無興趣。此番去京城,便是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本王自會為你擬個新身份,你便心無旁騖辦案就是了。” 說完就離去,留下驚魂未定的秦山芙躬身謝恩。 第32章 難伺候的大甲方 竇近臺這一遭隨晉王巡鹽, 再回京城就偷偷摸摸多了個好meimei。 好meimei不姓竇卻姓秦,他只能解釋這是他賀州的遠方的表親,拐了好幾個彎的親戚。 秦山芙到了京城還沒怎么休整, 就被請到去晉王府去干正事了。然而去了晉王卻不在,竇近臺遣人打聽, 據說是下了朝后又被圣上留下, 與太子一起閉門密談。 貴人好等, 秦山芙坐在高闊雍容的房間里無所事事,畢竟這是王府,她又不能亂看亂動, 只得坐在一邊發呆入定。 這幾日她一直趕路沒閑著,發生的事情太多,沒工夫靜下心細細回想白臨縣的那攤子事。此時腦子空了下來,她原在推測到底是誰對她下毒手,可想著想著,思緒又到了韓晝身上,想起他那句……我傾慕她。 哪怕是如今想起,秦山芙也難以抑制地,心口酸軟了一瞬。 只是理智回歸, 她覺得那只是韓晝情急之下的維護之詞。他那夜頂著重重壓力替她出頭,她此番欠了他一個好大的人情, 然而眼下卻連封書信都不能給他,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雖已被拒絕過一次, 但秦山芙仍不氣餒地問竇近臺:“竇大人, 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給白臨縣去個信?” 竇近臺道:“還是再等兩日。畢竟此番是晉王殿下所托,案件干系重大,不宜大張旗鼓。等案子結了, 姑娘是留是走,全憑姑娘心意。” 幾次三番拒絕她的正當請求,秦山芙也有點不高興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案子?左右眼下閑著無聊,不如竇大人先給我透漏兩句,我先琢磨一下。” “這……”竇近臺有些難言,“姑娘還是等殿下來了再說吧。” 秦山芙仍不氣餒地套話:“那可告知我是什么類型?劫財?投毒?放火?還是……” 竇近臺到底是跟了晉王多年的侍從,晉王心思深沉,他又怎會守不住自己的嘴,于是笑著搖搖頭,“還是等晉王殿下來了再議吧。” 話音剛落,門口傳話的小廝就報信說殿下回來了。秦山芙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還未站起來,就見高庭衍陰沉著臉大步邁向屋內,徑自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似是受了氣,死死壓抑著自己。 婢女殷勤地端上熱茶,高庭衍剛拿起來就被燙得扔了茶碗,熱茶撒了滿手,一怒之下將茶碗一掌掃到地上。 “蠢貨!酷暑三伏,竟只會備熱茶,半點眼力見也沒有!” 婢女早嚇破了膽跪在地上磕頭請罪,高庭衍被煩得要命,揮退另一個前來要替他上涼藥的婢女,“不需要。帶他下去領罰。” 上藥的婢女二話不說就叫走地上哆哆嗦嗦的人,趕緊退了出去。 竇近臺在一旁等著高庭衍氣順,想來他又是在皇帝面前碰了釘子,受了一肚子窩囊氣回來。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竇近臺見他眉目舒展了些,又瞥一眼立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秦山芙,湊到高庭衍身邊低聲喚道:“殿下,秦訟師來了。” 高庭衍這才回神,閉了閉眼平復著呼吸,良久,目光冷淡地掃過秦山芙:“坐吧。” 秦山芙不敢不從,小心翼翼坐在椅子邊邊上,腰板挺得筆直,像是隨時要拔腿就跑。 看起來這位爺今天上朝不太順利,也不知是被皇帝訓斥了,還是被誰尋了晦氣,此時臉色難看得緊,也不知還能不能心平氣和跟她講案情。 竇近臺試圖化解僵硬的氣氛,“殿下,秦姑娘已經等候多時了,不如先跟她說說案子的事,聽聽她有什么想法。” 高庭衍嗯了一聲,竇近臺得了令,這才就轉頭跟秦山芙講述起來,“秦姑娘,事情是這樣的,你且先當個故事一聽,具體的細節眼下還不便透露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