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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芙詫異地打量他一眼,然后目不斜視走過他身邊。韓晝連忙跟上。 “秦姑娘可是要幫那趙三祥打官司?恕我直言,那趙三祥可不是什么好人。” 秦山芙聞言腳步一頓,轉身望他:“韓公子,一個人是不是好人,那是令尊這個知縣大人該斷的事。我一個小小訟師,不怕你笑話,只認錢,不認人。” 韓晝一愣,吃驚道,“那照秦姑娘這么說,如果是那惡貫滿盈的兇犯,只要給錢,姑娘也會為其出頭?” 秦山芙依舊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只要錢給夠,又有何不可?” 韓晝呆了呆,竟一時無言以對了。 眼前的年輕女子根本懶得搭理他,一邊敷衍似地回他話,一邊整理架子上的書本。韓晝干站了一會,忽然覺得沒了趣味。 那日見她公堂之上義正辭嚴,挺直腰板歷數歹人罪行,條理分明,氣勢磅礴,令他著實另眼相看。 可惜,他曾以為她一身錚錚俠骨,不想也是那些見錢眼開的流俗之輩,全然不值得他今日特意拜訪。 “我當姑娘是立志懲惡揚善的高潔傲岸之人,不想……”韓晝笑了一下,甩開扇子扭頭就走,“姑娘好自為之罷。” 第6章 被白X了 高潔傲岸?懲惡揚善? 秦山芙聽完差點笑出聲。她又不是搞慈善的,憑什么做那懲jian除惡之事?有人會給她發錢以資鼓勵么? 她懶得辯駁,無奈地看他一眼,卻發現本該離去的韓大公子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手里的扇子扇得呼呼作響,望著她似乎在等她說點什么,作為對他方才那番話的回應。 秦山芙忽然記起來了小說里對韓晝的一個描寫,好像是說,韓大公子非常介意他說完話后旁人不給回應。 套用21世紀的社交模式,就是這個人很介他給別人發微信后別人不回。哪怕他回復一個“嗯嗯”,也希望別人繼續回一個表情包,作為整場對話的終結。 簡而言之就是,這個人很事精。 可秦山芙才懶得慣著他,見他不走,扔下手里的活計直接從后面的小門自己走了。 就這樣不甚客氣地送客之后,秦山芙再也沒見過韓晝。 而這廂韓大公子心里卻一直擰巴著秦山芙對自己冷冰冰的態度,越想越不是滋味,甚至連作畫都沒了興致。 別看韓晝只是一個小縣令的兒子,但再往上看,他那曾祖父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宣國公,是在大憲開國之戰時立了大功的。韓家樹大根深,子嗣繁茂,家族英才輩出,韓晝的爹在家族里實在沒什么牌面。可即便如此,出門在外時韓大公子依舊到哪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誰人也忽視不得。 可他偏偏被秦山芙被潑了一頭的冷水。 他心里憋悶得緊,有氣也撒不出 ,就讓自己的小廝柳全最近留意一下官府有沒有收劉二喜的案子。柳全不解其意,但他家公子卻煩躁地讓他盯著就行了,旁的事不用問那么多。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幾日,某天韓晝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百無聊賴地描著圖,柳全突然興沖沖地跑到他身邊,打破一室寧靜。 “公子,公子,那天街上吵嘴的劉二喜上午向衙門遞了狀子,趙三祥已經被提到府衙看著了,下午就要升堂審案。” 韓晝眼睛一亮:“秦姑娘去了么?” 柳全一愣:“哪個秦姑娘?” 韓晝拿扇子敲他頭:“就是西市口那個秦訟師。” “哦哦哦,是她呀。她沒去。……這案子關她什么事?” 韓晝咦了一聲,“不是說趙三祥被扣起來了?他沒托人去找秦姑娘?” “沒呀,我看他自在得很,好像他才是要賬的那個,還揚言讓劉二喜放馬過來。” 韓晝一聽,瞬間眉開眼笑。 柳全愣愣道:“公子,你笑什么?” 韓晝搖搖頭,只是個笑,不說話。 看吧,都說了那趙三祥不是好人,這下某人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韓晝憋屈了好幾天的心情,頓時就舒暢了。自己樂還不過癮,畫筆一扔,換了一套新做的月色長衫,熏了京城運過來的三勻香,挑了一柄自己新畫的折扇,就春風滿面地往秦山芙那去了。 * 秦山芙近期沒什么正經生意,但找她閑聊評理的雜事不少。這些事著實瑣碎,不是張家的嬸子多用了兩捆李家娘子的線,就是王家的驢被李家多使喚了一個時辰。 秦山芙起初聽得認真,因為她需要深入了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但聽得久了就有點頭大。這些人表面是來讓她評理,實際都是各說各話宣泄自己的負能量,而且說話沒個重點,同一個意思翻來覆去說,一扯就能扯一兩個時辰。 然而這些都是她的潛在客戶,得罪不得,混個好人緣,以后有什么事多少都能想到她。只是秦山芙每每送客之后耳邊都在嗡嗡作響,好不容易今天得了一個清靜的日子,結果多日不見的韓晝又將自己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地來找她了。 秦山芙一看是他,手里的毛筆只頓了一下,又繼續做自己的事了。她最近沒事就翻著《大憲律》,熟悉法條的同時不時做點批注和現代的法律制度進行比對,做做知識儲備。 韓晝這回上門,別說是第一茬的毛尖,他連杯白開水都沒有了。他站在廳堂正中,等著秦山芙跟他搭話,等了半天,秦訟師依舊視他為無物,不搭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