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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綰溪越想越痛,過去把梳妝臺上的東西一股腦掃去地上:“陸愔兒,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 - 因為皇帝病重,鄒臨祈一直住在宮里侍疾,代管朝政。 從淑妃宮里出來,陸愔兒隨他回了前殿。 時間已不早,又有一場變故壓下來,陸愔兒的臉色很不好。鄒臨祈暫時把那些山一樣的折子推到腦后,想陪她早些安歇。 進了寢殿,陸愔兒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她抬起無神的眼睛看向他,心下酸楚,偏還要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王爺剛剛見了真正的劉綰溪,可有動心?” 鄒臨祈見她臉色極差,問道:“母妃與你說了什么?” “王爺不肯回答,可是在避重就輕?”她說:“若當真動了心,王爺盡可以直說。把她接進來,再悄無聲息地把我送走。如此,一切就都上了正軌,不會有人知道曾經有一個奴才替嫁入奕王府的丑事。” “本王何曾對她動心!”鄒臨祈聲氣不穩,漆黑的眼珠蒙上一層怒氣:“母妃到底跟你說了什么?你告訴我,一切都有我去解決。” “淑妃并未說什么,只是奴才身份已然暴露,不想再演下去了而已。” 她抬頭看著他,目光沉靜,無動于衷道:“我與香扇其實并無什么區別,她是丞相派來的細作,我也是。她是丞相府里一個卑賤的奴才,我更是。” 鄒臨祈猛地扯起她手腕:“你叫自己什么?” 陸愔兒擒著淚笑了,笑得一臉嘲諷:“我本來就是奴才,奴才的命,奴才的身。怎么,我說句實話而已,王爺聽不得嗎?” 鄒臨祈目光沉痛,眼尾紅了一片,緊盯著她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如今你既嫁給了我,我便不會再讓你做奴才。” 陸愔兒被他受傷的表情刺到,心下凄涼。可仍是狠心道:“王爺到現在還不明白,嫁給你的根本不是我嗎?合婚庚帖上,寫的名字分明是劉綰溪,而不是我陸愔兒!” “與我拜天地的是你。” “我是跟你拜天地了!”陸愔兒突然激動起來,眼里涌動著一層水光:“可我那是聽了丞相的命令,才不得不替他女兒嫁給你。我在王府里,每日都過得不開心,滿腦子里想的都是該怎么殺了你,好盡早擺脫掉你,去與五王廝守。” 她努力地控制住話音里的哭腔:“你不是一直懷疑我跟五王之間的關系嗎?我現在告訴你,我確實喜歡他,一直以來都與他有來往。他想讓我殺了你,我便幫他這個忙。可你警惕性實在太高,我才沒有機會下手。” 鄒臨祈氣得笑了:“你以為你這些話能騙得了我?你既想殺我,為何三番兩次救我?” “這些全都是我為了謀得你信任而使的手段罷了,你后來不是確實被我騙住了嗎?”她朝前走了走,靠近他,一雙冰冷帶著濕氣的眼睛直盯著他:“你不是喜歡了我嗎?” 鄒臨祈嗓子發干,臉上表情不見一絲慍怒。 她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撒謊的時候,起碼不要哭。”他把她眼角的眼淚抹去了,極力克制著情緒溫和地道:“我不管母妃跟你說了什么,你什么也不用聽。我不管你是誰,以前是什么身份,現在你都是我的人。從今往后,你只需要待在我身邊就好,萬事都有我替你解決。你想做什么,我都會依你,只要你別想著離開。” 他放低姿態,卑微地祈求。一個個字彷如一把把吹毛斷發的利劍,在陸愔兒心上割出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口子。 她痛得快要死了。 可她不能心軟,她必須要把該說的話說完。 “王爺難道沒聽說過,強扭的瓜不甜,”她一滴滴地掉著眼淚,雙眼被淚水染得通紅:“奴才生在民間,游蕩慣了,最不喜的就是拘束。這個皇宮是你將來要待的地方,卻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她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求王爺放了奴才,還奴才自由吧。” 鄒臨祈胸口憋悶得厲害,需要十分努力才能正常呼吸。 “本王不會放你走,”他耐心地把她臉上的淚擦干凈了:“你信我,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放開你。” “王爺這是何必,”陸愔兒把他的手猛地打開:“我不過是一個奴才,身份平庸。可你是天潢貴胄,在將來還會繼承大統。我跟你原本就是不同的人,本不該在一起。世間多少美貌女子可供你挑選,有的是比我漂亮的人,王爺委實不必留我。” 鄒臨祈面上動了動,眼珠黑沉,表情冷凝。 “世間美貌女子是多,”他看著她,到這種時候,語氣反倒是平靜下來:“可你陸愔兒只有一個!” 第96章 “過來,給我親會兒。”…… 殿里燭火通明, 窗上樹影搖曳不休。 陸愔兒心思萎靡,一言不發地靜默著。 因為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在世間游蕩,她從來都極懂自保。時時刻刻都謹記的是, 無論走到什么地步,遇到什么事情, 保命都是第一步的。 只有留住一條命, 未來才總有機會能好起來。可若是命不在了, 就什么可能都沒有了。 淑妃在后宮浸yin多年,之所以至今都能相安無事地留在皇帝身邊,想也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表面溫柔賢淑, 不與人爭,可背地里,卻其實比誰都能狠得下心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