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臨祈只以為她的失落是因為無法接近他獲得他的信任，從而完成任務(wù)替五王分憂。他當(dāng)即冷著臉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愣著干什么，還不來為本王寬衣！”

    陸愔兒只是站在原地。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直直看向鄒臨祈：“王爺既然這么討厭我，就別再進(jìn)我的房間了。府里有五位孺人，個個長得美若天仙，王爺看得上誰就盡可以去找誰。要是瞧她們也不順眼，就讓皇上往府里送幾個美人過來。人活一世，短短幾十年，眨眼就過去了，千萬不能委屈了自己，定要選個心儀之人放在枕畔才好。否則，豈不是日日煎熬。”

    她像是一個咄咄逼人的小獅子，睜著雙又圓又大卻沒有光彩的眼睛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倏地轉(zhuǎn)身，她提步朝外面走過去，一把拉開房門：“王爺請回吧，若無要事，以后不必再來訪橦院。”轉(zhuǎn)頭看著他，說道：“也不要再說什么，‘王妃昨晚累著了，讓她好好睡個懶覺’之類的話。你若瞧我不順眼，盡可以處置我，不必假借旁人之手給我難堪。”

    鄒臨祈在她的話里緊皺起眉。

    從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她不過是五王安插進(jìn)來的一個細(xì)作而已，她到底是憑什么以為他可以毫無底線地容忍她！

    他捏著佛珠的手上青筋暴起，第一次被一個女子三兩句話挑起了怒氣。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很想過去把她的脖子親手?jǐn)Q斷。

    可她還不能死，他還要留著她，通過她，探知五王和劉丞到底還有什么行動。

    “好！”他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了這一個字，目光毫無溫度地落在她臉上：“王妃既如此說了，本王今后，絕不再跨入訪橦院一步！”

    陸愔兒心下寂然一片。

    “張斗！”鄒臨祈怒聲叫道。

    張斗趕緊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

    “回揖墨軒。”

    張斗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偷眼看了看陸愔兒，跑過去把鄒臨祈推走了。

    輪椅的聲音慢慢消失在訪橦院里，最后出了院門，徹底湮滅無聲。

    懷微看人走了，急匆匆跑來拉住愔兒：“王妃，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王爺怎么會走了呢？”

    陸愔兒站在門口，低垂著眼睫，聲音有氣無力的：“走了就走了吧，心不在這，強(qiáng)留他做什么。”

    懷微看她完全不像往日那樣開心燦爛的模樣，不由擔(dān)心道：“是不是王爺說了什么，惹王妃不高興了？”

    陸愔兒自嘲一笑，轉(zhuǎn)身在屋子里的椅上坐了：“沒有，我沒有不高興。”

    她說的是真的。她會趕鄒臨祈走，不是因為不高興，而是因為深深的無奈。

    她對鄒臨祈始終懷著不可言說的感情。從他把她救下來，又幫她處死了殺父仇人的那一天起，她就在不懂愛是什么的年紀(jì)，偷偷地喜歡著他。

    所以她才抱著一腔執(zhí)念費盡心機(jī)地嫁給他。

    可她又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奢求什么，只一心想治好他的腿。

    等以后他的腿疾好了，她就功成身退，離開王府，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既然他不喜歡她，又何必日日忍耐，與她同床共枕。她不想做那個強(qiáng)求的人，許多東西，分明就是求不來的。

    “要不要奴婢去把王爺追來？”懷微不放心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就這么走了，明日府里就會風(fēng)言風(fēng)語。特別是那幾個孺人，更要來說風(fēng)涼話了。”

    陸愔兒苦笑道：“不用，她們愛說什么就說什么，我還能被唾沫淹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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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果然有閑言碎語傳出來，說奕王在王妃院里動了怒，本是燈已經(jīng)熄了，偏偏又從床上下來，怒氣沖沖離開了訪橦院。

    幾個孺人得到消息，都聚在一起幸災(zāi)樂禍地嘲笑王妃。夏凝心本是受了奇恥大辱，正在屋里生氣，聽丫鬟提起這件事，心里立刻就痛快起來，興致高昂地裝扮了自己出門亂逛去了。

    奚嬤嬤本在聚榮堂里查看府務(wù)，聽見院子里的小丫鬟三五個攢在一起嘻嘻哈哈說笑，言語間談及王妃的事，便叫了她們過來，問道：“你們都在笑什么？”

    小丫鬟們都紅了臉，低著頭不敢說話。

    奚嬤嬤冷笑一聲：“既不會說話，留著舌頭有什么用，不如割了！”

    幾個小丫鬟都知道這位宮里來的奚嬤嬤的厲害，忙跪下來磕頭求饒。

    “我再問一次，”奚嬤嬤道：“你們背地里都在嚼什么舌根，都給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說錯一個字，就下去領(lǐng)十個板子！”

    其中一個丫鬟霜曉便道：“回嬤嬤話，現(xiàn)在府里的人都在傳，說……說王妃不會伺候人，在床上惹怒了王爺，讓王爺大半夜的就回了揖墨軒。”

    奚嬤嬤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小丫鬟們：“你們耳朵這么靈，舌頭也長，留在王府里真是屈才了。不如賣去妓院，那里三教九流的多，盡夠你們聽閑話了！”

    小丫鬟們嚇得連連磕頭：“嬤嬤恕罪，嬤嬤恕罪！”

    “王府雖比不得皇宮，可也不是讓你們傳閑話的地方。以后我再聽見誰敢在背后亂嚼舌根，你們就自己去把舌頭割了！”

    “是！是！奴婢們再不敢了。”

    奚嬤嬤讓人都下去，自己拿了賬冊花名等物，去了訪橦院找陸愔兒。

    “這些是老奴挑揀出來的幾本冊子，王妃先大致看看，府里的情況就能了解個大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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