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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谷趕在伍椿前頭說道:“姑娘恕罪,昨夜實在是值班值得晚了,撐不住,這才睡了會兒。” 他舉手開始往自己臉上扇巴掌,聲音清脆,沒有一絲作偽:“都怪小的偷懶!都怪小的偷懶!” 伍椿偷偷抬眸看他,臉上慌亂一片。 陸愔兒自己在丞相府里當了七年的奴才,知道這些小人物因為出身不好,平日里的境地有多慘。一時有些不忍,說道:“算了算了,下不為例。俞谷,伍椿,你們兩個下去吧。” 俞谷這才停了手,跟伍椿一起躬身道:“多謝王妃。”轉身走了出去。 陸愔兒又看著跪在地上的錢漁,問他:“你是哪個院里的?” 錢漁道:“奴才在映露院當差。” 陸愔兒聽瑤草說起過,迄今仍好好留在王府里的共有五位侍妾,夏凝心和尹攜云住映露院,賀靜玥、薛念斐、薛念然三人住含霜院。五人里她只見過賀靜玥和夏凝心,其她三人還未見過。不過看賀靜玥和夏凝心兩人如花似玉般的模樣,也知道能進得了奕王府的人,模樣一定是出挑的。 “看過懷微了嗎?”陸愔兒問他。 錢漁道:“已看過了,多謝王妃照拂懷微,她身子一向不好,那幾十仗下去,是能要了她的命的。王妃心地仁善,救她一命,將來定有好報。” 陸愔兒笑了笑:“借你吉言。既看過了,你就快些回去當差,免得被人說閑話。哪天若還想來看懷微,你就直接通報了進來,不用再偷偷藏藏了。” 錢漁激動地給她磕了七八個響頭,不停地道:“多謝王妃!” 磕完頭,他從地上爬起來,走出了院子。 瑤草看著這一幕,勸道:“王妃,沒有規矩不以成方圓,你這次放了他,他下次再得寸進尺怎么辦?你初來王府,還是應該及早立威得好。不然,那幾個孺人恐怕是拿捏不住。” 陸愔兒無所謂道:“就算我能拿捏得住又能怎樣,她們若不服我,怎么樣都會不服的。” 瑤草還想再說什么,陸愔兒打斷她:“你去吩咐熬藥吧,把買的何首烏、干桑葚,還有梔子花給我。” 瑤草從籃子里挑出這幾樣東西,交給陸愔兒。 上午還是陽光高照,下午就下起了雨,雨絲淅淅瀝瀝,一直到了傍晚還未停。 院子里的千日紅被雨水洗過一遍,水珠墜在花上,嬌艷欲滴。 陸愔兒在屋里看了一下午醫書,到了晚上去后院看望懷微,讓廚房給她做了些易消化的飯食送過去。 懷微喝了藥,身上的傷已不那么疼了,想要爬起來給陸愔兒行禮。 “你就好好趴著吧,”陸愔兒說:“別再把傷口掙裂了。” 懷微額上還冒著點兒虛汗:“多謝王妃救命之恩。懷微此生必當牛做馬,報答王妃。” “我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陸愔兒無所謂道:“不過一件小事,若是害了你一條性命,豈不是給王爺添了業障。”又問她:“夏孺人脾氣一向這樣嗎?” “她大小是個側妃,我們這些奴才,向來是任她打殺的。” “王爺不管嗎?” “像這種小事,沒有人敢去煩擾王爺,都是把人隨便扔去亂葬崗了事。” 陸愔兒不再問什么了,只又安慰了她兩句。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透,陸愔兒強撐著睜開眼睛,起床拿了干桑葚出去。 廚房里已經有廚娘在那里忙活,看見她來,都吃了一驚。 為首的樊婆過來問道:“王妃,你怎么來了?想吃什么讓丫鬟說一聲就好,怎么還累得你親自跑一趟。” “你們去給我準備些糯米,薏米,紅豆,還有山藥拿過來,我要給王爺熬粥。” 樊婆才知這又是一個要討王爺歡心的,忙忙地應了,讓人去準備了東西。 陸愔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守在灶邊,不停地添水添柴。直熬了整兩個時辰才把粥做好。 她盛了一碗給鄒臨祈送去。 揖墨軒里,夏凝心軟磨硬泡,好不容易求得張斗放她進書房。 她提著食盒,嬌嬌柔柔地對書桌后的鄒臨祈欠身行禮,媚著嗓子道:“王爺……” 鄒臨祈在她膩死人的聲音里皺起眉,危險地掀了掀眼皮:“誰讓你來的?” 夏凝心不自主打個寒戰,可是看著他那張找不出一絲缺點的臉,最終還是戰勝了恐懼。她提步朝他走過去,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王爺,多日不見,妾對王爺十分掛念。”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從里面一連端出了四五道賣相精致的菜,嬌媚媚地道:“聽聞王爺愛吃江南菜,這是妾學了好久才做出來的,王爺就賞臉嘗嘗吧。” 鄒臨祈捻著手里的佛珠,目光在她端出來的幾道菜上頓了許久。 正在夏凝心以為此事有了希望,奕王終于要賞臉吃一口她做的飯時,卻突然聽他冷著嗓音說了句:“你污了我的書案!” 聲音并不是很大,可還是嚇得夏凝心雙腿一軟,屈膝跪下去。 “王爺恕罪!”她趴在地上,埋著頭,聲音帶顫。 “張斗。”鄒臨祈揚聲叫了句。 張斗忙忙推門進來,垂手聽訓。 “本王有沒有說過,沒有本王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鄒臨祈靠在椅里,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沒什么溫度的目光冷冷看著他:“還不帶她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