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交換人質(下)
王義雖然身上有傷,但戰斗經驗豐富,聽到長平公主的提醒,立即抱住陳圓圓一同翻身從橋上墜入河中。 說時遲那時快,數支羽箭飛來,釘在兩人站立的木板之上,箭桿兀自搖晃不停。 “下水救人!”鞏永固招呼著幾個錦衣衛,跳進了湍急而冰冷的河水里。 “豎子安敢爾!”長平公主則勃然大怒,拿起后羿神弓射出飛箭,射死了數個清兵。 與此同時,木橋另一頭的清兵還想趁亂偷襲,卻聽得一聲怒吼,眼前紅光飛竄,一頭全身火紅色的猛獸不知從何處跑來,霎時間咬死了那幾個弓箭手。 張儒秀叫道:“迎回豫親王即可,不宜再生事端。砍斷木橋,撤退!” 清兵們砍了木橋,護住多鐸,縱馬撤離了河岸。夜幕降臨,清兵的身影很快消融在夜色之中。 錦衣衛已經把王義和陳圓圓救了上來,他倆被河水嗆了幾口,面色蒼白身體發抖,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大礙。 長平公主跳下馬背,三步并作兩步奔到王義身前,剛要張口說話,卻就著火把光芒看見王義臉上戴著一副鐵面具,護住他的鼻子。 “王義,你怎么了?” 王義聽見長平公主的聲音,眼里涌出淚水,卻道:“沒事,沒事……” “讓我看一看你。” “別,沒什么好看的……” 王義來不及阻止長平公主,臉上的面具已經被她揭下來了。 只見他臉上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傷痕,而且鼻子被割了,面目全非。長平公主如同五雷轟頂,痛哭失聲道:“誰弄的?” “多爾袞……”王義不愿意多說,戴上面具,“公主殿下,莫要為我感到傷心,畢竟我活著回來了,可影子至今下落不明……” “王義!”長平公主抱住王義,哭成了淚人。 聞者傷心,人們紛紛轉過身去。良久之后,鞏永固勸道:“公主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盡快回長清的好。” “對,先回去歇息。”長平公主擦干眼淚,擠出一絲微笑,“父皇讓我跟我你們準備了豐盛的酒席,王義,陳圓圓,你們受苦了!” 騎馬并肩而行,長平公主多次忍不住偷看王義,越看越覺得心疼,暗想:“不知王義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他一人承受的痛苦如山似海,著實令人心疼。” …… 卻說多鐸來到齊河縣城,尚可喜擺下宴席,為他接風洗塵。 “豫親王,您平安歸來,臣總算能夠松一口氣了。天佑我大清,天佑豫親王哪!”尚可喜道。 多鐸道:“平南王,勞你費心了,你的所作所為,本王會銘記于心的。” 幾杯酒下肚之后,多鐸氣血上涌,越想越覺得憋屈,恨聲痛罵道:“崇禎jian詐狡猾,可惡至極,本王與他沒完!遲早有一天,本王也要俘虜崇禎,把他千刀萬剮!” 尚可喜道:“豫親王,您消消氣……” “說得輕巧,本王如何能咽下這口氣?平南王,這一次咱們吃了大虧,不但交出了兩個人質,其中那個王義還是刺殺范文程大人的兇手,而且白白放棄了濟南城。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尚可喜咳嗽一聲,示意散了宴席。人們退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尚可喜和多鐸兩人。 “豫親王,臣自然不會把濟南城白白送給崇禎,臣已經做了安排,保管讓崇禎有命活著進入濟南,沒命活著出來。” “什么安排?” 尚可喜湊到多鐸耳旁,輕聲嘀咕了一陣。 多鐸立即雙眼發亮,大為歡喜道:“好,好計策!平南王,你果然智計百出,這一回定然讓崇禎吃不了兜著走。來啊,煙槍伺候,等本王過足了煙癮,這就去濟南活捉崇禎!” 一個侍衛拿著煙槍進來,多鐸掏出懷里的錦盒,往太師椅里一趟,準備吞云吐霧。 尚可喜多了一個心眼,問道:“豫親王,這些鴉片膏從何得來的?” “喔,是崇禎假惺惺送給本王的禮物。” “且慢!”尚可喜攔住多鐸,慌忙叫道,“找大夫來檢驗一下,以免有詐。” 片刻后,幾個大夫來了,仔細檢查錦盒和鴉片膏,又是把錦盒拆得七零八碎,又是用銀針驗毒。 多鐸等得不耐煩,問道:“到底有沒有古怪?” 大夫們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道:“啟稟兩位王爺,我們仔細檢查過了,錦盒沒有暗藏機關,鴉片膏也沒有異樣,是上好的鴉片。” “那就好,下去吧。”尚可喜道。 “平南王,你也忒小心了些。不過本王也能理解,崇禎這個人卑鄙無恥,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多鐸因為心情暢快,破天荒沒有責怪別人打擾他抽鴉片煙。 尚可喜見多鐸完全沉浸下去,悄無聲息退出房間,吩咐手下道:“等豫親王過足了煙癮,你們送他回臥房歇息。記住,寸步不離,可不能再鬧出什么差池來了!” 半夜時分,尚可喜在書房之中處理軍務,聽得譙樓上傳來更鼓聲,他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正想回房睡覺。 就在此時,有人急匆匆跑進書房,慌慌張張叫道:“王爺,不好了,豫親王好像不行了……” “什么叫作好像不行了?”尚可喜叫道。 “小的們守在房外,到了半夜,豫親王突然叫喊起來。小的們推門進去看,就見豫親王在床上打滾,嘴巴里吐出又腥又臭的黑水。” “啊,快請大夫!”尚可喜拔腿就跑,差點在門檻上絆了一跤。 來到多鐸臥室之中時,大夫們已經診過脈了。尚可喜看了一眼即將斷氣的多鐸,驚問道:“怎么回事?” 一個大夫道:“不清楚,查不出病因。豫親王肚子絞痛,吐出的黑水里有蠕動的蟲子,這種怪病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我等束手無策。” “本王殺了你們,養著你們有何用?”尚可喜氣得跺腳,忽而意識到一件事情,問道,“是不是那些鴉片膏有問題?” “不應該啊,我等先前反反復復檢查過的,還用銀針插在鴉片膏上驗毒,銀針并沒有變黑。”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尚可喜手腳冰涼,吼道,“不管你們想什么法子,一定要救活豫親王,否則本王滅你們的九族!” 縱然下了死命令,但這些大夫實在無能為力。天亮時,多鐸不再吐黑水了,肚子卻膨脹如鼓,而后肚皮破裂,腸子流出來,一命嗚呼了。 尚可喜腦袋一陣一陣發疼,暗想:“白忙活了,豫親王終究死了。此事到底與崇禎有沒有關系?” 繼而穩住心神,又想:“豫親王死了,我如何向攝政王交代?看來只有繼續施行那個計策,等崇禎進入濟南城后來個甕中捉鱉。抓住了崇禎,或者殺了他,我便能戴罪立功了。對,還有希望的,還有一線希望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尚可喜還沒有回過神,一個將領來報:“王爺,明軍并沒有進入濟南城,而是在崇禎的帶領下連夜攻克歷城、堰頭鎮、濼口等地,切斷了我軍與濟南城的聯系,而后從外圍步步逼近濟南城。” “什么?”尚可喜覺得天旋地轉,分不清東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