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葉久眉一皺,真的假的? 假的。 你又逗我玩。 過分。 葉久去樓上的健身房里待了一個多小時,幾天不動彈,他感覺身上的骨頭都松了,說起來舅舅要是知道他這么松懈,估計又得好一頓訓練。 不過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又碰到了林莫。 小九同學你挺忙的啊。林莫看到他的時候,發自內心地感慨了句,明明這個時候的年輕人最愛玩。 怎么都不見你出去找朋友玩? 沒意思,葉久拿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再說我都玩了十幾年,早就玩膩了。 林莫笑,你以前傻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覺得。 葉久抓著毛巾,準備走的時候,猶豫了下,腳步頓住,問這個人,林醫生,問你個事。 嗯,你說。 你有喜歡的人嗎? 林莫呦了一聲,怎么,終于想起要跟我咨詢這方面了?他還當小少爺能憋多久,沒想到還是會過來詢問他這個兼職心理醫生。 雖然目前沒有,但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說吧,你碰到了什么問題。 葉久:你不要到處亂說。 林莫:放心,我還是有點職業cao守。 關于這點葉久倒是挺放心,所以他糾結了一下,問,你看到你喜歡的對象,會不會想要親人家? 廢話嗎?林莫說,這是欲望與本能。 怎么了,你發現你對你的那個對象突然沒有感覺了?還是對方不想親你? 葉久擰著眉頭想了想,沒什么。 他抬步就走。 哎哎?林莫看他的反應,你怎么又說到一半就走? 他非常好奇,追了上去,說說看唄,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我可以幫你出主意,放心,絕對不跟你小叔說。 葉久腳步一滯,轉頭看了看他,我打個比方,假如是你跟我小叔,不,我跟小叔,之間存在這種問題。 林莫立馬笑了起來,小九同學你是不是傻,你跟你小叔,那可是禁/忌戀,你確定要玩這么刺激嗎? 葉久眸色一沉。 難怪,小叔不碰他。 他還當是錯覺。 他沉默了半晌,旁邊林莫還在詢問到底是什么情況,廢話特別多,他回過神來,轉頭面向這個人,突然問了一句,禁/忌戀很刺激嗎? 林莫表情一僵,喂喂,小少爺,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你不要覺得刺激你就去嘗試,這不好玩的。 顧息允也不會陪你玩的。 葉久扯了扯唇,冷笑了一聲。 你媽的禁/忌。 第66章 他們分明沒有血緣關系。 但小叔至今不肯告訴他。 又或者是,小叔其實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畢竟他之前讓人去調查過一次,以小叔的能耐與神通廣大,不可能會不知道他當時在查什么。 卻還是沒有對他挑明這件事。 葉久一個人靠在墻壁上想了很久,說不定連管家都知道,這里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了解一點,畢竟當年他爸的事,不可能瞞得一點風聲都沒有。 沒有一個人選擇對他坦白。 他被認定是顧家的下一任繼承人。 繼承人葉久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和小叔算什么??! 一份不能宣之于口的愛嗎?! 葉久這天夜里總是睡不著,他下了床,走到陽臺處,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外面的月色,周遭都是靜悄悄的,月光安然,披灑在他的身上,漆黑深邃的夜空,一眼望不到盡頭,只有月色銀白,無聲的溫柔,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站了許久,腦子里思考了許久,夜間的涼氣直往他的身體里鉆,直到手腳冰涼,睫毛上隱約覆了一層銀白色的霜,才恍然回過神來,轉回去,進了房間。 次日早上。 還是照常起床吃飯。 只是這一天,他坐在餐桌旁等了許久,也沒見到小叔的身影,于是問管家。 小叔還沒起床嗎? 管家:先生在一個小時前就起來了,現在不在家里。 不在家里? 管家點了點頭,應該是有事,很快就離開了。少爺要是想找他,不如打個電話? 葉久:那他什么時候會回來? 管家:說是兩天后。 葉久皺了下眉,那就是走得遠,一時半會回不來。他站了起來,我吃完了。 管家立刻道:少爺要去上學了嗎,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葉久看了他一眼,不,不上學,今天的安排是 逃課。 管家聞言,笑了笑,少爺這是第一次逃課,需要我們配合嗎? 需要,葉久抬了抬下巴,準備一架飛機。 一個小時后,他就坐上了家里的直升飛機,目的地是小叔這次去往的地方,說是逃課,但他完全沒有要隱瞞對方的意思,并且還大大咧咧地問了對方到時停留的目的所在地。 因此顧息允很快就知道了,家里的小孩今天出乎意料地逃了課。 【不上課?】 葉久看著對方發過來的這條信息,琢磨了下,回了過去,【玩啊。】 他平日里上課時都不聽課,去學校只是做做樣子,一開始是因為小叔的要求,要他去那里多認認人,了解一下外面的情況,以免閉門造車,對了,還有席嶼,當時有些興致。后來席嶼走了,樂趣瞬間少了大半,再加上學習進度追了上去,在學校里上課就完全是件可有可無的事。 因此逃課根本無所謂。 果然,小叔并沒有介意他逃課的事。 【既然是玩,跟我做什么?】 【你去處理事務,我去玩,兩不耽誤,我不會打擾你。】 【注意安全。】 【好的。】 葉久盯著手機看了半天,對方沒有再發信息過來,顯然是有事在忙。 他把手機扔到一旁,閉上眼,開始睡覺。 這次的飛機飛了十個小時左右,從東半球轉到了西半球,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那座城市里正在下雨,天空霧氣蒙蒙的,淅淅瀝瀝的雨滴砸落了下來,帶著絲絲透骨的涼氣,有些陰冷。 葉久剛下飛機,旁邊就有人遞了一件外衣過來,他接過外衣,披上。 少年現在去找顧總? 他很忙,等著吧。 雖然入住的酒店早就準備了餐飲,但在飛機里睡了這么長時間的葉久一時半會沒什么胃口,就撐著一把傘,到外面走走。 身處異國他鄉,葉久并沒有什么不適,這大概要歸功于他這個人向來不怎么認生,何況這個國家來過,每次來都是談生意,剩余的都是被邀請出席會議、拍賣會等。 那是小叔不在的時候。 小叔既然在,這種繁瑣的事自然就落不到他的身上。 他一個人落得清閑,走在街道上,身旁穿行而過的行人大都披著一件剪裁得體的大衣,穿著講究幾件套的西服,打著各式不一的領帶,撐著傘,這個國家里的人骨子里都透著一股紳士與老派,無論何時何地,對衣著與禮儀的追求經久不敗。 經過廣場,看到有街頭演奏者在收起樂器,打算離開,還有幾個戴著帽子的嘻哈年輕人,帽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伴著節拍,在雨中跳舞,旁邊有人在錄視頻。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從旁邊經過。 小女孩似乎是對他有些好奇,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朝他這邊看。 葉久察覺到,低頭看了過去,正對著小女孩那雙蔚藍色的大眼睛,臉蛋圓嘟嘟,帶著嬰兒肥,發絲卷卷的,短胳膊短腿,穿著一雙明黃色雨靴,像是只剛學會走路的小鴨子,一腳踩下去,地面上濺起啪啪的雨花。 見他看過來,小女孩還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露出了奶白色的乳牙。 葉久的心驀然軟了下來。 好可愛。 只是那個女人很快察覺到,轉頭看過來,先是看了眼這個模樣英氣卻是東方面孔的黑發年輕人,再警惕地看了下跟在他身后不遠處的那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彎腰把小女孩抱了起來,很快走了。 葉久收回視線,心里忽然想起小叔,當年也是這樣吧。 看著那個時候的他,小小一只,對外界毫無警惕,沒有任何自我保護的能力,因此就把他留了下來,以顧家人的名義,養在了家里。 這一養,便是十幾年。 換做是尋常人,養便養了,何必讓他去當什么繼承人,他的身上淌著到底不是顧家的血,可上輩子,小叔不僅養了他,還把真相隱瞞了下去,讓他作為顧家人,最終當上了顧家的家主。 真行,分明不是顧家的人,卻坐上了顧家人夢寐以求的那個位置。 顧家的祖宗們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把他小叔臭罵一頓的吧。 不肖子孫啊!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你怎么不干脆把顧家給賣了呢?! 一想到那個場景,葉久忍不住笑了下,沒辦法,誰讓那些人早早就沒了,現在根本沒人能管得了小叔。 這時雨漸漸下大了。 他抬頭看了看灰色的天空,站在街旁,安靜地看了一會雨,然后轉身回去。 這天直到天黑,才看到小叔的身影。 他在房間外面等了一會,跟那兩個非常眼熟的保鏢搭話,從今天的天氣不錯,扯到要不哪天多養幾個鴿子這種無聊的話題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剛洗完澡的顧息允看著站在門口的他,怎么不進來? 葉久抬頭,看到男人發梢濕潤,你剛才不是在洗澡嗎。 男人似乎是笑了聲,轉身,進來吧。 葉久于是走了進去,聽到這個人問,時間不早,餓了嗎? 有點。 男人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專門的廚師過來,帶著新鮮的食材,在詢問過葉久的一些喜好口味后,就進了廚房,開始烹飪美食。 葉久對吃什么還是沒有太大的興趣,歪在沙發上,看著旁邊的小叔,面前放著電腦,旁邊擱著商業文件,另有兩位秘書在匯報工作。 他一邊插著耳機聽歌,一邊聽著,是項目籌備運作過程中合作方突然提出了一個衍生項目,因此關于合作的很多方面都需要重新規劃,關于這些生意場方面,他家小叔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擔心,因此葉久就是在旁邊安靜地聽著,并不多話。只不過聽了一會,就聽到半個小時后有一個晚宴,還是專門為小叔準備的。 葉久眉心一跳,瞧見男人點了點頭,讓秘書出去了。 察覺到他看過來的視線,顧息允轉頭,餓了?應該快做好了。 你不跟我一起吃飯? 待會出去一趟。 葉久撇了下嘴,專門為你準備的晚宴,該不會是有什么準備吧?生意場也就算了,就怕一些禮物。 顧息允看著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沒有,今天出去溜達了一圈,葉久整個人沒骨頭似的癱在沙發上,伸了伸懶腰,語調懶洋洋,拖著尾音,特悠閑。 顧息允已經聽人匯報過,目光從他的身上掠過,眼角彎了下,是挺悠閑。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緊接著,有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葉久看著,不是有人在做飯? 你今天沒怎么吃東西,我讓人訂了幾份點心。 葉久的面前很快擺上了幾份造型精致的點心,小杯的伊頓麥斯,圣誕布丁等,聞著香甜誘人,旁邊還有小束的薔薇花,嬌嫩的花瓣上沾著雨滴,墜墜欲落。 他掃了一眼,忽然問,為什么是薔薇? 不喜歡的話,現在讓人給你換一下。 葉久的視線放在男人的身上,這時說了句,小叔,我為什么不是顧家人? 顧息允的表情微頓,挑眉看他,傻了? 你就是顧家的人。 我不是。 葉久說。 他沉默了一下,直視著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頓,咬字清晰地重復了一遍,我不是顧家的人,不是你們家的人。 他的語氣很慎重,也很嚴肅。 顧息允神色稍斂,憋了一天,你想說的就是這話? 不算是憋了一天,我憋了好多天了,葉久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我一直在想,你為什么還不跟我說。 是覺得沒有討論的必要嗎? 顧息允并未反駁,語氣平淡。 那是上一輩的事,與你無關。 葉久點了點頭,那好,討論一下與我有關的事。 自從當年,爸媽死了之后,都是你管著我。說是管教,其實從小到大,事事你都順著我慣著我,我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連舅舅都看不過去,當著你的面說你不會養孩子,遲早要把我慣壞。 我這一身少爺脾氣,都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 所以今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小、他頓了下,把后面下意識要脫口而出的那個字咽了下去。 你養了我這么多年,是從來都把我當作家里一個需要照顧縱容的小孩?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男人,看到對方此時面上冷靜的神情,心道這個人總是能夠這么冷靜,沒有波瀾,以至于根本無法猜透對方的心思。 他的手緊了緊,最后問了一個問題。 這幾天你不是看我想玩,故意陪我演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