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渾身上下都沾染上不一樣的氣息。 他的視線漸漸往下落,指尖也順著葉久骨骼清瘦的腕部漫不經意地往下,松松地握了下他的手。 葉久的心臟猝然漏了拍,小叔這是在干嘛?好端端的,摸他的手做什么?? 他感覺那只手仿佛都要不是他自己的手了,尤其是男人的指腹有意無意的,從他的手心擦過,帶來一陣無法言喻的酥癢。 他的唇角繃緊了一瞬,有點沒忍住,轉頭看了眼,卻見男人幾許幽深的視線正落在自己的臉上,如有實質般,隱約還是在他的唇上? 葉久一愣,結巴了一下。 小、小叔? 顧息允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神色平靜地嗯了聲。 葉久憋了下,沒忍住,你,剛才在想什么? 你。 cao?想他? 葉久的耳根立馬燒了起來,抿了下唇角,有些不自在,想我做什么?他此時的思緒有點亂,開始亂七八糟地胡想,這手他到底收不收回啊,小叔怎么還握著,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難不成非要說兩個大男人就這樣握手其實很正常?? 我在想,前兩次你傷到的都是這只手。 噢。感情是這樣。 葉久耳根處的燙度瞬間下去了。 顧息允垂眸打量了一眼,小九,你在外面從來不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既然這么不當心,不如就放在家里。 他好生養著。 沒有,葉久開口反駁他,我當然在意了,再說我要是受傷了,以后還怎么照顧你。 你當時也是這么想的? 事情的發生過程中,他腦子里怎么可能會想那么多,葉久其實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心虛,但表面還是非常確定地點了下頭,張口就來,當然了,我當時滿腦子里都是小叔你。 滿腦子里都是我? 顧息允聽到這話,挑了挑眉,似是起了幾分興致,朝他靠近了過來,有多想? 葉久看著男人的動作,驀然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后退了一下。 瞧見他這類似躲避的反應,顧息允微微瞇了下眼,又靠近了一些,直到,葉久的后背抵在了走廊的墻壁上,再也避無可避。 男人這才停下,看著少年背靠著墻,稍垂著眼,不看他,也不言語,纖長的睫毛不自覺地顫了顫,就像是小貓爪子似的,撓得人心里直癢癢。 他抬手,指尖很輕地撥了下少年的睫毛,嗓音放低了一點,帶著一分若有似無的戲謔。 腦子里平日是怎么想我的?嗯? 葉久的呼吸憋了一瞬,沒 怎么會沒,男人嗓音低緩,一字一頓,剛才不是說滿腦子里都是我,難道是在騙我? 不是。 那就是經常會想起我? 嗯。 那小九為何垂著眼睛不看我?我有這么嚇人? 我、卻在這時,走廊的那邊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顧息允側頭瞥了眼,看到有人過來的身影,心里嘖了聲,難得生出一分不悅,而后,就注意到面前的少年明顯是松了一口氣的反應,他的手指在葉久的臉頰上蹭了一下。 隨后挑起眉梢,原來這么燙? 葉久往旁邊閃了一大步,鄭重地離這個人遠點,梗著脖子,只是發燒,什么事都沒有! 扔完話,他轉身就走。 這時聽到了身后男人很輕的一聲笑。 簡直過分,這么會撩。 葉久默默地磨了磨后槽牙,這時忽然反應過來,小叔身邊沒有情人,卻這么會撩,哪里來的這種經驗??? 他想了想,一時無從得知,畢竟這么多年來,只見過小叔撩過他自己,就跟逗小孩似的玩。 呸! 這個壞人! 這天,到了夜里,他收到一份檔案文件。 葉久剛準備睡覺,看到手機里新收到的這份文件,點了下載。 然后去倒了一杯水,盤腿坐在床上,邊喝水邊看。 看了片刻后,他的神情漸漸凝重了下來。 縉城風家? 原是一個傳承百年,行事低調的家族。 這個檔案里寫著,顧老爺子年輕時曾與風家的人相識,引為好友,交往密切,卻一時不察,致使風家遭遇重創,家族離散,幾近是毀滅。 后來,顧老爺子悔悟時,著人去尋,誰知那時風家的人幾乎都不在了,走的走,死的死,尋了許久,也只是尋到一個半歲大的嬰孩,便帶回了顧家,收作是自己的兒子。 也就是他爸? 葉久翻了翻,繼續往下看。 雖然顧老爺子在尋人的時候并沒有找到多少人,但實際上風家依舊是有人在,只是為了保存實力,大多隱藏了下去。 直到當年顧老爺子死的時候,風家的人出現了。 葉久掀開最后一頁,寥寥幾筆,看了看,然后,放下了手機。 所以,他爸本來是姓風。 可最終將他害死的,除了他大伯,也有那些風家的人。 * 【那天的海風格外的大,吹得那人黑發凌亂,衣擺作響,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欄桿旁,遙遙地看著遠處的海平面,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混著風聲直直地灌入了他的耳朵里。 從今以后,你不再是姓風。 風沉神色一僵,心里頓時有些慌張。 二少? 怎么,要違抗我的命令? 我不是我、既然沒有,待會下船。 對方徑直打斷了他的話,絲毫沒有再聊下去的欲望。 就在這時,旁邊過來一個人,隱約是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態度囂張,我說顧臻顧二爺,你這是覺得你命不久矣,所以要把這個人保下來? 顧臻哼笑一聲,神色不屑,輕狂又傲慢。 保他?不過是一個安排在我身邊的棋子。 哦?原來你一早就知道了?既然這樣,又何必留著,我看你倒不如現在就把他處理掉。這汪洋大海,多一兩個人的尸體,也是無關緊要的。 我顧臻做事,何須你來教,滾。 你!風家人視你為叛徒,你居然還要留著這人?!】 花沉猛得睜開了雙眼,正是黑夜,眼前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緩慢地閉了閉眼,然后,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手抵在額頭,垂著頭,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腦子里不斷地回響起那句話。 【從今以后,你不再是姓風。】 不姓風。 從今以后,你我也再無瓜葛。 想到這里,花沉的手不住收緊,掌心被指甲刻出深深的痕跡,幾乎是要陷入血rou里,直到,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間震動了起來。 他漸漸回過神,伸手拿過手機,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大,是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不用開外音都能聽得很清楚。 然而花沉只是漠不關心地聽著,面容隱在一片黑暗里,仿佛是一只孤魂野鬼般,看不見有半分的情緒波動,片刻后,才開口,他的聲音有一些沙啞,冰冷。 半夜找我就這事? 顧家你應付不來,也沒必要找我,我早就不插手那些。 顧息允? 我說了,他沒剩多少時間,很快就要死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一些,誰都知道他沒多少時間了,但他居然到現在還活著,花沉,難道你是心軟了? 為什么你到現在還不動手?!你究竟在等什么?! 那人在厲聲質問他。 花沉眸色一冷,我做事,什么時候需要你來教?就憑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我看你最近小心點,不要再搞一些小動作,否則,我連你一塊帶走,別指望我會顧念什么情誼。 至于顧息允。 最遲不到半年,他的死期就到了。 說完,便掛掉了電話。 手機隨意地扔到一旁,花沉打開燈,下了床,就在準備出去的時候,眼角余光無意中掃過擱在桌面上的相框,里面嵌著一張照片,居然是一張班里學生們的合照。 他的動作停住,目光凝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男生穿著一身校服,面容干凈英氣,正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 第62章 葉久終于在學校里看到陳官澤。 怎么了?他瞧著這個人,你這幾天都沒來上課。 處理了一些事,陳官澤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還是往常那般,模樣又酷又拽,只是在說話的時候,葉久察覺到他的左手擱在桌面上,多瞥了兩眼,聲音低了下來。 受傷了? 陳官澤挑眉,你的觀察力很強。 那當然,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眼神好,不近視。 葉久絲毫不謙虛,不過話又說回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對你動手? 陳官澤有些懶散地回,想對我動手的人多的是,這只是個日常,不稀奇。 呦,好大的口氣,尋常人哪能隨隨便便就搞到狙擊手,可見背景不一般。葉久撇了下嘴,不想說就算了。 陳官澤看著他的神情,想起前兩天他爸忽然對他說,最近離顧家九少遠點,離得越近,越有可能被針對。他心里呵了一聲,可惜,他根本就不是那種聽話的人。 這幾天學校里有什么事? 葉久想了下,沒什么,照常運行,就是有些人挺思念你的,天天念叨。 誰? 好多,回頭你自己問。 陳官澤不甚在意,盯著他,眼神專注,那你呢? 葉久表情正經下來,我可想死你了。 陳官澤唇角上翹了下,這么想我? 你不在,那些人都過來煩我,天天都被煩。 嘖,就知道。 不過陳官澤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隨后狀似無意地問了句,那你家里呢?最近怎么樣? 葉久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在學校里基本不提家里的事,畢竟提得越多,越有可能暴露他小叔的近況,雖然想也知道,這段時間來顧總深居簡出,不常出行,怕是身體情況有變,因此在他面前有意無意地打聽的人,還不是少數。 我家?你覺得會出什么事? 上次夜里的事,你小叔沒怎么著你吧? 那件事真是不提也罷,葉久幽幽地嘆了口氣,確實沒怎么著,不過就是小叔跟我算了足足兩天的賬。 哦,才兩天? 你這什么語氣,幸災樂禍嗎? 我以為以你小叔對你的在意程度,怎么也得三四天吧。 那他不得被收拾扁了?? 正說著,上課鈴聲突然響起,第一節 課是他們班主任的課。 葉久轉過身去,剛巧看到男人從外面走進教室,一頭長發被扎了起來,垂在身后,乍一看,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英姿颯爽的味道,惹得班里同學們頻頻看去,心道他們這個班主任的模樣是真的不錯,雖然是個男人,留著長發,卻一點女氣都沒有,很多時候都挺養眼的。 就連一些女生,有時也喜歡盯著他看,不過看歸看,大都沒有主動靠近。 這仿佛是成了學生們之間心照不宣的一種約定。 這位花老師只能看,不可靠近。 葉久也盯著他看了片刻,其實有些時候,他隱約感覺這位老師的視線會有意無意地經過他這里,似乎是對他有些關注,但與在他面前有些討好的其他老師不同,這個花老師顯然并沒有想要討好他的意思,某些時候,讓他感覺這個人對他的態度,更像是一種興趣。 這倒讓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 他說過的一句話。 【好像在哪里見過。】 并非是一句空xue來風,他確實是曾經見過,并且記住了,能夠讓他記住的人并不多,而他記住這個人的原因有些特殊,因為那時見到的并不是本人。 僅僅是一張照片。 因為照片里的人的外形,他當時多看了兩眼,隨口問旁邊的人,這是誰。 旁邊人態度畢恭畢敬地答:這位是個老師,姓花,葉總這次來要是想見的人是他,怕是不可能了。這個人已經死了很久。 死了很久。 也就是說,這位花老師的生命沒有多長時間了。 葉久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但他當時除了問了句人死了,其余什么都沒問,莫名其妙地對一個人說你快要死了,別人只會覺得他有病,何況還是個根本就不熟悉的人,他自己也說不出對方的死因與時間究竟是什么。 這天到了中午的時候,他問陳官澤。 這個花老師,什么來頭? 小胖子都說不清,也就是說學校里大部分學生都不知道這個人是什么來歷,但陳官澤應該會知道,畢竟以陳家人的警惕,不可能會留著來歷不明的人放在身邊,肯定會調查一番。 你說花沉? 陳官澤面上不顯露半分,怎么突然對他感興趣? 好奇,他們正倚在走廊的欄桿上,葉久背靠著欄桿,吹著風,聽說是我們學校里最神秘的老師。 陳官澤看他一眼,這種話你也信? 葉久反問他,這種話你信嗎? 陳官澤唇角一扯,笑了聲,我自然是不信,不過,你要是想查他,估計是查不到了,除了這幾年,他過去的痕跡全都被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