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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等著水開,準備放螃蟹下去蒸的時候,屋外忽然飛來一道黑影,在空中稍作停留后,一個猛子扎了進來,穩穩地停在陸言拙肩膀上。 “嗬,小樣!眼睛倒是挺尖的嘛,這都能見著?”見是阿飛,蘇木就忍不住手癢,食指蘸了點醋,時不時戳它一下,引得阿飛頻頻回顧。 最后,見她玩的不亦樂乎,沒完沒了,一臉肅穆的阿飛終于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仿佛在說。 這人怎么一如既往的幼稚? 有沒有人來管管啊! 陸言拙由著蘇木欺負阿飛,轉身擦凈手,從阿飛腳上取過塞在竹管里的信件。 信很短,只有寥寥幾個字。 “浪人,三巖。” 蘇木湊上前瞄了一眼,發現信箋上的字歪歪扭扭的,非常丑。還丑的別出心裁,讓人見了就印象深刻,輕易忘不了。 “這字可真是丑的有特色啊,跟徐越寫的似的。”話到嘴邊,蘇木忽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靠,這不會真是他的字吧。” 接過陸言拙手中的字條,蘇木對著光線一通細看,不可思議地叫道:“真是他的字!大人,大人!這是怎么回事?徐越那家伙怎么會跟你通信?” 陸言拙搖搖頭,看了蘇木一眼,認真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并不知道這是你家竹馬的筆跡。” 聽到從某人嘴里吐出酸溜溜的“竹馬”兩字,蘇木驀然心虛,閉上大呼小叫,怯生生地看向某人,尋思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醋壇子藏得再深,也掩不住陳年醋味啊! 陸言拙見逗她逗得差不多了,忽然嘆了口氣,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跟蘇木說道:“還記得不久前我收到的調令嗎?” 拜蘇木逃婚所賜,陸言拙于年初突然連升兩級,一舉成為正五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僉事。 本來,他負責的是南直隸的事,可不知道為何,在金陵突然收到一封調令,讓他趕赴浙江,暗中配合錦衣衛行事。 雖然提刑按察使司和錦衣衛的職責大相徑庭,但調令上的印鑒卻是真的,鑒定無誤后,陸言拙也只能聽令,帶著蘇木來到了杭州待命。 來了之后,一直沒有再收到任務,陸言拙也樂得帶著蘇木游山玩水,優哉游哉地混日子。就如蘇木所言,公款吃喝玩樂,實乃天下最好的美差,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沒想到,好日子到頭了,事情來了。 蘇木翻看著字條,短短四個字,卻言簡意賅,倒也不難猜測。 “浪人,應該指的是東瀛人。在金陵的時候,徐大哥就跟東瀛人關系曖昧,不清不楚的。想來,是他發現了一些關于東瀛人的情報。因為怕消息走漏,打草驚蛇,所以他沒寫的很詳細。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字實在是太難看了,所以能少些幾個字就少些一點,至于三巖……” “那是浙江臨海的一個小縣城。” 陸言拙邊說邊把洗好的螃蟹放上了蒸籠,蓋好蓋子后,轉身對蘇木微微一笑,道:“趕緊吃吧。吃完,我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發。” 蘇木點點頭,坐在桌邊,乖巧地應了一聲。 拿著筷子輕輕地戳著醬料,蘇木忽然想到一事:“大人,你到了三巖,知道怎么聯系錦衣衛嗎?” 不能怪蘇木如此問,陸言拙接到調令的事她是知道的,但只見調令,卻從未見過有人跟他接頭,陸言拙根本不知道錦衣衛的秘密聯系方式。 難不成到了那,再去大街上張貼布告,滿大街地找錦衣衛密探不成? 這不科學啊! 陸言拙聽了,怔了半晌。 蘇木無意間問的一個問題,卻是問出了一個破綻。 蘇氏父子早已知道蘇木在他身邊,蘇木自小在北鎮撫司混的,自然熟知錦衣衛密探的聯系方式,所以他們默認陸言拙也知道了。為了謹慎起見,他們就不再多此一舉,特意派人來接頭了。 只是,他們忘了一件事。蘇木以為自己的形跡藏得非常好,父兄根本不知道她竟會藏在逃婚對象身邊,所謂大隱隱于市,也就是這種程度了。 于是,陸言拙就尷尬了。 如果他說自己不知道錦衣衛密探的聯系方式,那蘇木就會起疑,父兄怎么會粗心至此,竟然不告訴他這個,就讓他深入險境,幫著查探東瀛人的消息。 如果他說自己知道,那蘇木問起來,他又根本答不上來。或者,蘇木不問,緊要關頭,他沒有聯系方式,最后還是要問蘇木。 陸言拙撓了撓頭,使出了最笨的一招。 裝傻。 “我說你哥怎么臨出京城的時候,塞給我一張字條,上面寫滿了亂七八糟的人名和地點。走的匆忙,我也沒來得及細問,就隨手塞進了口袋里。 結果,當晚洗衣服的時候,忘了拿出來,被洗爛掉了,我就隨手扔了。若我沒估計錯,那字條應該就是錦衣衛密探的聯系方式。你哥可真是老謀深算,在我離京的時候,就開始算計我了哈。” 陸言拙的一番話說得絲絲入扣,可謂天衣無縫。或者說,完全符合蘇謙在蘇木心中老jian巨猾的形象,所以蘇木聽了,并沒有起疑,相反還有心情打趣,笑道:“想不到大人也有如此粗心糊涂的時候。這次,幸虧遇上了我,否則現在就尷尬了。” 陸言拙見蘇木上當了,微微一笑,不再作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