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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笑得有點憨,沒心沒肺道:“那敢情好,反正她也死過一回了,也算是了結了自己的罪孽。她若活過來,我就把人帶回京城去,讓她重新開始。” 活過來…… 重新開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陸言拙心里突然有點泛酸,摟蘇木的手無意識地摟得更緊了,似乎生怕這是一場黃粱美夢,哪天突然醒來,發現什么都沒改變,又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垂死掙扎,茍延殘喘。 “哎呀,撒手!撒手!!你想勒死我啊!” 蘇木比陸言拙矮了大半個頭,一開始某人摟的是她的肩膀,雖然有吃她豆腐之嫌,她也算是忍了。 可這人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摟肩膀就摟肩膀吧,摟脖子就不好了吧!還摟那么緊,這是想要謀殺未婚妻,好換一個正常的娶嗎? 你大爺的! 差評啊! 山路崎嶇不平,馬車顛得跟撥浪鼓似的,搖搖晃晃。 來的時候正值浙江最熱的時候,在這待了大半個月,天氣倒是涼爽了不少。 馬車的車廂里放著幾個靠墊,蘇木頭枕著雙手,舒舒服服地靠著,不時透過隨風而動的竹簾,欣賞著窗外的秋意盎然。 竹簾被悄然掀開,清雋俊逸的青年腳下一個踉蹌,跌跌撞撞一頭扎了進來。陸言拙的身材比蘇木高大許多,馬車雖然寬敞,但他一進來,就顯得有點局促了。 蘇木骨碌一下,從軟軟的墊子上爬起來,盤腿坐好,抓過茶幾上的杏仁,一邊吃,一邊招呼道:“大人,大人!快坐下來休息休息。” 陸言拙接過她倒的茶水,一飲而盡。 兩人從德清回杭州,不知道腦子搭錯了哪根筋,也不知道誰給了他們盲目自信,兩人居然沒有雇車夫,而是打算“自駕”回杭州。 所幸,德清縣回杭州府只有一條官道,否則兩人不小心走岔路,轉進山里,出不出得來都是問題。 路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就是駕駛馬車的問題。 蘇木前世的駕照是補考了N次才拿到手的,現在要駕馬車回杭州,基于安全考慮,陸言拙直接忽略了她。 研究了一會,學什么都能輕易上手的陸言拙總算能正常駕駛馬車了,當然因為是半路出家,熟練度不夠,免不了馬車被駕駛得左搖右晃,顛簸流離的。 任由馬車順著官道“嘚嘚”前行,陸言拙和蘇木坐在車廂里,一邊欣賞著秋高氣爽,山景怡人,一邊有一塔沒一搭地閑聊。 “大人,你說蔡小姐這么一自盡,幾人歡喜幾人愁啊?” 這話聽起來沒頭沒腦的,虧得陸言拙與蘇木相識十幾年,勉強答得上來。 陸大人輕搖折扇,裝模作樣地思索一番,答道:“愁不愁的不知道,真心實意高興的人倒是挺多的。我們走之前,蔡暻已經迫不及待,將生了兩個兒子的瓶兒正式升為了填房。 從此以后,他再也不用有求于人,讓蔡夫人將兒子記在她名下。那兩個孩子由庶子變嫡子,瓶兒則母憑子貴,由半個主人變成了主人。從這點上來看,蔡家人應該都挺開心的。 除了蔡大小姐,沒了母親的庇護,有點失意。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蔡夫人還活著,也未必會替蔡慕梅的前景考慮。” 提到蔡暻,蘇木突然想起一件梗在心頭,不吐不快的事。 “大人,我曾聽蔡慕蘭說起,她之所以知道自己被蔡夫人騙了,是因為她在院子里撿到了蔡夫人落下的荷包,里面有她和周雋真正的生辰八字和判詞。 初時不覺得,可后來想想,你有沒有覺得此事透著詭異。蔡夫人為什么要留著那張真正的判詞?還粗心大意地落在院子里?” 不待陸言拙回答,蘇木隨手抓了抓睡得蓬松散亂的發髻,自言自語道:“換作是我,肯定早就將真正的判詞扔掉了,根本不會帶回來,更別提丟在院子里了。” 陸言拙遲疑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蔡暻?” 蘇木連連點頭:“對,就是他。蔡夫人變賣嫁妝,私下貼錢給周縣令,這事做得再隱秘,我不信蔡暻毫無察覺。 蔡夫人想要嫁給周縣令,必須先跟丈夫合離,然后再抵住德清縣里的閑言蜚語,才有可能嫁給周縣令當填房。 此事說起來好像有律可循,沒什么難度,但真正cao作起來并不容易。蔡舉人和周縣令承擔的壓力可不小。 周縣令還好些,他是受益方。即得錢,又得人,怎么看都不吃虧。說不定,坊間流傳,還能成就他對蔡夫人情深似海至死不渝的好名聲。 而蔡家身為德清的大戶人家,自己的妻子合離再嫁,嫁的還是當地的父母官縣令大人,怎么看…… 作為一個大男人,心里都不會舒服吧。 自己不喜歡是一回事,自己的女人嫁給別人是另外一回事。觀其面相,蔡暻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大度的人。 蔡夫人之所以人還沒嫁過去,就急著把錢都偷偷塞給情郎,一點余地都不留。恐怕是擔心蔡暻拿嫁妝的事刁難她,不肯輕易與她合離。也有可能是因為,蔡夫人名下還有兩個女兒未出嫁,她怕自己的嫁妝沒那么容易帶走,會被蔡暻扣下,留給女兒做嫁妝。 當然,蔡暻那么有錢,倒不見得會在意這些。我覺得……主要還是面子問題。 所以,對蔡暻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蔡夫人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