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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沒了短劍,自己就不帥了?! 蘇木有個壞習慣,只要無聊或者感到害怕就會隨口開始亂扯,以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跟她前世的經歷有關,任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被埋在幽暗的廢墟下不見天日,兩天兩夜過后,都會留下點不正常的后遺癥。 旁人跟她接觸久了,可能會覺得蘇木話多,但陸言拙卻沒這種感覺。 因為前世的“她”也是如此,整個人閑不住,除了睡覺,就沒安靜的時候。甚至有一段時間,她是非常害怕一個人獨處的,晚上睡覺尤是如此,往往要抱著什么東西才睡得踏實。 蘇木急著找到蘇遜,陸言拙則趕著去真定府赴任。兩人都是快馬加鞭,沿著官道一路馳騁。 落日的余暉沿著山頭緩緩而下,頃刻染紅了整片田野。 地里一片荒涼,到處都是蝗蟲啃食過后的慘況。這里距離真定府還有兩百多里,是真定府轄區內最為偏遠的一個小鎮。 往日,小鎮依山傍水,初夏時分,桃紅柳綠,鶯歌燕舞,風景極佳。若不是被蝗蟲毀掉了所有莊稼,導致顆粒無收,這里還算富裕。 蝗災會引發后續的饑荒。所以,在爆出蝗災的初期,朝廷就想到了后面的事,賑災糧一早就發放了,以安頓災民。 可此時,蘇木所到之處,卻是十室九空。小鎮上冷冷清清的,別說酒樓客棧了,就連大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蘇木不解,直覺告訴她,這里呆久了會有危險。 陸言拙環視四周,好不容易在巷子深處逮到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嫗,忙走了過去,柔聲問道:“老人家,這里發生了何事?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嫗回頭,見眼前站著幾個陌生男子,腰間都配有武器,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惶惶而言:“我……我家里沒余糧了。人……人都跑了,我老了,跑不動……只能留下來等死。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沒幾日好活了……” 這是說到哪里去了? 蘇木指著自己,不可思議道:“老婆婆,你看清楚,我們看起來像是強盜嗎?” 老嫗卻不理她,只機械地惶恐地重復著:“真的沒糧食了,你們上次來已經搜過一遍了,沒騙你們……” 陸言拙見這樣不行,正想讓蘇木先行回避,別嚇著老人家,這時小愛上前,拿出來兩個饅頭,遞給老嫗:“大娘,你不要怕,我們只是路過此地,不是壞人。這個給你,你先吃點吧。” 老嫗感激地拿過,饅頭是冷的,還沒熱過,她的牙也已經沒剩幾顆,見她吃得那么急,蘇木真怕她被饅頭噎死,那就真是好心辦壞事了。 “大娘,不急。我那還有,這些都給你,你慢慢吃。”小愛又給了老嫗兩塊點心,外加一袋水。 小愛釋放出來的善意終于取得了老嫗的信任。 她家就在附近,就把蘇木等人喊了過去,邊吃邊說起小鎮這段時間的遭遇。 蝗蟲過后,莊稼就毀了,又正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一開始大家都在等待朝廷的救濟,縣衙也派人來安撫過幾回。 可等了很久,遲遲不見賑災糧的到來。家中尚有余糧的人家就開始投奔遠方的親戚或去了一些大城市求生存。一些老的,走不動也走不了的,就留下,樹根草皮隨便果腹,一日對付著一日。 前不久,來了一伙人,明目張膽地把小鎮打劫了一番。沒找到幾顆糧,也沒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那些人就很生氣,揚言要一把火燒了這里,后來見小鎮真的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估計他們也嫌費事,就此一走了之,也沒真的放火燒鎮。 蘇木和陸言拙對視一眼,覺得事有蹊蹺。賑災糧早就發了下來,就算這里地處偏僻,可也不至于遺漏,除非…… 真定府出事了! 事不宜遲,蘇木等人原打算留宿一晚,休息好了再走。可真定府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和陸言拙商量了一下,最后決定連夜趕路。 臨走前,蘇木打算把干糧分一半給鎮上僅存的居民。可清點了一下,發現根本就不夠,全給他們也是杯水車薪。想了想,蘇木把馬車留下,吩咐手下的護衛,讓他們快馬加鞭去別的州府購買一批糧食過來應急。 自己則輕裝上陣,踏著月色,日夜兼程,趕往真定府。 一路狂奔,天邊漸漸泛白,眼看即將天明,再穿過一道峽谷,就到了真定府。峽谷內幽靜萬分,兩旁皆是懸崖峭壁,溪水叮咚,偶有飛鳥掠過。 蘇木抬頭觀望,峭壁上只余些許稀稀落落的植被,大半山體已經露出了青灰色的石巖,唯有山頂還有一絲綠意。 蘇木忍不住奇道:“蝗蟲怎么沒來這里?” 對于蝗蟲的特性,陸言拙倒是知道一點,說道:“來過了,蝗蟲的飛行高度最高為三十多米,所以山頂還留了點植物。” 蘇木定睛一看,果真如此。 兩座大山悄無聲息地坐落在那,看起來有點委曲求全,像是一個被戴了綠帽子,卻又無可奈何的窩囊廢。 “哈哈哈,這還真是……只要生活過得去,哪怕頭上有點綠啊!” 話音剛落,就見陸言拙詫異地回頭看著自己,蘇木嚇得趕緊收聲,露出最純真最可愛的笑容假扮無知少女,回望過去。 只是…… 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聽不聽得懂這話,蘇木有點心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