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缺一個字,連不起來。 蘇木一頭霧水,直愣愣地看向陸言拙,指望他指點迷津。 陸大人雖然十三歲以后才好好讀書,但讀了十年就能考取進士,念書的天賦肯定比自己好不少。自己可是連《醉翁亭記》都能前背后忘記的人。 果然,陸大人不負所望,給出了答案:“是天道好還。出自《老子》,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 蘇木聽不懂,但有個好習慣,不恥下問。 “什么意思?”沒有百度,只能人度了。 陸大人自覺充當百度,翻譯道:“依照“道”的原則輔佐君主的人,不以兵力逞強于天下。窮兵竇武這種事必然會得到因果報應。” 蘇木:“……” 更聽不懂了,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相處久了,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對方的窘然,陸大人看了蘇木一眼,繼續道:“還有一個意思,惡有惡報。” 蘇木笑。 這就對了嘛,多簡單明了,說那么多文縐縐的話干嘛。 遠處隱隱傳來一陣躁動,蘇木耳力好,第一時間聽到了,回頭看了眼劉景州,提醒道:“劉大哥,外面好像出事了。” 隱約能聽到女子的尖叫聲,蘇木暗忖:不會這么巧吧,自己真是黃泉引路人,走到哪人死到哪? “我去看看。”劉景州也聽到了,快步走了出去。 蘇木和陸大人緊跟其后。 穿過后花園,不遠處就是張姨娘的院子。門口圍了好多下人,為首幾個見劉景州來了,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圍了上來。 見人都堵在門口,劉景州皺眉:“出什么事了?” 張姨娘的丫鬟月桂被推了出來回話,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結結巴巴道:“張……張姨娘……她……” 劉景州瞪了她一眼,斥道:“她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月桂嚇得快哭了,鼓起勇氣,喊了出來:“她死了!” 說完,嚎啕大哭,眼淚鼻涕一大把,嚇得蘇木連忙后退一步,生怕她一個控制不住,鼻涕飛過來,那娘做的新衣服可就毀了。 聽說出了人命,劉景州頓時臉色暗沉,推開下人,準備進屋看個究竟。 這時,旁邊突然沖過來一個老嬤嬤,上前攔住了他,一臉嚴肅道:“二少爺,你不能進去。” 見是在府中待了幾十年的唐嬤嬤,劉景州停下腳步,問道:“為何?” 唐嬤嬤正色道:“張姨娘雖然年輕,卻勉強也算是你的長輩。她死時正在沐浴,衣衫必定不整。二少爺此時進去,不妥!” 唐嬤嬤所言在理,劉景州站在原地,蹙眉不語。 身為刑警,蘇木自然知道第一時間勘察案發現場是有多重要,好多線索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見劉景州舉棋不定,蘇木道:“劉大哥,我進去看一下吧。” 劉景州知她從小出入北鎮撫司,可以說是在詔獄長大的,什么殘酷血腥的場面都見過,遲疑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蘇木推門而入,地上有一道血跡蜿蜒而至,由花廳蔓延至寢室。屏風后面有個半人高的浴桶,里面坐著一具□□的女尸。 尸體的喉嚨處有一道極深的傷口,長約十公分,皮rou外翻,隱見森森白骨。傷口中噴射出來的鮮血沿著死者的脖子流向浴桶,和漂在水面的玫瑰花瓣混為一體,一樣的鮮艷欲滴。 因失血過多,傷口四周的肌膚有些灰白,傷痕自左向右由深至淺,很顯然對方是右撇子,且是趁死者不備,偷襲得手,一招斃命。 張姨娘的臉上被利器劃了數十道,整張臉幾乎被毀了,這些都是在死后造成的,且不是致命傷。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那兇手不是變態,就是在宣泄自己的憤怒。 □□的女子雙目怒瞪,臉上布滿著張牙舞爪縱橫交錯的傷痕,屋內充斥著散之不去的血腥味,一時之間,死者的怨念,兇手的恨意,令蘇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前后都有窗,北面的窗戶開著,叉竿穩穩地支在那,南面的兩扇都是關閉的。屋內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兇手顯然不是為了財。 轉身看向張姨娘那具七零八落慘不忍睹的尸體,臉被毀成這樣,也看不出原來是何模樣。 但據劉景州所言,張氏深受他父親寵愛,雖然沒有子嗣,但在府里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 按此推斷,模樣應該差不到哪去。 第31章 人約黃昏后 檢查完畢,蘇木邁出房門,卻見劉景州正沖著下人發火。 “你們是怎么當差的,三少爺衣裳如此單薄,你們竟也由著他。”劉景州身旁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體型削瘦,寒冬臘月身上竟只穿了一件單衣。 “二哥,你別怪她們,是我自己不覺得冷。”三少爺劉景連站在一旁,怯生生地說道,眼睛不時瞥向一旁,似在畏懼什么。 “你別怕,有什么事跟我說。”劉景州很是生氣,看樣子這種事發生了不止一兩次。 跪著的老媽子姓何,四十來歲,吊梢眼,八字眉,雖然跪著,眼中卻沒什么敬意,反而有著一絲有恃無恐:“二少爺,此話差異,我們都是府里養的奴才。主子說什么,我們就做什么。你也聽三少爺說了,是他自己不覺得冷,我們做下人的還能逼著他穿衣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