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依著記憶里的模樣,竟然真的在山間尋到了那已經破敗的山寨,牌匾已然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佇立著的塔樓,像是忠實的老仆一般。 泥土依稀泛著暗紅,吳一凡有些黯然的單膝跪在地上,指尖撫摸過的泥土,觸感那么的熟悉而陌生,或許沾染著三兩條人命的鮮血。 那是一場屠殺,吳一凡未曾親身經歷,卻一輩子難以忘懷的屠殺。 他只覺腳步有些沉重,慢慢的經過山寨的建筑,就像經過一場再也不會來的晚宴一般,錯過就是錯過了。 寨子里的家具依稀還留存了不少,剩下的也被不知什么動物叼走或是破壞了,滿目狼藉,不留一絲生機。 靜靜的穿過山寨,走到了后頭的山坡,那一個個鼓起的小山包和木牌倒是都還完好,像是有人經常來打理過一般,也不曾留下野草的痕跡,還有幾束枯萎的花朵殘留在一旁。 這是哥哥和嫂子的墓碑,還有其他兄弟們的葬身之處。 吳一凡曾無數次在腦子里幻想過,倘若沒有發生那些慘劇,猛虎寨在哥哥的帶領下,想必已經欣欣向榮的發展了起來。 哥哥會和嫂子成婚,現在說不定孩子都蹦出來兩個了,而自己也是小家伙們的小叔叔,在寨子里,和弟兄們成日里想著如何討個好看的媳婦兒。 想到這里,吳一凡不禁有些想笑:“哥哥,我回來了。” 吳一凡自然的拿起衣袖,擦拭著木牌上的灰塵:“一凡不好,這幾年都沒回來看看你們,現在一凡已經長大了,過得很好,哥哥們不用掛念我...” 一尾有些沉默的站在他身后,聽著吳一凡一人對著木牌絮絮叨叨,講些有的沒的。 無非就是這些年過得如何,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有關于華庭北的,也有那嚴厲的僧人的,最多的,便是關于自己的。 說了許久,說的近乎沒什么可說的了,吳一凡只覺得腿有些僵硬了。 一尾不聲不響的上前扶著他,有些不自然的閃爍著眼眸:“他們早就投胎了,你說再多也無濟于事。” 吳一凡的眸子有些深沉,黑得如同一潭深水,有些意味不明的看著一尾:“有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有些事,是做給自己看的。” 一尾有些泄氣的撇開了腦袋,眉頭皺得死死的:“行了,我同你去便是了。” 吳一凡有些好笑的用自己寬大的手掌摸了摸一尾柔軟的小腦袋:“不氣了?” 一尾冷哼了一聲:“我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此次純粹就當還他這些年的人情了,到時候再同他算賬。” 吳一凡有些寵溺的附和著點頭道:“嗯嗯,算賬,那必須得算賬。” 一尾撇著嘴不情不愿道:“走吧,再不走,興許就死透了。” 吳一凡道好,一尾向前走了幾步,搖身便是那龐然大物的狐貍,順嘴將吳一凡叼在了背上。 吳一凡有些坦然的躺在那白茸茸的背上,閉著眼睛,一尾便直上青云,向著那極西之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