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不能帶上我一起么?”華亭北的笑便如同貼上去的面具一般,僵硬而死板,那雙眼彎彎的,卻像是隨時能落下淚來一般。 一塵搖了搖頭:“阿北,緣盡了,便不再一道了。” 華亭北便咬著嘴唇,有些固執的死死盯著那僧人的皮相,試圖從那紋絲不動的冷漠中,哪怕看出一絲動搖也好。 可是沒有。 華亭北有些小心翼翼的繾綣著手指,甚至不敢抬眼:“那你,想知道我想說什么嗎?” 一塵退了半步,那雙薄唇緊緊的抿著,人說男人的嘴唇,若是太薄,便是薄情的性子。 那無情的和尚隔了半響道:“算了吧,阿北,你好生歇息...” 華亭北低聲笑了笑:“你怕什么?我又不會死纏爛打賴著你...怎么多待片刻都不肯?” 一塵搖了搖頭:“自然不是,你這兩日受了累...” 華亭北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和尚那不帶感情的關心:“那咱們分下家產吧,白饅頭和吳一凡你帶走,我一個人自在慣了,不想要這兩個累贅。” 一塵那雙漆黑的眸子就這么靜靜的映著華亭北的模樣,似乎有些悲傷,仔細一看,又什么都沒有。 “阿北,你該知道,我是要一個人走的。” 華亭北便不多說了,粲然一笑:“那你走罷,我也不留了,現在就走,看著糟心。” 一塵低著頭,不說話,也不動彈。 華亭北看著他那副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皺著眉怒斥道:“你走啊,怎么?明日是個什么黃道吉日,今兒個還上不了路了?” 說著,那眼淚便滾了下來。 一塵心里頭如同被一把利刃狠狠插了進去,再不停的和著血rou翻滾攪動一般令人難受。 那雙想抱住花妖的手,卻遲遲抬不起來,好不容易抬起來了些許,卻只能拿起自己那根破敗的木棍。 那木棍上少了一朵嬌艷的鳶尾,便看著更加孤單了。 拿起了自己全部行李——也不過就是根木棍罷了,那僧人自始至終不曾抬眼看那花妖一眼,只是轉過身輕聲嘆息道:“阿北,貧僧走了,你...自己保重。” 華亭北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癱軟在床上,哆嗦著嘴唇,卻開不了口。 他滿心歡喜,想要告訴這和尚,自己有多喜歡他。 想把自己的花花,自己的心,自己有用的東西,全部揉成一團,放在那和尚的手心。 然后這人便將自己的所有棄之如履。 還沒說出口啊,有多喜歡,也不是非要有個回應,可是這和尚,卻避他如蛇蝎,要拒他于千里了。 呵,這便是情愛的滋味?就是這般絞痛的滋味?凡人,可真是自找折磨啊... 華亭北有些悲傷的閉上眼睛。 于是他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和尚打開了門,終是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便看見了那小小的蜷縮的花妖... 他該如何克制自己去抱住那妖精?沒了自己,倘若他再遇上了危險,可還有人愿意舍身救他?可還有人愿意忍受他的小脾氣和碎碎念,還有自作聰明時狡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