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舊夢(3)
那里屋便傳來了男人咳嗽的聲音,有些虛弱的開口道:“墨兒,今日怎的這么晚?” 女子面上一紅:“今日下了些雨,路不大好走,不過爹爹你放心吧,這幾日的藥都采好了,路上也幸而遇見一位大師,撐傘送了我一程。”說罷手腳利落的支起一個煤爐子,生好了火:“大師,你快些坐下,將衣裳烘干,莫要著涼了。” 華亭北微笑行了個禮:“多謝施主。” 那里屋的男人摸摸索索的似乎起了身,弄出了一番動靜,語墨連忙趕了過去,將男人扶起了身:“爹,你怎么自己下床了?” 微弱的燈光映出了男人的臉龐,那是一張滄桑而慘敗的面容,像是油盡燈枯的死灰一般,那雙渾濁的眼珠蒙上了一層灰白的霧般,想必是看不見東西的。男人虛弱的笑了一聲:“墨兒,你不是說來客人了么?大師,不好意思啊,人老了,眼睛看不見了,腿腳也不好使,不能親自為您泡茶了。” 語墨嗔道:“爹,墨兒自會給大師泡茶,您快些歇息。”說罷扶著男人躺會了床上,男人咳嗽了幾聲,無奈的躺了回去。 語墨換了身干凈的衣裳,為華亭北泡上了一杯熱茶,便也坐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寒舍簡陋,招待不周,還望大師見諒。” 華亭北溫和的勾起嘴角:“施主何出此言?貧僧平日露宿山野也未曾覺得不適,現下已然是極好的。” 語墨也笑了起來,那雙杏眼彎成月牙,竟有些可愛:“大師不嫌棄便好,今夜大師便在小女房間歇息一夜吧,已換上了新的被褥,很干凈的。” 華亭北搖搖頭:“不可,施主一個女兒家,如此實在不好,貧僧便在此歇息即可。” 幾番推辭,語墨也實在擰不過華亭北,便又拿出一床新的被褥,為他鋪上了厚厚一踏,想來該是舒適柔軟的,又備好了熱水以便他洗漱,想來是個心細手巧的姑娘。 “大師,今日真是多虧您了,想來您也該是累了,那今夜您便早些歇息吧。”語墨收拾妥當后,擦了擦額上細密的汗珠,清秀的臉龐此時有些嬌紅。 華亭北行了行禮:“有勞張施主了,施主受了傷,該是早些歇息。” 語墨臉龐便更紅了,點了點頭,便轉身回了房,華亭北也躺進了那柔軟的被褥里。 一切都很好,他向來便是這樣,無甚不對。 可是,心里卻始終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冥玄?我便是冥玄? 明明思緒萬千,卻是剪不斷、理還亂。 腦子里似乎有人再問:那后來呢?后來如何了? 華亭北答:后來,女子一再一再的挽留冥玄大師,留了一日、兩日,為他做羹湯,洗衣裳,這真是個極好的姑娘... 那人又問了:那么,冥玄大師可是留下了了? 華亭北答:可惜,她動錯了情,這人是個無心的和尚,他只道天下為先,蒼生為重,留了數日,終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