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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替身不想干了 第69節

    平日里無人敢這樣將帝王的丑陋心思揭開,即便是皇后娘娘,如今也再不提任何關于胞妹的話。梁全下巴抵著胸膛,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帝王的怒火。

    “滾!”

    果然,皇帝厲聲喝道:“給朕滾出去!”

    褚沂川沒有半分猶豫,轉身就走。

    他踏出門前,又聽身后傳來皇帝陰沉晦澀的聲音:“你當真以為自己護得住她?”

    褚沂川腳步微頓,但他沒有回頭,大步往前,一路走離了這座沉重冰冷的宮殿。

    ……

    褚越和獨坐在御書房里,忽然想起什么,又急匆匆地往外走。

    只是當他走到儲鳳宮時,人早就沒了。

    他心中愈發煩躁,看到皇后冷淡的眉眼,到底沒將責罵的話說出來。皇帝撩起衣擺坐下,自有機敏的宮人將小廚房里常日備著的甜湯端上。

    自始至終,沈玉致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儲鳳宮的宮人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氣氛,殿中安靜得落針可聞,書頁翻動聲顯得尤其響亮。

    褚越和嘗了一口,很快皺著眉頭放下勺子:“不對?!?/br>
    “淡了?!?/br>
    沈玉致頭也沒抬:“昨日您說甜了?!?/br>
    “……”

    無言的躁郁在胸膛里翻滾,皇帝還是問了出來:“朕不是讓你將人攔下嗎?”

    沈玉致這才終于抬起頭來看他了。

    “只剩最后這一點姐妹情分,我也拿來用了。她執意要走,我如何攔得了她?”

    “……朕不是這個意思?!?/br>
    沈玉致冷冷一笑,復又低下頭。

    褚越和閉了閉眼,鼻尖縈繞著儲鳳宮特有的淡雅熏香,淺淡松香,這是少數屬于沈玉致的喜好。香薰本是寧神靜心,只是他坐了片刻,心卻無法平靜下來。

    內室里傳來嬰孩的啼哭,奶嬤嬤連忙去哄,刻意壓低的聲音與嬰兒哭聲一起傳來,皇帝睜開眼睛,眼底滿是不耐。

    他沒有多待,很快便棄下甜湯離開。

    褚越和獨自走在整齊的青磚上,步履蹣跚沉重。梁全帶著人遠遠跟在后頭,沒有皇帝的呼喚,誰也不敢上前。

    他本以為……他本以為,沈玉致回宮后,一切就能回到正軌。

    那些假以亂真的,那些胡作非為的,那些不該有的,從此都能撇到腦后。

    畢竟沈玉致才是他心中所愛,是他真正的皇后,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只是他仍在做夢。

    夢里還是那一顰一笑,與沈玉致一模一樣的臉,可是與白日見到的截然不同。

    蘭州的消息每月都會送到他的桌案上,他冷眼看著信王發瘋,將一切拋下像個瘋狗沒有目的的到處亂撞,似將一切掌控在股掌里,直到蘭州傳來的消息里有了褚沂川的名字,滔天的嫉妒與不甘幾乎要將他吞沒,他才總算悟明白。

    他夢里的人,如今正在對著他的弟弟笑。

    第66章

    沒過幾日,宮里果然來了人。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帶著一群女人來信王府,奉的是皇帝的旨意,來給信王送女人。

    沈玉鸞起床后才收到消息,她沒忍住嗤笑一聲,后又想起什么,板起臉問:“那王爺說是怎么處置?”

    “王爺一大早就出門了。”福公公說:“王爺說了,王府里的一切事務都聽您的打算。那些人都還在前院里站著呢。”

    沈玉鸞梳妝打扮,用過早膳,日頭已經到了天上正中,她才施施然抱著湯婆子去前院觀摩。

    今晨又下了一場大雪,雪停后雖出了太陽,可依舊把前院里那些美人凍得臉白鼻紅,簌簌抖得像風中落葉。沒有主人吩咐,誰也不敢亂走,好不容易看到沈玉鸞出現,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

    “把人帶進屋里,燒幾壺熱茶。”沈玉鸞道:“要是把人凍壞了,皇上怪罪下來,我可沒處說理去?!?/br>
    這些美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尊貴出身,或主動或非主動地來到信王府,左右也只是皇帝膈應人的手段,沈玉鸞也不為難她們。

    等人人一杯熱茶落肚,臉色也變得紅潤,她才問:“有誰想要回家的?”

    眾美人互相看一看,雖看她和顏悅色,也摸不清楚是什么意思。猶豫再三,只有一個站在角落里的人站了出來。

    沈玉鸞便吩咐道:“給他們一些銀子,派人把人送回家里去。”

    福公公立刻安排下去。

    銀晃晃的銀子在所有人面前一晃而過,又見那人坐上王府安排的馬車,瞧著當真是要回家去。馬車離開以后,又有幾人猶豫地站了出來,沈玉鸞也照舊將她們送回家。

    到最后,再無一個人愿意回家之后,她才放下茶盞,輕描淡寫地道:“剩下的人若是不愿意回去,那就留下來吧。王府后院里是空了不少位置?!?/br>
    眾美人面露喜色。

    就見王妃招了招手,她身邊那個大丫鬟上前一步,領著她們這群人去了后院,一一安置了住處。只不過不是他們想象中的獨處小院,是許多人一塊兒住的大通鋪……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手中就被塞了掃把簸箕等灑掃工具。

    一個兇神惡煞的婆子站在她們面前:“動作快點!”

    ……

    夜里,褚沂川乘著風雪歸家。

    他脫去沾滿落雪的斗篷,先在炭盆邊暖了身子,才伸出溫熱的手掌去摟沈玉鸞。

    他的下巴支在懷中人的肩膀上,長長舒出一口氣。

    沈玉鸞沒回頭:“他難為你了?”

    “一點小麻煩?!瘪乙蚀ㄕf:“他抓不到我的錯處,也沒法對我做什么?!?/br>
    他接著又說:“方才我進來前,看見珠兒姑娘在罰一個丫鬟?!?/br>
    沈玉鸞輕哼道:“她笨手笨腳,把我最喜歡的那支玉簪子打碎了?!?/br>
    她最喜歡的簪子有許多,時興什么就喜歡什么,興趣喜好變得快,只因那個丫鬟是今日被送過來的美人之一,自以為不經意地打聽信王的事情。沈玉鸞不介意她們待在王府里安身,但不能有不該有的心思。

    “怎么,你心疼了?”

    褚沂川無奈:“我連她是誰都不認得。”

    “量你也不敢?!?/br>
    她往旁邊挪了挪,褚沂川便擠到了榻上,衣衫疊著衣衫,呼吸間都是對方的氣息。

    沈玉鸞見他眉眼里都是疲憊之意,不禁心疼地小聲罵起宮中的那位,又恐褚沂川聽了心煩,沒罵兩句便漸漸止了話。

    “只要一回家能見到皇嫂,喝到皇嫂的甜湯,這些都不算什么。”褚沂川換了個姿勢,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他微闔著眼,倦意道:“若是他做得過了,朝中老臣也會看不過眼。如今已經有人為我說話?!?/br>
    他行事向來小心,做過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大勝歸朝后未接封賞就執意離京,皇帝已經壓下他的封賞作懲,可功勞仍在,平日里也勤勉上進,本就有舊事惹人憐惜,皇帝忽然不分青紅皂白地折騰他,那些老臣都看不過眼。

    但雖說不會傷筋動骨,任誰行事不順,處處阻礙,心中也會煩躁。

    沈玉鸞憐惜地伸手為他揉按額頭。

    她幫不了太多,也出不了什么主意,這會兒也只能將信王府守好,不給他添麻煩。

    ……

    沒多久,宮里又召沈玉鸞入宮。

    這回沒叫褚沂川,只叫了她一人,沈玉鸞頗有些緊張,但想想自己在宮中也并非無幫手,便也昂著下巴進了宮。

    依舊還是儲鳳宮。

    沈玉致難得換上了從前最愛穿的素色衣衫,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只斜斜插著一支簡單的白玉簪。沈玉鸞仿佛是見到了數年前未出嫁的胞姐,她一陣恍惚,看了周遭一圈,才回過神:“是你叫的我?”

    “是?!鄙蛴裰律踔林鲃訛樗沽艘槐琛?/br>
    沈玉鸞沒動,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你特地把我叫進宮里,是有什么話想說?”

    “最近信王屢受刁難,在朝野中行事也不順,本宮都聽說了?!?/br>
    “那又如何?!鄙蛴覃[不動聲色地道:“后宮向來不過問朝堂的事,你與我說這些,總不會是要幫我?!?/br>
    沈玉致沒作聲。

    她慢悠悠地吹著面前guntang的熱茶,長睫微垂,氤氳的水霧令她的面容也模糊不清。她身邊的大宮女卻了然地去將殿中宮人全部趕走,畢后連自己也走了出去,將門也輕輕帶上。

    殿中霎時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她們二人。

    沈玉鸞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玉致說:“我可以幫你?!?/br>
    “幫我?”

    “后宮雖不可插手朝堂,但我能做到的不少。你當過皇后,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

    沈玉鸞只覺得好笑:“我為什么相信你?”

    “我不想你入宮?!鄙蛴裰绿谷坏溃骸叭羰悄愫托磐醢埠?,于我也有好處。”

    “這會兒你倒是不裝模作樣了。”知道她的目的,沈玉鸞反倒冷靜下來,她捧起那杯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才說:“我知道,你向來是要為自己謀好處,所以連我這個親meimei都能算計。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那么想要在皇上面前得寵,當初何必要逃婚?”

    若是當初入宮的是沈玉致而不是她,帝后二人定然鶼鰈情深,也不會有那么多的事。

    沈玉致冷酷地說:“我不想嫁他?!?/br>
    沈玉鸞定定看了她一會兒。許是雙胞胎姐妹之間的心有靈犀,她竟是明白了沈玉致的未盡之言。

    因為她向來心高氣傲,事事都要最好,所以身為太子的褚越和追求討好時,她并未拒絕。因為沒有愛情而逃婚,所以又為了現實的落差而低頭回京。

    兜兜轉轉,只有前世的她一人付出真心,落得個悲慘下場。

    沈玉鸞目光落下,低聲吶吶:“你們真可笑。”

    沈玉致不置可否。

    她輕撫著頸側烏發,柔和的輪廓像是廟中的神像,曾經有愛慕她的書生詩文里寫她,說她是人間洛神。只是她到底凡人,有七情六欲,不似神靈慈悲。

    她說:“信王想做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