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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他叫不出名字,卻又無比熟悉的臉。 哪怕那張臉在腦海中只是一個朦朧的概念,甚至愈發回憶,連五官和臉部輪廓都日漸模糊, 可只要想起他,中原中也的心臟便難以抑制的疼痛起來。 正因為如此, 他才迫切的想要知道背后究竟發生了什么, 在他回歸神的記憶之前, 他究竟又經歷了什么。 “你們都下去吧。”月讀側過頭, 對身邊的侍者道。 “可是月讀大人…”幾名侍奉月讀的小神面露擔憂,他們可是很清楚月讀今日來到荒霸吐神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要單打獨斗, 月讀絕對不可能是荒霸吐的對手, 留下月讀一人無疑危險至極。 然而不等他們說完,月讀抬起手,制止了他們的話語:“我既然來到這里,便是因為我有信心。你們在我身邊,反倒讓我束手束腳了。” 侍者們面面相覷, 不知如何回應。 “我能來到這里,全因jiejie同意。連她也不擔心我的安危,你們又怕什么?” 月讀搬出天照的名字,這下幾位侍者是徹底沒了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月讀徑自走向荒霸吐的神殿,穿過大開的殿門,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中原中也連忙跟上。 空曠的大殿內空無一人,唯有月讀踩在地面發出的腳步聲不斷回蕩,悠遠而孤獨。 “獨自一人進來,你膽子倒是很大。”猝不及防的男聲自上空響起,中原中也隨著月讀一道抬起頭,身著黑色直衣的神明漂浮在空中,金色與藍色交融的眸子冷漠而神圣。他并沒有收斂一身可怖的神力,黑紅色的光芒籠罩著他的身體,仿佛一條等待著獵物的龍。 月讀并不懼他,笑瞇瞇的回道:“許久不見啊,荒霸吐。” 這就是過去的我么? 中原中也緊緊的看著眼前的人,目光一寸寸描摹著荒霸吐的身體。雖然他知道自己就是荒霸吐,可每每聽見這個名字,總有種無形的割裂感,有意將他與荒霸吐這個身份區分開。直到現在,他還是習慣性的選擇稱呼自己為“中原中也”——這個徘徊在腦海中,不知何時留下的名字。 “我可不想見你。”荒霸吐冷哼一聲,雙手抱胸,悠悠的從空中飄下:“還是說,你是替你那混蛋jiejie來送死的?” 我以前這么狂么?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在心中道:居然稱呼天照大神為“混蛋”,這倒是和記憶中那個和和睦睦的神明關系截然相反。 “稱呼我jiejie混蛋,未免也太過分了。”月讀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今天可不來可不是和你宣戰的,而是有事要找你。” “找我?”荒霸吐冷笑一聲:“月讀大神,你難道忘了我和你的對立關系么?”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找你。”月讀道:“還記得我之前的預言么?” “當然記得。”荒霸吐看著月讀的眼神極為不善:“如果你是想要勸我‘回頭是岸’,加入你們的計劃,那我想你可以回去了。”荒霸吐絲毫不留商量的余地,冷硬的下了逐客令。 然而,月讀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徹底出乎他的意料。 “我希望,你能夠阻止我jiejie——天照的計劃。” 荒霸吐與中原中也不敢置信的看著月讀,他們很清楚,在天照的計劃之中,月讀到底占據了多大的分量。可以說,這場聲勢浩大的計劃幾乎都是月讀一人的功勞。他預言到了天道隕落,預言到了人類的崛起,并與天照一同想出了以人類的身軀轉世,重回神位的計劃。 可如今,這個計劃的創造者居然跑過來和他說什么:阻止天照。 怎么看都極其可笑。 “你是覺得用這樣的方式就能欺騙我,降低我的警惕么?”荒霸吐眼神冰冷。 對于荒霸吐的懷疑,月讀回了他一個無奈的笑容:“如果我只是想要欺騙你,何必要只身進入你的神殿呢?要知道你這里可是唯一一個能夠隔絕所有神神識的地方,連我的結界都無法探知這里,所以我在這里說的每一句話,也只有你知曉而已。”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你月讀不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么?” 月讀聳聳肩,并沒有直接反駁荒霸吐的話:“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有一樣東西,我希望你可以看一下。” 不等荒霸吐否決,月讀雙手在胸口攤開,一輪明月自掌心浮現,又化作一面巨大的水鏡。鏡子中,畫面不斷的變換著。 “我與jiejie說,我能看見的事情只到天道隕落,可實際上,我看見了‘結局’。”水鏡上的畫面隨著月讀的敘述展開:“無論我有沒有預言,天道的隕落很快會被神明察覺。為了阻止神明的消失,這份計劃必然會出現。就在千年后,靈氣復蘇,神明們遵循著計劃,終于再次回歸神位,可是最終他們依然沒能改變隕落的結局。人類的昌榮帶來了靈氣的復蘇,天道卻不會因此復活。靠著人類的信仰,神明們又茍延殘喘了百年。但正因為神明的選擇,生為萬物之靈的人被約束了發展,隨著資源的枯竭,人類最終淪落至毀滅的結局,連天地也因此崩塌…那是極為可怕的末日,人類,神明…無人幸存。” “但我看見的結局并不只這一個,而另一個結局的關鍵——就是你,荒霸吐。” 畫面再次變化,和荒霸吐模樣相同,只是更為青澀的少年與另一個有著棕黑色頭發,鳶色眼睛的少年站在一起,攜手抵御著神明們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