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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簡體字?!敝荞撼恫怀鲋e,趕緊把宣紙撈回來,“大師放心,我看得懂。” 菩提子數珠推了幾顆,靜凡抬起溪水般清澈的眸子,一眼就把周窈看穿了:“施主不識字。” 周窈:……她早就說過她不識禾單字咯。 但她很不喜歡靜凡大師直接說她不識字,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高中鞭策結束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到頭來竟變成文盲。 她嘴角勉強擠出一點弧度:“哎呀,被大師發現啦。我早前沉迷娛樂,沒什么心思學習,所以功課都拉下了,不好意思給朝臣知道,怕她們貶低我,這才來慈悲寺的,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br> 周窈瞎扯得臉不紅心狂跳,從懂事開始就沉迷于后宮的帝王不識字好像也很正常。 但靜凡大師是聰明人,萬一他真如別人說得那么玄乎,六通俱全的,豈不把她看穿? 周窈緊張得吞咽一番,忙做賊心虛地把果脯推到大師面前:“大師,吃點甜的?!?/br> 靜凡緩緩推動菩提子,每推一個,周窈都覺得他在做法驅魔。 倏然,他站了起來。 “大師!”周窈以為他要去昭告天下說自己是個冒牌的,忙發力攥住他的衣袖,“大師,別說!我錯了,您抓住了我的小辮子,您讓我做什么都行!” “……” 靜凡緘默地瞪向她黑乎乎的手,以及被染黑的袖口,登時印堂發黑,額角青筋突出來幾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貧僧只是去給周施主取字帖?!?/br> 周窈:…… 要是靜凡大師沒出家,可能分分鐘扒了她的皮。 周窈被一臉黑線的靜凡趕出了凈蓮院,雖然她不知道原因,但好在逃過一劫,大師相信她是個不識字的文盲。 被趕出來后,周窈變成一條咸魚。 寺廟里過午不食,中飯是她一日里的最后一餐,待太陽慢慢升頂,周窈只能回自己的小院子里開小灶。 彼時小胳膊正好去拿烹飪工具,周窈來到無人的小廚房,發現一籮筐新采摘的桃花,各個盛然綻開,嬌艷的花蕊粉撲撲的。她隨意掬一捧放到鼻尖嗅了嗅,果然好聞。 等等…… 周窈突然一抖,鼻腔被一大群細菌拿著雞毛撣子搔似的躁動起來。 “阿嚏——” “阿——嚏——” “阿——————嚏——————” 原主竟然花粉過敏! 可是御花園那么多梔子花,凈蓮院也有…… 難道,她對除了梔子花以外的花都過敏! “陛下!” 小胳膊進來的時候,周窈已經用完三個帕子,整張臉跟指壓板似的。 她告爺爺告奶奶地和小肚子一起把周窈抗回床上,大喊恕罪,說都是奴才的錯,干嘛就不能在寺廟外頭處理好帶進來呢。 小肚子嘟囔道:“誰知道陛下不用去午課?!卑ち诵「觳惨粋€毛栗子。 花粉過敏讓周窈體會了一把恨不得割鼻子的難受,更奇怪的是,這股難受還擴散發酵,引發臉癢,順勢往上點燃了頭疾。 回禪房的路上,周窈一個白眼翻過去,直接暈倒。 難道我被大師用法力驅逐了? 周窈為此還有些惆悵,她還沒當夠皇帝呢。 不知過了多久,周窈是在小胳膊小肚子的哭喊聲中醒來的,二人哇哇嗚嗚,如喪考妣。 她勉力撐開眼皮,靜凡那張清俊的臉撞入眼簾。 他鼻尖右側的小痣奪目,叫她移不開眼。 啊,如果靜凡大師蓄發,一定是一位翩翩清嘉的郎君。 他骨相清秀且潔凈的指輕輕撥弄桌案邊的靜神香,氣泡音輕輕地:“阿彌陀佛,施主如今可好些了,頭疾可有緩解?!?/br> “什么?我真的有頭疾?”周窈無語,果然缺乏鍛煉又縱欲過度是一切病癥的根源。 她撐著坐起來,腦內一陣眩暈。 數十方手帕疊放在床頭柜上,地面干凈如洗,就連空氣都清冽許多。 周窈說不上來有什么不對,只是覺得這禪房好像被人打掃過一般,過于干凈整潔,處處透露著強迫癥的氣息。 小胳膊和小肚子跪在一旁,邊哭邊打自己巴掌:“小姐的頭疾這幾日一直沒復發,奴才們就怠慢了,奴才罪該萬死。還好靜凡大師有專門治療頭疾的藥,要不然奴才就是死十次也不夠。” “行了行了,別哭了,我沒什么大礙,多鍛煉身體就好了。”周窈煩躁得揮揮手,話音不自然地頓住,鼻子一吸溜,感覺又要流鼻涕,“呃,阿,阿——” 電光火石間,靜凡驀地撈過兩塊干凈手帕蓋上周窈的臉,輕輕按住她的鼻子,往后挪了兩尺:“勞煩施主務必用手帕?!?/br> “謝謝大師?!敝荞篶ao著一口濃重的鼻音,接過手帕擦了擦,“大師即便生我的氣,也沒對我見死不救,果然慈悲?!?/br> “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施主有難,小……”他雙手合什,瞟了眼小胳膊,仿佛這蠢蠢的名字燙嘴,“小胳膊施主又往凈蓮院向貧僧求助,貧僧自當伸以援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吧啦吧啦吧啦,靜凡大師念了好久。什么天啊地啊業啊因果啊,周窈躺倒回床上,越發昏昏欲睡。 “……如今施主入我慈悲寺已成定局,也是一種緣,若能凈業障,自當圓滿?!膘o凡念完,濃密如扇的睫毛微啟,發現床上人早已蜷成一團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