īмīs.ǒм 第四章:昭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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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很快開始,各國使臣輪番慶賀嘉順帝生辰,數不盡的吉祥話倒了一筐又一筐。 輪到西越時,主事很是膽戰心驚了一番,直到看見那寧放下酒盞才悄悄松一口氣。 歌舞絲竹不斷,宴上氣氛也逐漸熱烈起來。 在侍者接引下,幾位大宗的皇子也入了座。 就在這時,一位東林的使臣站了起來,恭敬地朝著王座行了禮,而后說了什么。他的話很快經由譯官傳達:我國主年歲漸高,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最親愛的女兒,我那如珠如寶的掌上明珠。久聞大宗人杰地靈,愿以金銀玉石為禮,為女兒求得良緣。 席上各人各有心思,有的露出了微笑,有的垂下眼——那寧低了低頭,克制著自己不露出譏諷的神色來。 分明是買賣兒女,在他們的口中卻成了父愛如山的把戲。 嘉順帝百里齊聞言,嘴角微噙了一絲笑意:“國主拳拳愛女之心令人動容,朕如何能不允?卻不知…” 譯官又將百里齊的話換了東林語告知使臣,而那位東林的公主,從頭到尾并未露出什么表情,一臉平靜地微笑著。 推杯換盞之間,這位東林公主的婚事便被定了下來——許,大宗二皇子百里淵。щоо①陸.ⅴī?(woo16.vip) 那寧眼見百里淵起身謝恩,眉心不自覺緊了緊。她帶著一腔憤恨遠赴中原,為此學了許多中原的習俗和才藝,不是為了跟一個皇子成婚的。 ———— 皇后陳意敏穩坐中宮十余年,一切物事都要最好——自然,給百里澤的也是最好的。 如今百里澤雖尚未入主東宮,卻也是人心所向。歷朝歷代東宮之中不乏外邦身影,如今屬國之中,以西越實力最強,北楚次之。 陳意敏屬意的本是西越。在聽聞呼蘭爾·那寧代替了呼蘭爾·達珠后,立時摒棄了這個念頭——親姐妹侍奉親父子,如何想如何怪異。 因此,略過如今沒有公主的北楚,只剩下東林。 嘉順帝將東林公主許給百里淵一事,她并未聽到風聲,眼下的場合又不容她質疑…… 陳意敏看了一眼呼蘭爾·那寧,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殿中眾人心思各異,有膽大的,盯上了西越:“這位是——” 聞言,殿中之人目光皆投向那寧。 百里明坐在兄長右側,也朝那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她是誰。 在兩個時辰前,母妃特意叮囑了他,遠離這位西越的公主。 呼蘭爾·那寧。 那寧飛快掃了一眼眾人,站起身來:“我的名字是呼蘭爾·那寧。” 只此一句。 嘉順帝第二次打量起那寧來。 呼蘭爾·嫣莎,聞月,他的昭妃,幾年前來朝時并不似她這meimei。她十分安靜,必要時卻也能毫不怯場,一番話引經據典直把人堵了個干脆,事后又能以再溫婉不過的笑容賠禮,讓人不忍苛責。 而她的meimei,看著除了膽子大些,似乎沒有什么不同。 先前開口的那人自然是知道呼蘭爾氏的,他上前一步,正要與那寧說話,便聽見她的聲音。 “我曾起誓,只嫁這世間第一好的男子…”這話一出,立刻有人露出了看戲的神色。 世間第一?實在是小女兒家的夢話。 百里明遠遠看著那寧,耳邊傳來了一些細碎的交談。 “這位公主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這樣的話在這時候說…” “這下是徹底堵死了……” 陳意敏也把這當做小兒夢話,只笑著要打圓場:“公主所言倒也…” “所以,”呼蘭爾·那寧打斷了這位王后的話,她朝前幾步,定定道,“我要嫁給你。” “陛下,我要嫁給你。” 落針可聞。 就連藝伎也停了下來。 隨行的主事已經嚇得近乎暈厥。 誰也想不明白這位年輕的西越公主是什么意思。 那寧任由嘉順帝打量,面上神色不改,只有她自己知道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如果他不答應…… 那么她要怎么樣留在大宗,再進到他的皇宮之中? 她已經開始想起別的辦法。 答應啊。 快答應我。 百里齊看了她許久,久到那寧接近他的種種可能都已經猜測過一回后,才挪開了審視的目光。 “你說你叫什么名字?” 他并不是真的要問話,至少他沒打算要她回答。 “呼蘭爾·那寧,那寧在西越語中是什么意思?” “是神女的意思。”那寧回答。 “這個名字太重了。”百里齊了笑,“你的jiejie叫聞月,那么你就叫聞星吧。” 他說得極隨意,其余人等卻因此驚了又驚。 “陛下——”陳意敏下意識地想阻止。 百里齊抬手擋回了她的話,“如何?” 那寧知道,這位陛下說這番話是在警告,也是在羞辱。 中原人的眼里,姓名是極其重要的。她的名字有著非常的寓意,卻被他說太重了。轉而給她賜名。 幾乎沒有猶豫,那寧又行一禮:“聞星見過陛下。” 百里齊看著她,淡淡道:“起來吧。” 月亮爬上了屋檐。 這一夜,帝京睡得好的人很多。 睡不著的也很多。 那寧一臉冷淡地看向昆齊:“你已經答應過我了,昆齊。” “我當時不知——” “那么,你以為我是要做什么呢?” “你要報仇,我可以…” “昆齊,我需要你回去。” “我已經做好了決定,你不能阻攔我。” 她指著窗外的月:“他今日羞辱了我,也羞辱了嫣莎。” “他們中原有一個詞,叫引狼入室。你知道嗎?” “嫣莎本來不必來到中原。” “是因為我,她才拋棄了且古·渠。” 她突然哭起來,昆齊只覺得胸口疼痛異常,連忙擦去她的淚水。 “她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聽到了。” “我要怎么做?嫣莎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她在得知嫣莎死訊后就很少哭了。 昆齊本就不太會說話。他只能一點點擦去她面頰的淚珠。 半響后,她聽見他的聲音。 “呼蘭爾·昆齊,以姓名起誓,我將一直效忠呼蘭爾·那寧,直至死去。” “我會來接你回去。” “那寧。” ———— 與此同時,大宗皇宮。 關圓山斥責了好幾個來打探消息的徒弟,難得得有些迷茫。 陛下今日本應去往鳳梧宮,現下卻是命人去傳了話后便又回了兩儀殿。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次日,太后慈寧宮中。 “既如此…陛下心中有數就好。”太后慢聲道,“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公主,翻不出什么浪來。” 嘉順帝頜首不語。 “那就在使團回去前辦好這件事罷。” “位分可想好了?” 百里齊點頭:“昭儀如何?” 太后默念著什么,片刻后才點點頭:“就這樣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