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方旖旎只有在陳伯宗這才需要凡事親力親為，磨磨蹭蹭洗完澡吹完頭發(fā)又餓了，最近跟傅秉臻約夜宵都約習(xí)慣了。

    陳伯宗擦著頭發(fā)出來，看見方旖旎盤坐在床上，手里捧著手機，視線卻直直地在發(fā)呆。

    陳伯宗問：“不冷嗎？”

    方旖旎回過神：“不冷?！鄙踔劣悬c熱。

    陳伯宗點頭，方旖旎說：“我等等要出去吃夜宵?！?/br>
    “吃什么？”

    方旖旎撇嘴：“還沒吃呢我怎么知道吃什么?！?/br>
    陳伯宗擰眉：“又吃燒烤？”

    “什么叫又吃燒烤？燒烤怎么了？不能吃？而且我吃這個也沒礙著你吧？”方旖旎一股子無名的火竄上心頭，猛得從床上蹦起來，陳伯宗下意識地要過去抱她。

    方旖旎閃躲開，從另一頭跳下床，埋頭翻箱倒柜找衣服，邊撈邊脫。絲綢睡裙被她甩在他身上，纖rou的身軀一晃而過，繼而套上桃色艷麗的裙子，仿佛在嘲諷他：她還年輕還可以肆意妄為他有什么資格禁錮她。

    轉(zhuǎn)眼間方旖旎就出去了，陳伯宗捏了兩下眉心，斂目跟出去了。

    方旖旎開出去一段路，才后知后覺地慢下來，假裝沒發(fā)現(xiàn)跟在后面的陳伯宗。她面無表情地找了家燒烤攤，踏實坐下后才仿佛有了喘息的地，方旖旎手背撐腮地發(fā)了一會兒呆，老板上菜了。

    可剛開始吃，陳伯宗就過來了，并不說話，漠著一張臉坐去她對面。

    這怎么吃得下，方旖旎煩得想把串丟他臉上，她吃了兩口就不吃了，重新上了車，果然見陳伯宗坐了進來。

    于是方旖旎又有了天然舞臺供她的別扭發(fā)酵。她剛想大聲趕他下車，哪知道陳伯宗居然道歉了：“我的錯?！?/br>
    方旖旎有片刻的忪怔，一腔桀驁不馴的怒火漸漸平復(fù)，最后余留下成片的尷尬：“你怎么道歉了…”

    陳伯宗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方旖旎傻愣愣地追問：“你錯哪了？”

    陳伯宗聞言似笑非笑地掀眼睨她。

    方旖旎一個激靈，忙收回視線目視前方開車，開了一會兒，肚子餓得呱呱叫，唇角卻止不住地上揚。

    陳伯宗居然會低聲下氣地道歉。

    那是陳伯宗誒！

    車開半路，方旖旎胃抽痛起來：“我肚子疼?！倍喟胧丘I的。

    陳伯宗掃一眼路況，冷靜道：“停車，我來開?！?/br>
    方旖旎靠邊停，剛下車走了兩步，腸胃一抽，蹲在路牙子上起不來，喉口一陣陣泛酸，勉強吞下去，引起更反胃的酸苦。先前吃下去的兩叁串燒烤，仿佛在胃里螺旋打轉(zhuǎn)。

    陳伯宗打橫抱起她，語氣略狠戾：“大的小的沒一個省心的?！?/br>
    也不知道在說誰。

    方旖旎捂著肚子埋在他懷里，絲毫沒有說話的欲望。

    連夜做了檢查，方旖旎看著報告單上的數(shù)據(jù)，心想，這下沒有回頭路了。

    陳伯宗好像早就知道，并沒有問什么，只是慣常的沉默。

    兩人各懷鬼胎地到家，洗漱上床，方旖旎原本思緒萬千，但一沾床似被當(dāng)頭一棍，剎那陷入黑甜。可惜一夜不長，她在凌晨驚醒，下意識搖了搖陳伯宗。

    陳伯宗沒睡著，她一有動靜他就睜開了眼睛，問她：“怎么了？”

    方旖旎滾進他的懷里，想了想道：“我想上廁所?！?/br>
    “嗯?！标惒诶鞯仄鹕肀е^去，把她放上馬桶卻不走，好大一人杵在面前。

    方旖旎臉一紅：“你看著我我尿不出來?！?/br>
    陳伯宗淡淡道：“那我把著你尿？”

    方旖旎立馬尿完，就是作的。

    婚紗收尾，方旖旎抽空去小玩工作室找她，偷偷打量她的體型有沒有變化。小玩在選款搭配，方旖旎琢磨了會兒，走出了拍攝間，在辦公區(qū)轉(zhuǎn)悠。員工不多，兩個美工，一個運營，兩個白班客服。

    老周悠閑地在沙發(fā)上打游戲。

    方旖旎跟著玩了一把，點的下午茶到了，她請大伙吃，老周掃了眼包裝上的logo嘖嘖感嘆：“大小姐施恩布雨來了?！?/br>
    方旖旎威脅：“小心我告訴小玩?！?/br>
    老周不說話了，惹不起。

    方旖旎卻托著甜品坐到他旁邊：“喂，你給我講講你們的事唄?！?/br>
    老周：“例如？”

    “例如你跟小玩是怎么認(rèn)識的？”

    老周瞥了眼里頭：“你們不是好姐妹么，你怎么不直接問她？”

    方旖旎撇撇嘴：“小玩肯定會說，就那樣認(rèn)識了唄?！睂W(xué)得像模像樣，小玩的確是那樣，不愿意多說自己的事，老周笑了笑。

    方旖旎擠眉弄眼：“警告你對小玩好一點。”

    “這話你該跟她講?！?/br>
    “娶到小玩你就偷著樂吧，還要求個什么！”方旖旎不屑，“連個婚禮都沒有，看不起你！”

    老周冤枉：“是她不想辦婚禮好吧。”

    方旖旎想說你確定嗎，但是又怕好心辦壞事，于是緘默了。

    老周倒是一臉若有所思。

    ……

    方旖旎隨小玩一起去取景拍攝，拍外景時她靜坐在路牙子上端詳他們。

    大夏天小玩穿著毛衣笑容燦然地擺姿勢；老周舉著相機手都不帶抖的；小助理抱著幾個包跟在旁邊，轉(zhuǎn)過去時方旖旎看到她的背汗?jié)窳艘黄?/br>
    去預(yù)約好的餐廳路上，方旖旎忍不住唏噓：“好辛苦啊?！?/br>
    小玩不以為意：“已經(jīng)比很多行業(yè)輕松了，我很知足?！?/br>
    “每個行業(yè)的競爭標(biāo)準(zhǔn)不一樣，他們比你辛苦不代表你沒資格說辛苦?！狈届届挥浧鹦⊥嫖⒉┯幸粭l說拍照累的，下面好幾個評論暗諷她，刺她覺得累就別干啊，更難聽的拿“婊子立牌坊”來比喻。

    小玩開玩笑：“有文化就是好，我時常被網(wǎng)上的人懟得說不話來，又不能罵街，哎，歲月靜好也是病啊。”

    方旖旎鼻子一酸，眼眶都紅了。

    小玩怕了她了：“老娘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經(jīng)歷過啊，這點毛毛雨算什么。”

    話落，開車的老周突問：“什么大風(fēng)大雨啊，我怎么沒聽說過。”

    方旖旎默默望去窗外，小助理悄悄戴上耳機。

    小玩沒表情，但眸光凝著：“哦，沒人告訴你你當(dāng)然不知道。”

    老周語調(diào)悠長又森然：“老婆，你這是騙婚吶?！?/br>
    小玩默了下：“回去告訴你?！闭f了也好，要是離婚還能分幾幢房，不虧。

    方旖旎聽不下去了：“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不愿意說為什么要逼著說?！?/br>
    “她給我機會體諒了么？她還把我當(dāng)外人呢。”老周的語氣似自嘲似譏諷，聽著格外尖銳刺耳。

    小玩拍拍方旖旎的手：“沒事。”

    方旖旎不說話了，沒多久方旖旎借口告辭——去趙郁那，早兩天約好的。

    趙郁剛吃完飯在洗碗，家里只開了一盞燈，半明半暗，客廳里傳來隱隱的電視聲。方旖旎問：“干嘛不把燈打開，眼睛不難受呀？”

    趙郁給她倒水：“一個人夠亮了?！?/br>
    方旖旎心疼：“是不是很孤單??？”

    “習(xí)慣了。”

    方旖旎抱抱他：“怪我太忙了。”

    “jiejie?！壁w郁放開她，眼眸亮晶晶的，“我給你看個東西?！?/br>
    方旖旎點點頭：“好啊。”

    趙郁拉著她去客臥，里面書桌上放著兩臺電腦——那天方旖旎送的禮物。趙郁打開臺電，點開一個網(wǎng)站，語氣略帶興奮：“jiejie，你看?！?/br>
    方旖旎放下杯子，不疾不徐地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趙郁邊滾動鼠標(biāo)邊解釋：“我做了個嘉月福利院的網(wǎng)站，已經(jīng)跟院長聯(lián)系上了，到時候會拍一些照片視頻傳上去，盡可能地讓福利院公開透明，也能讓更多的社會人士關(guān)注到這些孤殘兒童?！?/br>
    方旖旎靠上他肩膀，擦了下眼睛，低低道：“謝謝你?！?/br>
    “以前我沒有能力，現(xiàn)在總算能為他們做點什么了。”

    方旖旎把這事兒告訴談緒，談緒道：“把網(wǎng)址發(fā)我。”

    方旖旎嘿嘿笑，親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談緒也跟著笑：“因為你是我的寶貝兒呀，自家寶貝還能不知道的嗎?！?/br>
    方旖旎喜得眼兒彎彎，有談緒幫忙，網(wǎng)站肯定會被政府和媒體關(guān)注到。下一步就是捐款了，這自然找傅秉臻，傅秉臻別的沒有，錢是嘩啦啦流的，他每年在慈善上花的錢不計其數(shù)，不差福利院這一筆了。

    方旖旎瀏覽著網(wǎng)頁，恍然頓悟佛教中的“覺行圓滿”：正覺、等覺、無上覺，了悟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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