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航快被他笑死，半跪在地瘋狂用拳頭捶水泥地，笑得一病不起。

    非常熱鬧。

    一群人完全意識不到即將畢業(yè)。

    蕭致站樹底陰影里看了會兒，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沉沉：他們能考上大學(xué)？

    諶冰側(cè)頭。

    蕭致若有所思地道：這群傻逼，不會一考完就散了吧？

    誰知道呢。

    蕭致后退一步，突然舉起手，食指和拇指呈直角對準cao場，取景框內(nèi)后喉頭滑出一聲輕輕的咔嚓。他鼻梁犀挺，細長的手指正靠在眼前，微微后退半曲著腿。

    標(biāo)準的拍攝的姿勢。

    他沒帶手機，就這么拍了拍，手指框內(nèi)是文偉被管坤拎著衣領(lǐng)往球場外拽，邊發(fā)出陣陣慘叫。

    OK。蕭致開口，有點兒像自言自語，記下來了，刻骨銘心。

    諶冰側(cè)頭，見蕭致舉手轉(zhuǎn)向自己。

    他小幅度地半閉左眼，唇角笑意不減，手指比擬的相機轉(zhuǎn)向諶冰，似乎準備給他拍幾張。

    夏風(fēng)微涼，他調(diào)整姿勢，似乎光線和陰影要精心設(shè)計，才能以最美好的瞬間，永遠儲存在他的回憶里。

    他出聲，背后繁星明亮，拂過夏日的涼風(fēng)。

    咔

    記下來了。

    諶冰沒擋住他的拍攝。

    不過也沒多說別的。

    這幾天天氣晴朗，甚至有些燥熱，老陸進了教室?guī)状危嵝汛蠹铱梢允盏粽n桌里的書本了，免得高考前一天放假不好不方便全部帶回。

    晚自習(xí)，蕭致整理試卷，從課桌旁堆的厚厚幾大摞，再到教室旁用箱子裝起來的教輔資料，放地上重疊一看，比半個人還高。

    蕭致嘖了聲：我真刷了這么多？

    諶冰抽出一本，里面大部分做著筆記：都寫滿了。

    那有點兒不知不覺。

    諶冰莫名有些觸動，問：累不累？

    熬過了也還成，覺得累也覺得快樂。

    蕭致整理桌肚里的改錯本，快兩指厚的訂裝，整整六本。他瞟了眼直接丟地上：拿出去扔，對我來說沒用了。

    筆記寫得很滿，書皮都磨破了，卷出毛邊，里面是貼著便利貼做的筆記。

    諶冰撿起來：不一定非要扔，可以留下來當(dāng)紀念。

    但是太沉了，不好拿。

    諶冰側(cè)頭：有車。

    蕭致停下動作，似懂非懂，瞥他：你想要？

    被他明說，諶冰有些無語。

    不過他確實想留下這些東西。作為蕭致努力過的證明，他舍不得丟，想完整保存下來。

    蕭致翻其他筆記本單詞本，垂眼笑了下：你想要就要。

    各科試卷整理，幾摞幾摞的，用文件袋和訂書機分門別類裝得特別仔細，分數(shù)從最開始的幾十分到后面語文穩(wěn)在110 ，英語130、140，數(shù)學(xué)沒低于140。

    蕭致晃了晃試卷：這些能不能扔？

    諶冰抽出幾張滿分試卷和一張35分的卷子，說：其他的丟了。

    他倆慢慢整理。

    旁邊文偉探頭探腦：收拾好了？

    蕭致：沒呢。

    文偉扒拉扒拉他倆的試卷：你倆咋寫這么多？我感覺我就幾張，好多作業(yè)寫完就扔，從來沒攢過。

    蕭致眼也沒抬：啊。

    文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明顯居心不良，巴巴地道：這么多東西，你們搬回家一定很吃力吧？

    蕭致總算看他一眼，簡單地說了兩個字。

    有事？

    要不要全部交給我，我?guī)湍銈兯偷綇U品站或者垃圾桶。文偉笑得像個鐵憨憨，這種粗活累活交給我這種粗人干，帥哥只要保持美感就好了。

    蕭致嗤聲，直接拆穿他：你他媽想干嘛呢？

    被他一兇，文偉瞬間老實：哥，我想賣二手學(xué)霸筆記。

    賣給誰？

    我們學(xué)校高三畢業(yè)的女生。

    ？畢業(yè)了買什么筆記？

    大家想留個帥哥的東西作紀念，幾十年后回憶同學(xué)情，文偉瘋狂解釋，絕對沒有想磕cp或者排解暗戀之情的意思！

    蕭致轉(zhuǎn)向他，無言地看了他兩三秒，眉眼明顯有幾分隱忍。不過他沒說，抽出物理復(fù)習(xí)大書叩完桌沿丟地上，直接讓他滾蛋：不賣。

    頓了頓，再輕輕叩了叩桌面，聲音慢條斯理。

    我馬上就拿去cao場燒。

    第106章 要cao墳里cao去，沒人攔你。

    文偉：蕭哥你這就過分了！

    蕭致直接笑了，收拾出書本厚厚的幾堆，下了逐客令：趕緊滾。

    到了高考前一天。

    上午叮囑完放假搞大掃除，整理考場，蕭致的書還剩最后一小堆搬完。諶冰跟他一起往校外搬。

    這個時間段大規(guī)模搬書離校的都是高三生，蕭致單手捧著一摞課外練習(xí)題，校服袖口折疊到小臂的位置，細而窄的眼鏡架在鼻梁，頭發(fā)盡量剪短。他消減了以前眉眼的野性，增添了幾分讀書人的沉穩(wěn)和安靜極度收斂。

    諶冰看著他，一時有些晃神。

    現(xiàn)在走出校園，聯(lián)想自己剛踏進來那會兒，蕭致的氣質(zhì)截然不同。

    校門口有別人，估計在等人，看校服是高一的，就蹲在路口抽煙。

    冰少爺，書全部搬回去？司機問。

    諶冰遞給他：謝謝，放儲物間就行。

    這兒還有，謝謝。

    蕭致剛遞書到他手里，旁邊響起吆喝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那聲音特別響，諶冰沒忍住側(cè)頭，那蹲路口的黃毛站起身，感覺性格比較浪蕩，大大咧咧往另一邊走。

    他目標(biāo)是個戴眼鏡的男生，男生看見黃毛臉色一變，調(diào)頭穿入人群狂沖。

    cao你媽！站住！

    你追我趕，估計是私人恩怨。

    九中這地方私底下打架的人多了，原因無非是看不慣誰誰。

    諶冰瞟了眼：年輕真好。

    蕭致視線追逐，看見兩人從校門口追到十字路口，又從十字路口往回跑：嗯，年輕人。

    諶冰頓了頓：像極了曾經(jīng)的你。

    蕭致：

    我他媽

    他舔了唇，安靜了一會兒，輕托架在鼻梁的細框眼鏡，臉上沒什么情緒：怎么，你憐惜了？

    諶冰；

    cao。

    諶冰盯著滿大街亂跑的高一男生，對方明顯欺負人來著，特別狂，看見擋路的同學(xué)直接撥開：滾！

    嘩啦旁邊抱書的女生匆匆避開，書掉了一地。

    男生根本沒回頭，奔到諶冰站著的街道附近。

    眼鏡男看校服也是高一，專門往人多的地方跑，對站路邊戴著眼鏡的蕭致絲毫沒躲閃的意思，從他身旁疾馳而去。

    cao你大爺?shù)墓冯s種！有本事你再跑？！我他媽逮住打死你！

    黃毛邊追邊罵。

    諶冰準備避開。

    身旁，蕭致從前面那眼鏡旁若無人掠過就抿了下牙，沒說話，眼底的情緒陰晴不定。

    看黃毛繼續(xù)橫沖直撞，看見自己毫不避讓，蕭致嘆氣：看來屬于我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

    諶冰，？

    什么中二病發(fā)言？

    蕭致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著眼鏡，取下遞給諶冰，平靜地道：拿著，別弄臟了。

    諶冰莫名接過。

    蕭致前走一步，黃毛正好沖到前三步外的位置。黃毛明顯準備推開蕭致取直線距離。但沒想到剛靠近，蕭致朝他招了招手，黃毛腰間猛然一陣重創(chuàng)

    蕭致抬腿，踹退他兩三步，臉上沒什么表：跑什么？大庭廣眾，請注意公共美德。

    黃毛莫名被制裁，捂住小腹怔了兩三秒，奪口狂噴：你他媽誰啊我cao你大爺！！

    要cao墳里cao去，沒人攔你。

    蕭致幾步走到他跟前，身影垂落，看他的視線溫度極低，會不會打架，不然我教你？

    黃毛高一，屬于抄社會那種，但他到學(xué)校后聽到的校霸傳說里就感覺沒眼前這號人但蕭致的氣場太強，他明顯打不過。

    黃毛怔了怔，罵罵咧咧，邊罵邊走：你等著！你給我等著！老子馬上叫人揍你

    蕭致淡淡道：666。

    直接被羞辱的黃毛：

    他欲言又止地指蕭致的鼻梁，越指，人越溜越遠，跑遠了還罵：你給我等著！

    街道恢復(fù)安寧。

    聞著味兒的保安跑過來：這是干什么？打架？！

    蕭致取過諶冰手里的眼鏡戴好，若無其事地抿一下唇：沒打架，跟他玩游戲。

    保安：

    他在保衛(wèi)老師心里有印象的，這保衛(wèi)老師剛來一年半，知道他是高三一個學(xué)習(xí)好長得又帥的男生，九中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同學(xué)。

    被直接當(dāng)成瞎子，保衛(wèi)老師一時無語。

    蕭致準備抽身，禮貌道：老師，我們走了。

    老師欲言又止，說，趕緊走趕緊走。還有高考加油。

    謝謝老師。

    離開了校門附近。

    書已經(jīng)由司機全帶回去了，諶冰這才明白蕭致那句屬于我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的意思。不錯，看樣子，這sao東西在這打架方面寶刀未老，而且估計能隨時重回巔峰。

    諶冰靜了會兒，問：下午干嘛呢？

    明天高考，今下午就不學(xué)了，放松放松行嗎？

    諶冰沒意見：晚上寫題保持手感。行。

    蕭致想了會兒，說：隨便逛逛？

    他倆高三的課間活動。

    閑得沒事兒，就搭著公交車和地鐵到處晃，兩個人一起打發(fā)時間。

    不過今下午肯定走不遠了，諶冰說：去看個電影，隨便走走？

    蕭致：行。

    電影院人比以前多，大部分少年男女生，蕭致拿手機掃出票根，突然有點兒感嘆：我們多久沒一起看電影了？

    從諶冰出事之后，空閑時間都在一起刷題。諶冰想了想：半年多了吧。

    蕭致到前臺買爆米花和可樂：這么久。

    本來還沒多大的感覺，諶冰突然覺得備考這段時間好辛苦。他跟蕭致以前每周末約會，后來改成了在教室刷題，全班就他們兩個人。

    不過那段時間很開心，跟他一起學(xué)習(xí)，一起進步，一起分析難題，不管干什么都陰影不離。

    甚至不覺得多苦。

    現(xiàn)在，一起做電影院里看電影，才意識到以前那段時間的不容易。

    諶冰接過可樂。

    熒幕上是一部愛情片。

    電影院里坐的差不多是情侶，男女，女女，男男都有，對他倆的存在雖然有一點點意外，但都各顧各的。

    等感情發(fā)展到后續(xù)，影院悄然無人，只有后座傳來接吻的動靜。

    諶冰喝了口冰涼的可樂，身旁，蕭致側(cè)頭瞥了一眼。

    他若無其事轉(zhuǎn)過來。

    諶冰看電影提不起興趣，坐著打發(fā)時間，往嘴里放了枚爆米花。

    下一秒，被蕭致捏了捏指尖：要不要接吻？

    諶冰沒理他。

    蕭致說：來，把他們的聲音蓋過去。

    諶冰直接氣笑了，罵他：滾。

    確實在影院這種公共場所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有些影響心情。后座情侶過于亢奮，導(dǎo)致前排部分人感覺不適，屢屢側(cè)目。

    諶冰本來看不進電影，但為了忽略這種聲音，硬生生看進了這部青春愛情片，甚至來回咀嚼情節(jié)。

    張愛上了李，李不愛他愛上了周，周是張的好兄弟，為了友情把李讓給張，但張同樣為了友情不要李，然后李莫名其妙孤獨終老。

    神經(jīng)病劇情。

    電影放完諶冰起身，那對剛才吸引了太多視線的情侶跟著出來，蕭致瞥了男生一眼：三十分鐘，嘴沒親破皮？

    男生臉莫名紅了一紅。

    旁邊幾個看電影的跟著翻白眼。

    走到樓下，諶冰想到什么，才說：你脾氣是真的硬。

    不喜歡的東西撞臉上完全不忍，內(nèi)涵也得內(nèi)涵兩句。

    蕭致漫不經(jīng)心：那不就順手懟了？

    順手懟了？

    祖安男孩屬性。

    行吧。

    諶冰想起別的，問：大學(xué)打算讀什么專業(yè)？

    蕭致到樓底的陰影，撐開太陽傘，放到諶冰頭上：沒想。

    沒想？諶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