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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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熱鬧。 辦公室內彌漫著難以言喻的尷尬,尤其文偉和管坤對視后,神色類似于互相受到了對方的背叛。 這種需要換個城市開始新生活的社死現場諶冰不想參與,抱著本子準備出門,被文偉一把拽了回來。 他的力道,類似于垂死掙扎:冰神,求你件事兒。 諶冰:? 文偉懇請道:不要把我參賽的事情說出去。 為什么不要說出去,很好理解。班上全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到時候這幾個人參賽指不定全班敲鑼打鼓恭送他們出行。得獎了還好,不得獎,就很丟臉。 文偉卑微地說:我只想默默地參賽,默默地被淘汰。 旁邊管坤附和:我也是。 兩個人都是相當悲壯的口吻。 他倆沒自信,諶冰不多說:加油。 他回教室發作業,門外,就看見文偉摟著管坤的肩膀往別處走,明顯要就說好了不去卻在辦公室相遇的事情討個說法。 沒多久,兩個人若無其事回來了,到座位還互相您請坐您坐,然后坐下開始轉筆。 他倆不愿丟臉,諶冰也懶得說。陶夢進來布置了一套試卷,晚自習沒寫完,說讓回寢室繼續寫。 題目比較難,開著視頻讓蕭致寫,諶冰給丟下句我去洗漱,回來檢查,去了衛生間。 九中男寢的衛生間統一在樓道盡頭,諶冰去的時候人多,他趕時間,到了巷道盡頭的那一排淋浴間。不清楚是裝修還是歷史遺留問題,每個學校都有鬼怪傳說,九中男寢也不例外。 諶冰去的那排就是九中男寢有名的不可說區,據說某同學12點洗澡發現蓬頭噴的是血;明明在寢室午睡,醒來卻發現拿著條紅內褲在搓;時常聽見有人詭異的笑聲之類的詭異傳聞,多不勝數。 生以,這一排除了十分擁擠,平時很少有人來。 但諶冰不在意,他到隔間拉簾子脫了衣服。 周圍安靜,水卡插到卡槽里,等了幾秒后冒出了熱水。 熱水流到頸后,響起淅淅瀝瀝的聲音。諶冰就沖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隱隱約約響起嘔啞嘲哳的聲音。 那聲音比較輕,隔了幾間,并非近在耳側。 本來聽見聲音沒什么,但實在過于難聽,諶冰無意留了個神兒。 嗚啊突然拔高的音量,確實有人沒錯。 諶冰探指抽出水卡。 他想聽聽這他媽誰,但隨著蓬頭停止出水周圍陷入安靜,那陣奇怪的聲音也消失了。 諶冰等了幾秒,門外響起新的聲音,大概三四個男生說說笑笑各自找了位置刷卡洗澡。 然后諶冰沒再聽見這個動靜。 有點兒奇怪的體驗。 但諶冰沒太當回事兒,洗完澡回寢室,隨便找了件外套披上,坐回椅子。 視頻一直開著,攝像頭內是蕭致的半張臉,他指尖握筆在試卷上勾勾畫畫,不過外放里卻流露出一種詭異的聲音。 那聲音,說不清是在唱還是在rap,聽得出來是文偉的音色,起伏不定,偶爾還他媽來個效果極其爆炸的低音炮。 諶冰眉頭直擰起來:聽什么? 蕭致抬眸,表情跟諶冰差不多。 完形填空寫完了?諶冰問。 蕭致說:沒有。 諶冰剛想問兩句,蕭致承受著揚聲器里的神鬼莫辯的歌喉,舔了下唇,說:我現在什么都干不了,被瘟住了。 諶冰:? 文偉不知道抽什么瘋,剛才把他K歌里私密歌曲全翻出來,一口氣分享給我十幾首,讓我聽聽好不好聽。 諶冰心里明白了,估計還是文偉參加校園十佳歌手的事兒,而蕭致唱歌好聽,正在瘋狂尋求他的認同感。 諶冰問:那你覺得怎么樣? 蕭致回答言簡意賅:難聽。 諶冰拿筆轉了會兒,對這種事不知道怎么評價,說:寫作業吧。 第二天一早去教室。 教室里東奔西跑吵吵嚷嚷,諶冰清點試卷發了少了幾張,記下名字轉頭去了辦公室。他不像其他課代表那么仁慈且批話多,誰不交他也不等,給的時間到了就收,生以到他時作業總交得特別快。 回來,聽見幾個男生湊在一塊兒聊天。 知道嗎?昨天402,有人說鬧鬼了。 鬧什么鬼??? 就鬧鬼啊,那種穿白衣服飄來飄去的。 你說具體點兒。 具體我他媽又不知道!那不是我們班的,就早自習在樓梯間聽見說。 諶冰側頭看了一眼,回到座位抬腿勾開凳子。蕭致斜身靠在墻壁上,校服拉鏈拉得有點兒低,露出喉結下清瘦的鎖骨。他單手撐著側耳睡覺,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眼底蒙著淡淡的陰影。 怎么了?諶冰問。 沒事兒。 蕭致稍微坐正,半垂著眼皮,還沒太徹底清醒:昨晚沒睡好。 以前蕭致是熬夜選手,屬于作息相當不規律,第二天能不能正常上學全看緣分那種,不過從跟著諶冰開始朝六晚十二的生活后,睡眠基本滿足,每天上課精神都不錯。 現在居然說沒睡好。 諶冰挑了下眉:怎么回事兒? 真的沒事,蕭致舔了下唇,眼底情緒漫然,好像他自己也覺得很迷,昨晚聽文偉唱的歌,睡覺做噩夢了。 諶冰: 昨晚接受他難看評價的文偉轉身,明顯昨晚不服,現在也很不服:蕭哥,你做噩夢不能怪到我頭上,沒有這個道理。 蕭致瞟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哦。傷害了你,真不好意思啊。 文偉憋著氣,欲言又止。 他隱隱想說什么,但又閉嘴,相當委屈地哼了一聲,回頭繼續在草稿紙上背單詞。 諶冰心說這都什么事兒。 剛開學比較清閑,晚自習課后教室里雞飛狗跳,互相吵吵著回寢室,蕭致抬手勾了勾諶冰的手指:出門吃點兒東西。 好。 之前蕭致單獨約諶冰出去時,管坤總跟怨婦似的盯著他,好像被拋棄了,不過現在懂事以后就很自覺地跟文偉回寢室。 校門外熱熱鬧鬧,靠近十字路口的奶茶店也開張了,進去一人點了杯果汁飲料。 諶冰一般陪蕭致走一會兒,因為他住校,兩個人在一起待不了多久。 蕭致問:要不要來我家? 算了,諶冰說,一個寒假,墻上用水泥插了玻璃片,翻不出來。 蕭致笑了,聲音懶懶的,是嗎。 他倆走到再下面一個十字路口時又回來,以前諶冰不理解情侶為什么總愛一起軋馬路,現在才覺得,放學了能跟蕭致多待一會兒就很快樂。 重新回到校門口差不多十點半,蕭致給手里的空紙杯丟進了垃圾桶,說:走了,明天見。 最后一排公交車準點而來。 明天見。 諶冰看著他上車,轉身回了寢室。 學校十點半洗澡時人特別多,洗澡還要排隊,諶冰一般掐在斷熱水前十分鐘的11:20過去。 這次,諶冰進最里側的淋浴間時,想起了昨天晚上那陣詭異的聲音。 淋浴間一共十排,依然沒有幾個人,不過最里側的一層簾布卻搭著,似乎有人,但卻沒聽見水聲。 諶冰取出水卡,放到卡槽。 熱水的聲音淅淅瀝瀝席卷隔間,隱隱約約,諶冰又聽到了那陣斷斷續續的嘶聲。 不過等諶冰停水,聲音卻適時地停止。 確認自己沒聽錯、應該也不是哪個歌神邊洗澡邊唱歌后,諶冰問:誰? 周圍寂靜。 沒人回答。 諶冰拿起放在掛鉤上的衣服,勾著領口從身上套下來,隨即掀開簾子出了隔間。 左手邊也有個男生出來了,應該是隔壁班的,聽到了那陣聲音,跟諶冰面面相覷。 兄弟,你也聽到了? 聲音是從右邊傳來的,諶冰上前兩步,發現簾子不知何時拉開,里面空無一物。 那男生瘦伶伶的,嚇壞了,臉有點兒白:我靠,我沒聽見有人出去啊? 莫名其妙。 諶冰指間抓著簾子,攥緊,隨即又放下去。 他回寢室,文偉跟周放在那兒打游戲,諶冰剛進去水晶就爆了,一陣嚎啕。 我靠,你手好黑啊!周放心態崩潰,三連跪,能不能給條活路?我就不該和你開黑。 文偉感覺自己怪冤的,是不是輸不起? 他倆吵吵鬧鬧后,又開了一局。 諶冰低頭轉著手機,指尖在屏幕喚醒幾次。屏幕上沾著水紋,他剛洗完澡頭發潮濕,頸上隨便搭了條干燥的毛巾,隨手擦拭著,邊跟蕭致打字。 CB:[知道男寢走廊盡頭的淋浴室嗎?] 蕭z:[嗯?] CB:[里面好像有個神經病。] 蕭z:[?] 仔細說感覺有點兒幼稚,何況比起鬼神,諶冰還是更相信科學,包括自己可能是時空無意扭曲的產物,而不是靈魂穿越。 他思索這一會兒,對面蕭致被他挑起了興趣。 蕭z:[會不會是藏在淋浴間的猥瑣男,看過《熔爐》嗎?就你洗澡,洗著洗著,突然發現門板上頭有個禿頭男人一直盯著你。] 蕭z:[什么神經病?長什么樣子?] 蕭致反而聊開了。 垂眼看了幾秒他發的話,諶冰感覺特別沒意思,擦著頭發繼續打字。 CB:[算了沒事。] 聊天框安靜了幾秒。 蕭z:[知不知道你這種說話只說一半的行為很不好。] 諶冰只是隨口一說,何況校園傳聞本來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情,細說感覺沒勁兒。 CB:[背單詞吧。] 成功轉移話題。 諶冰感覺自己晚上去洗澡碰見這種動靜是小概率事件,可能碰巧某同學有事兒在隔間解決,不足以說明什么,沒想到第二天全班開始傳。 在食堂吃早飯,碰見楊飛鴻,他端著盤子打了個招呼。 坐下后開始扯:知不知道?這幾天淋浴間鬧鬼? 文偉夾著包子: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我室友去洗澡,聽到里面有人叫喊,鬼叫似的,特別凄厲作為學生,平時難得找點兒樂子,楊飛鴻說得唾沫橫飛,不僅聽見聲音,他說他還看見個紅色的血跡,掛在墻上,轉眼看又沒了。 臥草。文偉表示震驚。 諶冰咬著豆漿吸管,掠開眼皮看他倆。 楊飛鴻直管吹,文偉直管臥草! 旁邊管坤不愛說話,就聽他倆扯淡,表情十分復雜:還鬼,還紅衣服,還沾血,沒十年腦淤血不會相信這種屁話。 那萬一呢?文偉反駁他,我們學校以前是火葬場,修男寢時下面挖出了十具棺材,別問我為什么知道。 那你為什么知道?管坤說,是不是順便把你挖出來了?二十一世紀,這是要封建余孽復活,我他媽笑死。 管坤性格就這樣,愛潑冷水,文偉沒理他,扒拉扒拉楊飛鴻的胳膊:你繼續。 楊飛鴻還是剛才順道聽室友一說,現在嘴里沒詞兒:反正很恐怖,我們最近別去里面洗澡了。 少年人的好奇心是無窮的,文偉喝完了粥,提議:要不要今晚去捉鬼? 管坤:? 楊飛鴻:啊這。 文偉:我說真的,你怕了嗎? 楊飛鴻面露猶豫: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就我倆,單槍匹馬?我媽以前給我算過命,說我八字弱,遇到鬼就走不出來了。 他倆開始商量這么捉鬼。 諶冰一開始都沒相信這是真的,看了他倆一會兒人,覺得捉一捉也好,至少找到這個神經病。 文偉制定了作戰計劃:到時候我們就藏在隔間拉上簾子不說話,等著對方先說話這樣應該不會發生我們一出聲鬼就跑了的情況。 楊飛鴻:行吧,我再找幾個陽氣重的猛男鎮鎮場子。 這個猛男,是誰自不必說。 蕭致進教室時手里拿著瓶給諶冰帶的酸奶,干凈的藍白校服堪堪拉到鎖骨,垂眼剛到座位,就看見一群男人對他虎視眈眈。 楊飛鴻說清來龍去脈,邀請道:蕭哥,要不要加入我們的捉鬼事業? 蕭致給酸奶推到諶冰面前,說:無不無聊? 沒無聊,真的有鬼!真的有鬼!楊飛鴻拼命晃動他的桌子。 管坤看了他倆一會兒,欲言又止,說:你們真的傻逼。 但他聲音直接被無視了。 一行人哀求了好半天,蕭致坐在位子上轉筆,不為所動:不好意思,真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