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被蕭致煩死了。

    蕭致剛翻了兩頁，文偉轉(zhuǎn)過來：蕭哥，第一個怪獸技能你看了吧？你感覺他和迪迦打架，誰能打過誰？

    男生之間永遠(yuǎn)不缺這種弱智拉踩問題，蕭致重新瞟了眼技能，道：書里沒交代技能能不能疊加，如果可以，光看攻擊范圍，這怪獸一個技能可以摧毀一座城市，所以我站怪獸。

    文偉：我怎么就站迪迦呢？

    諶冰面無表情盯著陸為民的位置，片刻，一把拽過蕭致的手腕：走了。

    蕭致還打算跟文偉辯論辯論，被他拉著袖子，不明所以：什么？

    翹講座。

    諶冰跟蕭致坐在班級后排，背后有幾個空位置，跟其他班混淆接合在一起。所以如果少人了，只要陸為民不特別觀察應(yīng)該看不出來。

    諶冰挨著墻壁從里側(cè)走，趁陸為民還在跟那老師聊天，從門口直接出去了。

    朱曉瞪大眼睛，被他無視，張了張嘴。

    蕭致走了幾步又退回來，拍拍朱曉的肩：知道該怎么做嗎？

    朱曉：知道。

    蕭致：很好，回來給你帶包煙。

    朱曉：不了，謝謝蕭哥。

    諶冰沒往教室走，反而沿路去了cao場。課間cao場附近空無一人，諶冰找前段時間翻墻的地點，發(fā)現(xiàn)石頭不知道被哪個缺心眼的搬走了。

    蕭致在他背后：干什么？

    諶冰：出去給你買幾本十八歲男生該看的書。

    石頭估計是被老師搬走了，諶冰這會兒踮腳的東西沒有，嘗試扒著墻壁邊緣翻上去，不過袖口被蹭出一塊污漬。

    蕭致踩著墻面往下跳，捋了捋弄亂的頭發(fā)：諶冰，你現(xiàn)在可以啊，什么都學(xué)會了。

    諶冰想了想，只能說出幾個字：入鄉(xiāng)隨俗。

    書店？蕭致想了會兒說，校門口就有。

    諶冰跟著他過去，確實，巷子深處的餐館間居然隱藏著一家書店，進去后見書架排列，不過大部分都是連載幾千章的網(wǎng)絡(luò)古早修仙小說。蕭致隨手抽出本翻了翻，又放回去。

    諶冰跟著走了一圈，總算理解文偉為什么能搞到那種封面是色情小說、正文卻是少兒啟智漫的神奇讀物了。

    算了，諶冰說話嗓音有些低，去區(qū)圖書館。

    蕭致看了下手機：一會兒還回學(xué)校嗎？

    估計聽完講座也該放學(xué)了，諶冰打定主意，不回來。

    行，蕭致笑了一聲，陸為民估計氣死。

    他倆到路邊掃了兩輛共享單車，今天天氣不錯，踩著去區(qū)圖書館估計也就十幾分鐘。今天周末，圖書館旁邊是個廣場，出來曬太陽遛狗遛小孩兒的人特別多。

    諶冰到圖書館先辦了張借閱卡。

    書籍分門別類，蕭致進去掃了一眼，準(zhǔn)備往漫畫區(qū)和網(wǎng)絡(luò)小說區(qū)走，被諶冰拉著袖子拽了回來。

    有高中生必讀書目，諶冰到古文經(jīng)典書架前找，翻出一本《古文觀止》和《論語》，你做古文閱讀，就在這上面找。

    蕭致垂眸看著他：好。

    作文素材我每個月都買了一本，你拿去看，摘抄一些認(rèn)為值得用的素材。21世紀(jì)英文報，我到時候給你訂一份。

    諶冰林林總總挑了一些書，到門口還有賣教輔書籍的，不過看了下校門口都有，所以沒買。

    出圖書館時間還早。

    看表快五點，這個時間回學(xué)校很尷尬。

    但是

    蕭致手指勾著拎書的袋子，偏頭看他：今晚來我家嗎？

    去他家嗎？

    諶冰上次去他家正好發(fā)生了那種事。

    不去？但一般周假諶冰都是去他家住一晚的。

    如果拒絕，又顯得很刻意。

    諶冰沒回復(fù)的間隙，蕭致大概明白了，轉(zhuǎn)移話題：還早，先玩一會兒再說。

    諶冰想想也是，就說：玩什么？

    圖書館旁邊不遠(yuǎn)處就是電影院，蕭致指了下：看電影。

    諶冰：又看電影？

    蕭致：旁邊有個死亡游樂園，你去不去？

    一聽就比較刺激，諶冰喜靜，轉(zhuǎn)身朝電影院走：看電影吧。

    蕭致買的票，買完了給手機遞到諶冰面前，諶冰看了眼標(biāo)題和劇透愣了下。是一部關(guān)于重生題材的電影，名字叫《重返18歲》。

    諶冰盯著手機走神了幾秒，蕭致低眉看他，問：怎么了？

    諶冰搖頭。

    剛進電影院坐下，燈光霎時熄滅，諶冰剛端起可樂喝了一口，就感覺左手被手指穿過，緊緊的十指相扣。

    諶冰動了下：你干什么？

    蕭致看著熒屏：一周，想好了沒有？

    諶冰進電影院不是沒有這種預(yù)感，但暫時回答不上來。

    蕭致的手很好看，指骨細(xì)長，交握時炙熱有力。諶冰一時不想推開，但這種感覺又很奇怪。

    熒幕開始放電影。

    主題是親情，叛逆期的男生到三十多歲有了孩子，才懂得曾經(jīng)嘮嘮叨叨的母親的愛，但mama在20歲時因病去世了。男人重返18歲，陪伴著mama渡過每一天，同時默數(shù)著mama生命盡頭的到來。

    男人長著張18歲的少年臉，但內(nèi)心的獨白卻是成熟中年人：上天對每個人最公平的事就是死亡。但死亡并不可怕，每個人都會消失，曾經(jīng)留在記憶中那段回憶，才是生命曾經(jīng)存在過的證明。

    說實話電影細(xì)節(jié)一般，但是主題升華得很好。男人對著大海激情獨白：泰戈爾曾經(jīng)說：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但我已飛過。地球最終不會留下任何人的痕跡，但我們存在過，感受過，愛過。mama已經(jīng)走了，但院子里的花依然開得很好。

    這煽情煽的，電影院里哭聲如雷。

    蕭致回頭看了一眼，哭的全是感性的女孩子，怔了下：有這么感動？

    諶冰給他拽回來：你少說話。

    蕭致：我還以為是懸疑片，沒想到是催淚大片。

    旁座的女生哭得一張臉全是淚，抽泣著問：小哥哥有紙嗎？

    有。蕭致探指到口袋里掏了掏。

    他本來一直跟諶冰牽著手，手汗得不行了，到這時候才松開，取出小包的紙巾遞給她：給你，不用還了。

    女生：謝謝嗚嗚嗚，嗚嗚嗚嗚，太感人了

    蕭致遞完，看了她兩秒確定人沒哭抽過去，回頭，自然而然地重新要牽諶冰。

    諶冰手垂在椅子間，指尖很冷，指骨微微蜷曲著。

    被他重新抓到指間，捏了下指甲，產(chǎn)生一陣有點兒麻痹的痛楚。

    諶冰動了下，你松開。

    不松。蕭致傾身，靠近他耳側(cè)，想好了沒?。?/br>
    呼吸拂過耳垂，癢酥酥的。

    諶冰左右看了一眼：你靠的太近了。

    別近不近的打岔，你就說想好了沒有？

    蕭致嗓音懶散，抓著他手揉個沒完沒了，就特別閑。

    但話落在耳膜，卻有種分明的迫切感。

    電影院大家都沉浸在電影里。諶冰被他揉得手心發(fā)癢，不覺攥緊，指甲抵著，心口升起一種灼燒感。

    電影到了最后，突然黑幕。

    燈光暗下去那一瞬間，諶冰感覺耳垂被冰涼的薄物壓了下，帶著可樂和爆米花的清香。

    轉(zhuǎn)瞬即逝時，響起很輕很輕的啾~~

    電影院的哭聲中，只有諶冰怔了兩秒，灼燒感從指尖蔓延到全臉。

    燈光大亮，晃得眼睛發(fā)花，電影結(jié)束。

    蕭致搭著諶冰的肩膀，輕輕往外推：走了。

    耳中安靜后諶冰走路有些飄，但被蕭致抓得還挺緊。

    沿著樓梯往下走，出來已經(jīng)快八點了，路旁燈火亮起，周圍人影子疊著人影子。

    街上很吵，蕭致說話聲音很大：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飯？

    他往商業(yè)街里側(cè)走，這時候全是放假了游玩的小年輕，走路稍微不注意就能丟的那種。

    他就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撈手時諶冰就被擠出去了，回頭，他站在路口邊沒動，似乎準(zhǔn)備打車。

    蕭致又回來：餓不餓？

    諶冰搖頭，抬頭看他，眼底落著潮濕的燈光：蕭致。

    嗯？

    能不能陪我去趟醫(yī)院？

    蕭致視線加深，看了他幾秒：怎么了？

    諶冰臉上沒什么表情：我就突然想檢查一下身體。

    蕭致站了好幾秒。

    說實話諶冰這個要求確實挺無理的，任誰好端端突然說去醫(yī)院，還是現(xiàn)在晚上這個點，都不合適。

    蕭致垂著目光，身影在燈光下被拉的很長，微抬了抬眉：去去去，你想去什么地方都行。他走近，幾乎將諶冰攏在陰影內(nèi)，是不是不舒服？

    邊說，抬手在諶冰額頭上摸了摸。

    他動作比較大，給諶冰額發(fā)撩開了，露出白凈的額頭，那雙漂亮的眼線內(nèi)卷的長眼露出來，顯得眸底更像含了冰碴似的。

    又冷淡，又柔軟。

    諶冰搖頭：不是不舒服。

    周圍的吵鬧顯得他聲音很小，蕭致嗯？了一聲，偏頭湊在他耳邊。

    氣息冷冷的，諶冰唇尖挨在他耳側(cè)，輕聲開口。

    去檢查一次，我就答應(yīng)你。

    第42章 你也要舔我。

    晚上的醫(yī)院大廳氣冷冷清清，燈光白得晃眼睛。

    蕭致坐在等候椅，看諶冰拿著片子進了醫(yī)師的會談室，片刻又出來。

    諶冰說走吧。

    一起出了醫(yī)院，到黑漆漆的廣場處，蕭致拉著他輕輕轉(zhuǎn)了回來：你檢查的什么？

    諶冰還是檢查的腦部，同時，醫(yī)生說沒發(fā)現(xiàn)癌變的異常。

    他捏著裝片子的袋子看了會兒別的地方，心里的不確定性沒消去?，F(xiàn)在才高二，或許高三，也許畢業(yè)，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呢？

    手里東西被蕭致奪過，他打開借著手機電筒垂眸看了會兒，響起一聲嗤笑。

    檢查腦子的啊？我還以為你要告訴我，你o裝a但分化成了beta。

    諶冰：

    什么東西？

    怎么樣？蕭致聲音放松，往前走了幾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將諶冰抵在陰影里，退無可退。

    氣氛一瞬間變得曖昧不明，蕭致喉頭滾了滾，眼底全是涌動的情緒。

    你是不是該答應(yīng)我了？

    諶冰其實抱著無論檢查結(jié)果如何都會答應(yīng)他的心態(tài)，被步步緊逼，點頭：答應(yīng)你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沒有任何儀式感之類的東西。

    蕭致低頭看他，意味不明應(yīng)了一聲。隨即肩膀挨著肩膀往外走，到醫(yī)院大門口他問：為什么要檢查？

    諶冰說不清楚，可能就是給自己交個底吧。這件事情諶冰不打算告訴蕭致，除了給他壓力以外，似乎只能起到反效果。

    諶冰懶得找借口：我就閑的。

    蕭致往前一步跨過臺階，偏頭看他笑了一聲，行，你就閑的。好理直氣壯的說法。

    他肯定意識到諶冰有事兒瞞著了，但出于這個年齡的禮貌，或者是此時此刻不想破壞氣氛，非常識趣地沒有問。

    蕭致看了會兒時間：今天還是回我家？

    可以吧？

    好，蕭致重復(fù)了一遍，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今天來我家。

    過了會兒，他又問：打車回去還是走路？

    走路估計二十多分鐘，但說實話，現(xiàn)在他倆都沒有想盡快結(jié)束這段距離的想法。

    諶冰說：走路。

    好，蕭致重復(fù)，走路。

    諶冰回頭看他：你緊張什么？

    蕭致站在他背后兩步，本來若無其事，被他這么一說臉真的白了一點兒：是嗎，我緊張了。

    諶冰安靜下來。

    晚上這條街附近人還挺多的，燈光下熙熙攘攘。突然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諶冰走到大概十字路口盡頭的位置，停住腳步，轉(zhuǎn)身往旁邊偏僻的小巷進去。

    剛避開周圍人的視線，諶冰踏入陰影中，就被拉著肩膀用力抱進了懷里。

    隔著校服柔軟的衣料，蕭致身體溫度很高，緊緊抱著他，感覺說話有點兒不穩(wěn)：諶冰，親我。

    諶冰怔了下沒作出動靜。

    蕭致揉著他背，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叫你親我。

    諶冰看了眼確定沒人，揚起下頜，在他指示的位置輕輕碰了碰。

    親完，諶冰僵硬地抵著墻壁，感覺他氣息落在耳側(cè)，被濕熱的舌尖舔了舔耳垂的小痣，冰冰涼涼的，隨即，松開了手。

    蕭致情緒比剛才穩(wěn)定多了，看見盡頭走來的人影拉諶冰錯過去。

    走了。

    車流往來，深夜這幾條街從來沒這么漫長，又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