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小龍湖，有一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倆人邊走，墨澤北邊和她說話：高一新生剛開學的那周，我看見好多男生脫鞋赤著腳在這上面跑。

    嗯？木晗曦面上有些不解。

    他們在比賽，看誰光著腳丫在鵝卵石上跑得最快，旁邊還有專門計時的人。

    木晗曦笑了笑，大概懂了，這應該是那些小男生們的樂趣。

    瞥見她溫婉的笑，墨澤北心口又涌出一股熱!潮，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隨口問了句：整個十一長假你都在家過嗎？

    嗯，旅游黃金周，外面到處都是人，不想出去折騰了。

    那也挺好的，可以在家多陪陪伯父伯母。

    旋雅jiejie也回去，明天她和我一起走。

    墨澤北沒有堂哥堂姐，便將話題轉向父輩，說自己爸爸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

    木晗曦順著她的話，將自己爸媽連帶著小輩的家庭關系和她簡單提了嘴。

    墨澤北認真聽著，暗暗記下。

    說話間倆人就來到了小龍湖。

    小龍湖四周是碎石堆砌而成的石壁，湖水碧綠，湖面干凈，兩只長頸白天鵝緊緊挨著，在湖中緩緩游動。

    真好看。木晗曦感嘆道。

    那是它們倆的小窩，墨澤北指了指木質材料制作成的三角形房頂小屋，平時它倆就歇在那。

    木晗曦聞言看過去：挺不錯的。

    墨澤北摸了摸鼻尖，嘴角有笑。

    瞧見兩只天鵝調轉頭，反方向慢游過來，神態怡然，木晗曦又不禁夸贊道：真優雅。

    墨澤北點點頭，望向木晗曦：它倆關系很好，每天都形影不離。

    木晗曦輕笑了一下：你剛剛都說它倆是一對了。關系自然是好。

    墨澤北小臉一紅，別開眼看向別處，沒敢再看這人了。

    兩人又看了會，墨澤北便帶著她去長亭那邊的綠池了。

    綠池這邊都是金魚，形狀、大小各異，漂亮非常。

    兩人走到綠池邊，扶著欄桿，低頭瞧著搖尾游動的金魚。

    過了會，墨澤北轉而看向她：之前我們學校有學生從食堂帶著饅頭來喂金魚，被管理人員看見訓斥了頓，怕他們這樣做會把金魚撐死。

    木晗曦輕點了下頭：金魚是不能多喂食的，容易撐到。

    我小時候跟著周叔叔去釣過魚，回來的時候，他送給我幾條小鯉魚，我養了沒幾天就死了。

    魚不是那么好養的，木晗曦語氣溫和，水質，氧氣，水草，魚飼，光照都要注意。

    墨澤北略顯驚詫：木jiejie，你還懂養魚？

    我不太懂，木晗曦繼續低頭瞧著水底的金魚，笑著道，不過我爸爸懂，他有一大魚缸，里面養了形態不同的金魚，成天當個寶貝，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魚有沒有事。她爸爸是醫學教授，平時學校和醫院的工作很多，忙得很，為了能照顧好家里的魚，她爸爸專門給家里做飯的阿姨科普金魚喂養知識，最后還給阿姨買了幾本相關的書籍。

    墨澤北直起身子，瞧了眼木晗曦：木jiejie，伯父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醫學專業的，學校和醫院都有工作。

    墨澤北嗯了下。

    木晗曦偏頭看她：你最喜歡什么科目？

    物理和數學都挺喜歡，但更偏愛物理。

    以后填報志愿會選理科？

    對。

    過了片刻，木晗曦也直起身子，抬腕瞥了眼時間，一點多了。

    墨澤北不想讓她就這么走了，忙道：去cao場走走吧？

    你中午真的不睡會？

    墨澤北搖頭。

    那走吧。

    兩人聊著天，并排著往cao場去。

    cao場上學生稍微多些，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瞧見墨澤北旁邊的木晗曦，他們眼里都有驚艷，挨在一起咬耳朵。

    墨澤北輕蹙了下眉，對著旁邊的人伸手指了指：木jiejie，我們去那邊。

    嗯？

    這邊熱，那邊陰涼。

    木晗曦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那方陰涼地有石板：你想坐著？

    嗯。她也不是非要坐，就是單純不想讓別人盯著木晗曦看。

    走到陰涼地，墨澤北從口袋里掏出紙巾，蹲著身子將石板擦拭干凈，隨后想抬頭喊她坐，在瞧見木晗曦精巧白凈的西褲時，又有些猶豫......

    木晗曦倒是沒有遲疑，見她收了紙巾，便順勢坐下了，瞧見這人還蹲著，疑惑道：你不坐？

    墨澤北低垂著眼，挨著她坐下。

    木晗曦望著遠處在cao場上奔跑嬉笑的男孩女孩，陽光下，他們的笑容干凈純粹：學生時代是最幸福的時光。

    墨澤北屈起雙膝，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輕嗅著這人身上清冽的淡香，唇角微勾：我覺得現在就是最幸福的。有你在的每一個當下，時光都在彈奏幸福的音符。

    木晗曦聞言歪頭去看她。

    墨澤北亦側臉，兩人視線相觸，眼眸里都閃著溫柔的笑。

    第四十章

    這地方庇蔭，偶爾還有小風拂過，愜意非常。

    木晗曦目光下移，瞧了瞧她手腕處的小黑繩，又移開眼，問了句：下午第一節 上什么課？

    墨澤北沉默了幾秒，才輕輕說了句：物理單元小測。

    木晗曦怔了下，忙抬腕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就到兩點了，她記得高中下午好像是兩點十分上課。

    沒事，我不困，而且只是小測驗。

    木晗曦嗔了她一眼，起身：現在就回去。

    墨澤北站起來：那......我能不能送你去停車區那？

    不用你送，你回教室，趴桌上小憩一下。

    哦。兩人并排往外走。

    專心學習，出了cao場，到了分岔口，木晗曦望著她，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你什么時候回來？

    買了七號的動車票。

    墨澤北點點頭。

    我走了。

    墨澤北嗯聲。

    兩人背向而行，過了拐角，墨澤北飛快跑回教學樓，然后一口氣爬了四樓，她急急喘息，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扒著走廊的窗沿往外看。她看見那輛熟悉的車，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最后消失不見。

    她佇立在原處，雙眼盯著虛空，直到耳際響起預備鈴，她才挪動身子，緩緩走回教室。

    去哪了？曲君之起身讓她進去，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墨澤北推開桌上的書本，雙臂交疊放在桌上，左腮枕在手臂上，垂眸閉眼，像是在小憩，又像是心情不好，不愿搭理人。

    正式鈴響了之后，物理老師抱著卷子走進來。

    物理課代表開始發卷子，曲君之用肘碰了碰她，墨澤北抬起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卷子發到手，她直接開始做題，神情認真嚴肅。

    曲君之小聲提醒：別忘了寫名字。

    墨澤北點了下頭。

    一整個下午一直到晚上，墨澤北都很沉默，基本沒說什么話。

    晚上放學后，騎車的路上，墨澤北依舊沉默。

    她平時話就少，周若馨和孟元昊也沒甚在意。

    回了家，洗澡換了衣服，她也沒心情去寫作業，抱著枕頭在床上悶聲趴了半小時。

    悶著悶著，忽然聽見了她給木晗曦設置的專屬鈴聲。

    木晗曦給她打電話了！！！

    她丟了懷里的枕頭，從床上彈跳而起，滑屏接了電話。

    小鬼，在干嘛？她的嗓音柔軟親和。

    墨澤北伸手撓了撓耳朵：也沒做什么，就是......在床上趴了會。

    困了？

    不是，墨澤北趕忙解釋，只是單純放空一下腦袋。

    嗯，勞逸結合也挺好的。

    墨澤北嗯聲。

    下午的物理測驗感覺怎么樣？這還是木晗曦第一次主動詢問這種問題。

    墨澤北有些開心，她瞧著外面唯美的月色，輕輕開口：基本都會，不難。

    木晗曦不太了解她其他科的情況，她之前只聽這人講最喜歡的科目是物理，又聽這人說題目不難，便猜測性詢問：物理是你最擅長的科目？

    是。墨澤北的成績在全年級都是數一數二的，但她有些害羞，不太好意思直接告訴木晗曦。

    木晗曦笑了笑：我上學的時候比較頭疼物理，學得很費勁。

    墨澤北倒是有些意外，不過仔細一想，感覺兩人倒是蠻互補的，隨即她異想天開道：要是咱倆做同桌就好了，我教你物理，你教我英語。

    木晗曦聞言一愣，接著又是一笑：小鬼，我可是比你大六歲。

    說到了年齡的問題，墨澤北又順道問了句：你生日是什么時候？

    八月一號。說來也是巧合，本來沒到日子，只是木晗曦母親的羊水提前破了，最后竟在建軍節這天生了木晗曦。

    真是個好日子。

    就是因為這日子很特殊，爺爺和爸爸覺得非常有儀式感，當初取名的時候，還非要帶上軍字。

    后來呢？

    后來我mama說，懷孕生孩子是她受的苦，名字她要親自取，我奶奶也支持她，最后爺爺和爸爸只能妥協了。

    墨澤北低低笑了笑：伯母取的名字好聽。她第一次聽林曉然說起這名字，就印象深刻。

    嗯。

    木jiejie，墨澤北臉微微紅，嗯......你怎么不問問我生日是幾號？

    那邊無聲笑了下，順著她的話問：幾號？

    兒童節那天。

    六月一？略微驚訝的語氣。

    嗯。

    蠻好的，童真童趣的一天。

    墨澤北總感覺她語氣里帶了點笑意。

    倆人又聊了會其他，最后以木晗曦要去洗澡了結束話題。

    通完電話，墨澤北一掃先前的低落，去浴室洗了個冷水臉，又開始奮發向上，一直搞到夜里一點才上床。

    上了床，腦袋一觸到枕頭她就睡著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在家吃了早飯，她照常騎車去學校。

    今天也有小測驗，要考數學，晨讀課，大家都爭分奪秒地復習知識點和公式。

    中午墨澤北和他倆一起去食堂吃飯。

    路上，孟元昊又開始像個鳥一樣嘰嘰喳喳：給你倆說個八卦。

    墨澤北有點困，沒忍住，眼睛流著淚打了個哈欠，周若馨本來就不想理睬他，故而兩人都沒接話。

    真是重磅消息！孟元昊一個靈活的轉身，閃到她倆對面，擋住了去路。

    墨澤北掩嘴又打了個哈欠，周若馨瞧見她這樣，瞪了眼孟元昊：趕緊說！

    孟元昊側回周若馨身旁，張望著四周，神秘兮兮的樣子：我們隔壁班的那個學委，剃了個寸頭。

    就這？周若馨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瞥他。

    這還不夠轟動？孟元昊嘴歪咧著，她可是女孩子。

    墨澤北揉了揉婆娑的雙眼，略微不解：她為什么剃寸頭？

    聽說是月考沒考好，受了刺激，而且她也嫌長頭發麻煩，浪費學習時間。

    周若馨皺了下眉，顯然不是很認可這種做法。

    路上墨澤北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什么。

    吃完午飯，回去的路上，有個女生找周若馨有事，半道周若馨就和他倆分開了。

    元昊，墨澤北猶豫了兩秒，你覺得我要不要去理個發？

    孟元昊沒明白她話里的含義：你想去就去。他還以為只是簡單修修。

    我的意思是剪短。

    嗯？孟元昊有些疑惑，多短？

    墨澤北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元昊的發型：比你長一點吧。孟元昊的短發有點像平凡世界里的孫少平。

    ！！！孟元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卡到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小臉都被憋紅了。

    緩了片刻，他才慢慢蹦出一句話：你不是一直都是長發嗎？怎么忽然要剪短了！

    我仔細想了想，就算是兩三天洗一次頭發，洗完吹干晾干，差不多也得一個小時，一個星期洗三次，就得三個小時，一個月四個星期也就是12個小時，從現在開始到明年六月高考還有八個月，共需要96個小時，四舍五入光洗頭發這一項就會花去一百個小時。

    孟元昊聽她叭叭完，弱弱地問了句：你真想剪？

    墨澤北面露糾結：我也沒完全想好。她自懂事以來，印象里自己一直都是長發，沒剪過短發，也不知道剪了后的效果，萬一要是很難看......

    那要不我明天陪你去理發店，問問理發師的意見，他們比較有經驗。其實孟元昊心里想的是，理發師應該也不會贊同澤北剪短發，畢竟是個女孩子......

    也行。墨澤北也沒再，多想，她現在困得厲害，得抓緊時間回教室補個覺。

    中午休息完，墨澤北精神好多了，下午和晚上都學得很起勁。

    第二節 晚自習快下課，曲君之歪頭小聲問了句：放假期間視頻討論問題嗎？

    墨澤北點點頭。

    曲君之舒了口氣，她昨天回到家給這人打視頻電話，一直沒人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