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清？”鳳千城湊近她道。

    云小瑤臉上一燙，下意識往后撤身，被鳳千城一把扣住后頸又給按了回來。

    “聽清了！你你別抓我！”她迅速從鳳千城手里撤出，頗有幾分惱羞成怒道：“我不問就是了。王爺要是沒其他事，我先回房休息了！”

    她作勢要走，鳳千城又說道：“明日進宮，你準備一下！”

    “哦，好！”云小瑤心知肚明地應了聲，退了出來。

    翌日一大早，云小瑤難得沒有讓小蠻叫她自己起來了。特意讓小蠻給她穿了身素雅的羅裙，梳了個簡單的妝容。

    走出院兒，白管家早已在那兒恭候?？吹剿@裝扮，白管家朝她深深地鞠了一個禮。

    小蠻還是頭一回看到白管家有嚴肅的時候，忍不住小聲問道：“小姐，白管家怎么了？我感覺他好像哭了，該不會是有人欺負他了吧？”

    云小瑤噗嗤一笑，道：“他是府里的管家，除了王爺誰敢欺負他？”

    “那肯定就是王爺欺負他了唄！白管家人還挺好的，你要不去跟王爺說說，讓他別欺負白管家！”

    “傻瓜！沒人欺負他！”云小瑤斂了笑意，換了副神色道：“今日是菀貴妃忌辰，所以一會兒你進了宮緊跟著鳳羽，不準亂走，也不準亂說話，知道嗎？”

    “啊？”小蠻恍然大悟，乖乖點了點頭。

    上了馬車，鳳千城明顯不是太想說話。

    好在之前他就已經把入宮該注意的事項提前都交代一遍了，云小瑤記住多少無所謂，她只要還記得今天是菀貴妃忌辰就行。

    看她這樣子，應該是沒忘。

    鳳千城攏了攏身上的氅衣，瞇著眼略險些疲憊地往后靠了靠。

    云小瑤倒了杯熱茶給他，小聲問道：“王爺昨晚沒睡好嗎？可是哪里不舒服？”

    鳳千城沒睜眼，須臾才回道：“都說了，新婚夫妻不能分房睡，可某個丫頭非不聽，本王昨夜思及此，徹夜難眠！”

    “……”云小瑤嘴角抽了抽，給了他一個白眼道：“王爺真會說笑，起來吃個藥！”

    大概是怕她會害怕，所以鳳千城才故意言語調侃。但事實上，云小瑤一點也不怕。

    進了宮，按照規矩，兩個人要先去向皇上謝恩。

    到崇明宮時，皇上和皇后已經在等著了。

    云小瑤依著府上嬤嬤教的規矩向二人敬了茶，鳳驍表情自然，賞了不少。皇后蘇玉琴的臉色就有些勉強了。

    不過還好只是走個過場，鳳驍也沒有強留二人用膳，說道：“長公主那邊剛傳話來，說今日身子不適，你們就不用過去了，賀禮她已命人拿來，朕已經吩咐下去，一并于你們帶回去。”

    兩人再次謝恩，便即退了出來。

    從崇明宮出來，鳳千城就帶著她前往妃陵去了。

    鳳啟國天律，先皇和先皇后并入帝陵，其他妃子則都是葬在妃陵。哪怕菀貴妃當時深得盛寵，到最后還是只能進這妃陵。

    云小瑤體會不到他此刻什么心情，但從他身上不自覺而散發出的戾氣，也能猜到他現在情緒有些不穩。

    鳳千城步子邁得很大，快要進入妃陵時，馬車和其他人都只能停在外邊，云小瑤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她拎著裙擺，緊追幾步，小手握住了他手掌。

    一抹溫熱激得鳳千城身子僵了下，他側身回眸，對上那雙微微笑著的彎眸，心底沒來由地顫了下。

    云小瑤脆聲道：“王爺，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了！”

    鳳千城腳步頓住，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說道：“你在這兒等我吧，我自己進去！”

    云小瑤臉上笑容一僵，隨即撇了撇嘴道：“王爺這是不要我了嗎？”

    “不是！”鳳千城否決得很干脆，然而后邊的話卻是想了很久才說道：“我現在、心里有點亂，想一個人跟母妃說說話！”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云小瑤抱著他的手臂靠近過來，仰起臉兒道：“我覺得母妃可能不止想跟你一個人說話，你覺得呢？”

    她眼角帶笑，說得很是溫柔道。

    鳳千城盯著她良久，方才抬手刮了下她鼻頭，冷呵一聲道：“本王知道了，那你一會兒別太啰嗦了！”

    “好！”

    兩人徑直尋到菀貴妃的陵墓，云小瑤跟著他在陵墓前跪下，乖順地磕了三個頭，叫了聲“母妃”。

    她的記憶里，大概還能描繪出那個溫柔美麗的女子形象。沒有皇后的刻薄，也沒有其他妃子的善妒，有的只是一個大大方方、賢惠淑德的樣子。對誰都是一副笑顏。

    她對菀貴妃的印象僅有這些罷了。

    心里想著，她側眸看向鳳千城，男人面色如常，唯有那雙微紅的眼圈，說明著他現在很難過。

    云小瑤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跪在一旁陪著他。

    鳳千城也沒有說話，他看著眼前碑文上的字，目光陷入沉思。

    云小瑤沒去打擾他，然而一刻鐘、兩刻鐘……一直過了半個時辰，云小瑤腿都跪麻了，鳳千城還是一動不動。

    她感覺有點不太對勁，試著輕輕扯了扯鳳千城衣袖，叫了聲：“王爺？”

    話音未及落下，鳳千城忽然在她面前僵直著倒了下去。

    云小瑤嚇了一跳，伸臂去拉他，卻未能及時拉住，自己反而跟著一起摔了下去。

    肩膀砸到地面的同時，一條手臂還被鳳千城壓在了身下，手肘磕在冷硬的青石板上，疼得她眼淚差點出來。

    顧不得這些，她翻身摟住鳳千城，低頭一看，男人雙眸微闔，面色平靜，看似并無什么痛苦，只是臉色有些白得嚇人。

    她嘆了下其鼻息，呼吸很微弱，脈搏卻很強勁。

    “王爺？”她又試著叫了一聲，企圖把人喚醒。

    便在這時，云小瑤忽然聽到一陣縹緲的琴音。不像是平日里聽到的那種琴音，這琴聲如泣如訴，仿佛帶著一絲詭異的力量。

    云小瑤未來得及深究，懷里的鳳千城驀地睜開了眼睛。

    他鳳眸凜凜，帶著猩紅，把云小瑤嚇了一跳。

    “王爺，你沒事吧？”

    她說完，就看鳳千城目光轉向了她，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艱難著語氣吐出一個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