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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順眼。 這個男人并不出挑,卻順眼,那是兩個很簡單又很難達到的字眼。 這時,周沫從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光亮,快的來不及分析它的化學成分,到底是驚喜,還是驚訝。 可能,她也讓男人覺得順眼。 周沫讓開兩步,一動不動的看著付明磊被男人扭著手腕嗷嗷叫的窘態,以及他女朋友又哭又求的可憐相,擰起眉,心里逐漸麻木。 這一瞬間,她竟然不再討厭付明磊,也不再可憐付明磊的女朋友,好似只是在冷眼旁觀一場鬧劇,無關痛癢,也不需要費心思去揣度。 周沫這一晃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贏得了和付明磊的戰斗,付明磊被女朋友攙扶著,半垂著頭一瘸一拐走出了餐廳,臨近桌探頭觀望的人們也紛紛調開了視線。 只有周沫,依舊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盯著腳邊的叉子,依舊恍惚。 她腦中的畫面在記憶里飛速旋轉,很快停泊在一年多前的一幕里,那時候的她正和夏行止在超市里采購,還不是情侶。 穿梭在一行行貨柜中,他們閑聊著彼此的興趣愛好、飲食習慣。 比如他喜歡吃辣的,她喜歡吃甜的;他不吃胡蘿卜和青椒,她不吃洋蔥和香菜;他喜歡黑色和白色,她喜歡藍色和紅色。 嚴格說起來,他們算不上是同一類人,但可能就是因為如此才神秘。 當時的夏行止還這樣戲言道:是不是沒有想過跟一個和自己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一起住? 后來,在夏行止去別的貨柜取飲料時,等在原地的周沫不慎和路過身邊的男人碰撞在一起,男人先聲奪人的指責周沫,周沫出言反擊,男人一看四下沒別人,遂當即擼起袖子,比劃著拳頭就要教訓周沫,卻不妨手肘被人從后面反手扣住,痛的齜牙咧嘴,連聲哀叫。 夏行止趕走了男人,第一句話就是: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周沫被響在耳邊的男中音拉回現實,腦中的畫面也裂成零星碎片。 謝謝,我沒事。剛才幸好有你,否則 后半截聲音哽咽在喉嚨里,想到一年前在超市里也是這樣說的:幸好有你,否則我一個女人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周沫心想,她真像是一只井底之蛙,夏行止就是井口。她已經對他有了依賴,突然闖入大千世界,竟然還以為有人在身后保駕,所以才肆無忌憚么? 沒事就好。男人左右看看:你還要在這里吃飯么? 周沫放眼一望,周圍已經沒有空位,努努嘴道:你介意拼桌么,我請你,就當是謝禮。 男人為周沫拉開椅子:還是我好人做到底,我請你。 AA制吧,要不然我真不好意思留下了。 周沫叫來服務生,重新換過餐具,然后和坐在對面的男人各自點了兩道菜。 你吃辣么?男人問。 非常喜歡。 太好了!所有的菜都加辣。 周沫問:要喝一杯么? 紅酒? 正合我意! 服務生走后,兩人一起陷入沉默,很快又相視一笑。 怎么稱呼? 成非,成人之美的成,非誠勿擾的非。 周沫,周而復始的周,相濡以沫的沫。 成非露齒一笑:你一定是個完美主義者。 周沫眨眨眼,好像被畫龍點睛似地在心里呼應,嘴上卻問:為什么這么說? 其實周沫這兩個字,簡單地說就是周末的周,泡沫的沫。但是你卻說是周而復始的周,相濡以沫的沫,這說明你是個很有耐性,對人對事都會貫徹始終的人,而且你向往相濡以沫的愛情,才會將這個詞作為第一選擇。第一反應往往是最真實的。 周沫好奇道:你是看相的? 只是會一點說文解字。 周沫垂下眼,舔舔嘴唇,在一瞬之間做出一個決定:那你建議多幫我看看么?我還真有不少疑難雜癥無人問津呢。 只要你不介意暴露隱私。成非聳肩,竟然也有了暢所欲言的沖動。 吃過這頓飯,咱們誰也不認識誰,我干嘛介意? 周沫從包里掏出原子筆,攤開餐巾紙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寫道夏行止三個字,然后遞給成非。 他是我的正在分手中,卻一直分得不夠徹底的前男友,說白了我們有點藕斷絲連,但是還不至于破鏡重圓。 你想問什么?成非低頭看了一眼,笑了:是想問你們什么時候才能分的徹底,還是想問什么時候可以真正的復合? 周沫一怔,竟然難以取舍,而成非正是抓住了她在剎那間的猶豫,說:其實你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想借別人的口幫你決定。 還是算了,我 仿佛被人一語道破,周沫尷尬的笑笑,說著就要搶回紙巾,卻不妨成非抬高了手臂,將紙巾高高的舉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