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勝負。

    要不然，現如今怎么還會有這么一個東西出現？

    制造這一切的主人真的是非常會拿捏，畫面到這一刻，瞬間消失，戛然而止。

    一切全都恢復到了正常的樣子。

    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凌晚南花費了片刻的時間，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繼續往前走。

    希望能有什么新發現。

    結果她發現，大構造基本一致，可是，唯獨眼前這間屋子，多了些許煙火氣息。

    凌晚南的眸光一轉，壓下心里一絲異樣之感。停下腳步，走進這間房中。

    房內擺設比起別的地方都更加完善，入眼是一張用上好雕花梨木做成的方桌。桌上竟放著半殘的菜羹，像是剛用完膳還未收拾的樣子。

    不僅如此，燭臺上滴下的蠟油，和一側梳妝臺上打開的胭脂盒，無一不透露生氣。

    與剛剛夫妻反目時略顯沉重的基調不同，制造幻象的主人很善于用景來敘情。

    眼前這份平和安定，必是背后藏著什么隱晦的故事。

    凌晚南將鞭子收在腰側，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拿起胭脂盒端詳一番找找線索，未曾想指尖剛觸碰的一剎那，銅鏡中便浮現出一名女子坐在桌前仔細描眉的場景。

    雖然她面色蒼白，臉上也不知為何有些凹陷，不復婚嫁時的艷麗美貌。

    凌晚南確定，那定是吳凡的妻子沒錯。甚至她能感覺到，鏡中人的一雙眸子自看到她的那一刻起，變得光亮不少。

    “你，為什么要殺吳凡的母親？”

    凌晚南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雖對于一下子能得知真相不抱什么希望。但她總覺得鏡中人，可以告訴她些什么，或是可以與她對話。

    令她失望的是，女子確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還像是被誰掐住了喉頸般，發出了痛苦嗚咽的聲音。

    那聲音任誰聽了都發怵。

    凌晚南僅憑神情，就知道殺吳凡母親一事，必是有隱情可循。

    “那你能告訴我些什么？”她換了種問法，順勢坐在梳妝鏡前的木椅上，想與鏡中人平目而視。“或許，我可以幫你。”

    鏡中人聽了，情緒rou眼可見的平穩了許多，修長白皙的手指沾了些胭脂，在鏡面上寫下了“玥兒”二字。

    凌晚南點點頭，而后看到玥兒指向房間的一處角隅。凌晚南順著她看了過去，那個角落不起眼，處在燭光找不到的地方。

    “玥兒，你……”

    待她回頭看玥兒的時候，后者已經消失在鏡面中了，如同沒有出現過一般。

    凌晚南也無暇其他，在那角落里翻出一個木箱來。

    上面有一把鎖，可她還沒剛碰，那鎖像是成精一般，自己掉落到了地上，與地板碰撞發出一陣聲響。

    凌晚南打開，竟發現里面整整齊齊疊著的，都是嬰兒的衣服。想必，是玥兒為自己的孩子織造出的。

    她心下一驚，從未聽吳凡提起過他還有孩子。她真想把吳凡叫過來，問問到底瞞了她多少事情。

    將一件件衣物拿出，放到一旁，果然在箱子底部看到了一本冊子。

    她打開，發現是玥兒的手記，因為里面的字跡和剛剛玥兒寫的字一模一樣。

    “身為古家人，有著為了家族而犧牲一切的宿命。”

    凌晚南低聲讀了手記的第一句話，不止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未曾想，手記后面所寫的東西，竟讓她整顆心都發顫了。

    玥兒可謂是古家生、古家養，從小她便不服什么要為家族犧牲自我的規矩。

    條條框框下，依然是那么大膽熱烈的性格，熱烈到仿佛可以融化一切污濁的東西。

    當年，玥兒確實是刻意接近吳凡，想要嫁入吳家當古家人的內應。古家人為的，是徹底除了吳家。玥兒為的，是幫古家做完這件事，便可以與古家斷絕關系，重獲自由。

    她是個成功的偽裝者，或者說，如果她想一直為古家人效力，一定能成為最鋒利的刀。

    可是她畢竟是個女子，吳凡待她如此好，恰逢情竇初開的她又怎么會不動心呢？

    她沒有一點女子的內斂含蓄，反倒是毛毛躁躁、大大咧咧極了。吳凡不僅沒有責怪過她，還一直慣著她的小脾氣。

    所以古家人讓她對吳凡下手的命令，被她一拖再拖。她有了身孕，和吳凡蜜里調油的日子讓她幾乎忘了現實。

    直到古家派人給她下了最后通牒的那一刻，她的夢終究還是碎了。

    那夜，她撫著未顯懷的肚子，獨自一人坐在涼亭里，望著院中潭水，想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悲痛之下，才去找了自己的親婆婆坦明一切。

    但無人知曉，殺了自己親婆婆這出戲，是吳凡母親自己出的主意。

    她對玥兒說，如今古家勢力強大，哪怕你不動手，也難保吳凡性命無憂。

    “你若是設計一出戲，讓吳凡撞見你親手殺了我，促使他離開這里。或許，就能保住他，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玥兒萬般沒想到，最后需要讓親婆婆犧牲。可最后還是別無他法，她拿著匕首，顫抖著捅進了親婆婆的胸口。

    她聽到了吳凡的腳步聲，和他手里拎著的，為她買的糕點盒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吳凡，我從未愛過你。”

    她感覺肚子里的孩子，此時正不老實地踹著她的肚皮，像是看穿了她的假話。

    “玥兒……”吳凡受到巨大的心理沖擊，但還是輕喚她的名字。

    這一聲，讓她險些落下淚來。最后，她還是咬了咬牙，施了武功，把吳母的七魂六魄均打散，讓他徹底相信，她是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這次，她沒有等吳凡再說什么，徑直朝門外走去，走的很快、很急。

    她恨自己是古家人，恨自己沒能早些認清對吳凡的感情，恨今生無法相守……

    她和吳凡，從今往后，必是恩斷義絕、不相往來了。

    懷孕這個消息，是她本來打算當作驚喜告知吳凡。

    沒想到，最后成了她自己一個人苦守的秘密。

    但她也下定決心，要一個人好好撫養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