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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你們口中的正道是什么?順你們者正,逆你們者惡么?” “我于魔域避世三百年,魔域的景象你們也看到了,荒蕪死寂,多地寸草不生,你們鄙薄魔族貪婪自私,設身處地,你們若生活在魔界,又會是何種模樣,” “三百年未起爭端,卻要因你們一己執念,重新將三界拉入涂炭之境么?” “……” 長久的沉默,季蕪的眸光依舊迫人,有人頂著這樣的壓力,哆哆嗦嗦爭辯道,“敢問尊者,那兩個灰袍人在畫面中從未露面,您從何得知他們就是我靈、佛兩界之人呢?” 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原本頹靡的氣勢突然又凌厲起來,看向季蕪的眼神里,多了些猜忌與不信任。 即便季蕪是須彌宗十六峰主之首又如何?背棄綱常與自己的徒兒合籍,更何況穆玥還是魔族。 接收到反饋回來的信息,季蕪無奈的笑了笑,不以為意,所有的生靈都是這樣,永遠都只會偏向于對自己有利的一方,哪怕是詆毀他人,也在所不惜。 季蕪的身形頎長,卻很瘦,像是一根竹子立在天地之間。 穆玥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季蕪,忽的笑了,這世上若有真仙,那便只會是季蕪了。 剛才的那番話,千萬年來從沒有人悟到過,游走于刀鋒之上,哪怕是短時間的秉持一絲不茍的公正,同樣太難了,難于螻蟻跨千尺之仞。 喉間的血腥味越來越弄,穆玥突然低低的咳嗽了兩聲,零散的血沫噴出,在靜謐的場景中,格外引人注目。 季蕪飛快的蹙了下眉,突然不顧眾人眼中的異色,握上了穆玥的手腕,溫和的暖流緩緩疏通著筋脈的淤塞。 直到穆玥臉色好看些許,季蕪周身的冷冽才稍有緩和,看穆玥現在慘淡的樣子,季蕪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 失了耐性,季蕪忽的伸手將團子扔到地上,“團子,你告訴他們到底誰是灰袍人,” 沒有任何猶豫,小地精蹦蹦跶跶的滾到顧瀾與蕭巖身前,咕咕唧唧,急促的音調,不難聽出里面的泣血的控訴。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哪怕是云戰,太一,凈世這樣的大能也變了臉色。 顧瀾與蕭巖皆是這一輩弟子中無可替代的佼佼者,修為較之同輩疾行千里,特別是顧瀾,若是能得遇機緣,千年內跨入神墟并無不可能。 剛才三人本意欲及時救下顧瀾,可惜季蕪突然出現,只能看她生生被廢了筋脈靈谷。 清晰的窺見他們眼中的遺憾,季蕪無奈的笑了笑,突然凝出玄力將蕭巖拖了過來。 “你們看她的髓骨是什么顏色,” “竟然是黑色,” 只有修行連魔族都不齒的惡毒功法,髓骨才會變成黑色,而按常理,修為愈高者,髓骨愈明亮通透。 一切昭然若揭。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現在的境地似是陷入了兩難之中,若是退讓,今日來此的靈佛修士只怕是會淪為三界的笑柄,若是不退,穆玥與季蕪兩位神墟境強者,又恐不是對手。 靜,萬物虛無的寂靜,草木莖葉之中的汁液流淌聲音好似都能被聽見。 突然,拿著金剛杵的佛圣凈世站了出來,季蕪眉心重重一跳,凈世眼中氤氳著勃勃生機,剛才的一切只博得他的一點訝異。 而天地法則運轉的秩序在他眼中,依舊毫無變化,佛即是佛,魔即是魔,無可更改。 至純至凈的佛經輕聲吐出,“身如琉璃,內外明徹;凈無瑕穢,光明功大;功德巍峨,身善安在;焰網莊嚴,過于日月;幽冥眾生,悉蒙開曉【1】,入我佛道,除兇破煞,” 被擊成齏粉的九宮八卦牌隨著佛咒緩緩浮起,溫和的金芒散開,縈繞在每一處。 光影之下,草木復蘇,生者的傷口也在被緩慢的修復著,只有季蕪與穆玥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窒息感。 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季蕪將穆玥拉到自己身后,微微側過頭,“若是敵不過,你便跑,跑的遠遠的,我已經傳訊給卿姬帶著軍隊來接你,” 神墟境強者竟會說出落跑的話來,穆玥既想笑又忽覺心酸,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順勢將整個身體都趴在了季蕪背上,穆玥唇貼在季蕪頸后,諷刺意味濃烈,“師尊,你不是要走了嗎?怎地又回來了,還為我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頭說話,” 說完,穆玥猛的低下頭,一口咬在季蕪肩上,穿破皮rou,血跡透過衣衫滲出來。 季蕪知道穆玥心中有氣,不欲與她計較,任由她咬著,垂在右側的手緊握著燭龍劍,姿態戒備。 “佛圣,在你眼里,我師徒二人即是兇煞?”季蕪懸空而立,面無表情質問。 佛圣云戰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季蕪,繼而散落的佛光愈發強盛,九宮八卦牌似要遮住天幕,伴隨著幻化成無數鋒利的刺芒,朝著季蕪與穆玥二人沉沉壓來。 一界之力,不死不休,滔天的威壓以雷霆之勢傾倒而下, 季蕪從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她從卿姬那里得到的蛛絲馬跡,足以知道在北域有何等力量在等著穆玥,從一開始,就成了一場死局。 所以她自導自演了這場戲,給了穆玥廢掉男女主的機會與理由,沒有了男女主承載天道氣運,又是否會出現轉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