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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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鄂心中也是焦急,不知為何,他心中篤定八荒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奈何那青年性子實在太過倔強,可就連這一點,也與他們寧家人別無二致。 他搖了搖頭,道:“我再想想辦法,若是過年之前還無法尋回皇子,我們就撤退。” 兩人正說著,屋外卻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這么晚了,會是誰? 父子倆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疑慮,寧恕同小心翼翼地開口:“何人?” 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傳來:“是我。” 八荒! 寧鄂站起身來,快速上前開了門。只見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斜斜地靠在門邊,雙頰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右臉還隱隱可見一個巴掌的痕跡。 “公子,您,您這是怎么了?” 八荒看了他一眼,卻是徑直走進了屋子里:“你們不用再等了,我便是二位要找的人……”說著,他拉下自己的衣襟,胸口處,一塊紅色的新月胎記赫然入目。 寧鄂和寧恕同頗為驚訝地對視一眼,上前仔細檢查起這個胎記來。只見白皙的肌膚上,赤紅的月牙狀胎記如巴掌大小,在月牙尾端有一個小小的缺口。 與當年走丟的那個孩子身上的,一模一樣! 寧鄂與寧恕看了一眼,齊齊半跪:“參見大皇子!” 八荒點點頭:“起來吧……趕緊收拾,快些回燕。” 他臉上是一派平靜,聲音里卻有了些上位者的威嚴,寧恕同總覺得眼前人和之前那個獨立世外的殺人閻王有些許不同,但是定睛細看,卻也不知道究竟不同在哪里。 “說得也是,”寧鄂點頭道,“那明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咱們還是快走,免得橫生枝節。” 八荒聞言,挑眉看寧鄂一眼:“明苑?你怎么知道明苑?” 寧鄂埋首:“那日臣正欲去尋殿下,卻見您一路朝外,進了西樓街巷……” 不多時,蜀國工部尚書明苑被殺的事情便傳了出來,八荒平日里看著也不像是逛青樓的人,兩相結合之下,寧鄂便猜了出來。 八荒唇角勾起一絲笑意,聲音沙啞:“小舅舅倒是聰明人。” “不敢,不敢……可是臣斗膽問一句,您為何要殺那明苑?” 八荒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話,只道讓他們趕緊收拾行囊,盡早出發。 屋外明月高懸,深秋夜晚的冷風不住呼號,高熱還未褪去,八荒倚在窗邊,望著天外那輪明月,不自覺地撫了撫自己的唇,似乎還帶著她的味道。 三年后,北魏進犯,工部尚書明苑里通外國,暴露了若河雀城一半的工事圖,這才進而導致了龍四海的死亡。他是在很久以后才從北魏人口中得到這個消息的。 那時,明苑已經官至閣老,他派了燕國兩百精銳潛入通京,將明苑砍了頭,掉在城墻之上。 從頭來過,他自然不會等著那jian賊再去暗害龍四海,索性便一刀砍了干凈。若是上輩子失去龍四海后生不如死的六年教會了他什么,那便只有一件事—— 一個小小的暗衛,不論他如何努力,總是護不住她的。他不想做一個無用的暗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金烏失輝,卻只能捶胸哭嚎;他想做燕皇,這樣便能將他的太陽護在掌心;這樣,便再也不會亦趨亦步,患得患失,生怕自己成為她的污點,成為她被通京恥笑詬病的軟肋。 寧鄂和寧恕同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一早便已經打點好了所有的行裝。 公主府內,從深秋的某一天起,龍四海再也沒有收到過清晨出現在她門邊的小東西…… . 三年后 又是一年春來時,北山的綠植搖曳著舒展著僵硬了一冬的身軀,善景鎮的招財酒館內,龍四海,景隨風和常修聚在靠窗邊的酒桌旁,臉色卻都不如三年前那般輕巧。 “看著樣子,只怕離開戰不遠了。”常修抿了抿唇,眉頭緊蹙。 北魏新皇蠢蠢欲動,西北沖突頻發,自從過年后,每日朝堂上的話題都與備戰有關。 龍四海眉宇之間也掛著沉重。 雖然她為了這一戰準備了三年,但是到了命運節點的時候,她心里卻也沒底。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她這回會不會真如那個夢一樣,倒在戰場上…… “阿容,你真打算請命嗎?”景隨風緩緩開口。 龍四海點頭:“朝中無人比我更為了解北魏軍隊和西北情況,更何況原本守備西北的陸青兩年前被派去了北地,如此一來,朝中了解西北情況的人便更少了。” 兩年前,誰也無法料到北魏新皇竟然會如此迫不及待地再次起兵蜀國,龍四海卻是明白,北魏因為水患,稻田被毀,縱使內亂被平,可是仍舊民心不穩。這時候,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國內的矛盾轉移對外,北魏新皇若是想坐穩自己屁股下的龍椅,起兵蜀國便是遲早的事情。 “不若我請命與你一道去。”景隨風望著女子沉靜面龐,眼中擔憂不減。 自從三年前龍四海與他將話說明白以后,景隨風著實低沉了一陣子,可是他本就為人豁達,二十年暗戀無疾而終,過了小半年卻也緩了過來。 那時候正逢龍風行生辰,偌大的武英王府,只有他們兩人前去為他慶生。景隨風便在晚宴之后找了個機會與龍四海將話說開了。 他說,自己或許永遠也無法完全釋然對她的感情,畢竟二十多年,這情早已扎根,如跗骨之蛆怕是很難擺脫,但是龍四海既然對他無意,他便也尊重她。他盼著兩人日后仍舊是朋友,也盼著龍四海能理解,如果兩人不似以往那般親密。 三年時間里,兩人果然如今隨風說的,似是再也回不到年少時的親密無間,但是現在這樣,少了些男女無法言明的曖昧,龍四海覺得也很好。 望著景隨風擔憂的臉,她搖搖頭:“西北與通京和北山情況都十分不同,你還是守在北山大營罷,有你做后盾,我也放心些。” 景隨風見她一臉執拗,也沒再堅持。龍四海說得對,北地戰場和西北戰場,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是條件地貌都是天壤之別,他貿然前往,可能還不如守在通京。 “明日我便入宮向父皇請命……”龍四海又道。 她去年隨著龍霖燁去西北視察過一次,軍需軍備雖然還算過得去,但因為非戰備時期,蜀皇并未在軍費上花費太多的銀兩,因此若是開戰,有很多東西需要重新準備。 她手里還握著出云的巨額黃金,盤算著明日進宮的時候和蜀皇報備,將黃金單獨納入國庫嗎,配專人看管,以供軍需。 真婭給的地圖并未作假,常修的人幾番尋找之下,竟然真的找到了那批巨額黃金,足有七千萬兩……這兩年,禮部和戶部被查了不少人出來,但是常修卻始終都還沒有抓到那條大魚,因此她遲遲未將黃金上交國庫。 如今戰事將至,她不可能私造軍備軍需,也只好如此。 思及此,她抬頭,只見自己兩個朋友愁云密布的臉,不由笑笑,端起手中酒杯:“咱們也別唉聲嘆氣了,這春風明月美酒,及時行樂,我先干為敬!” 明月高懸,春風沉醉,常修和景隨風看著龍四海似是沒心沒肺的模樣,互相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明明要上戰場的人是她,卻是他們三個里心態最好的一個。 景隨風搖搖頭,無奈提議:“明日殿下請了命便來北山吧,我陪著您好好練幾天,熱熱身。” 龍四海滿口答應,又朝兩人的酒杯里斟滿了酒。 春風拂過窗欞,帶起她鬢邊碎發,她微微抬頭望著窗外明月,目光淺淺,似是低喃:“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知明日何去歸?”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龍四海便已起了床,讓阿昭為她換好了鎮國公主的禮服。五章青衣上,龍在肩,山在背,大帶外青內綠,衣擺處乃是金織十二鳳,甚至比較太子的禮服還要更加華麗。 蜀國本來沒有“鎮國公主”這個封號,是當年蜀皇破格親添的,禮服規制都是按著頂格趕制。只是這衣服實在是太過華麗,龍四海擔心礙了人眼,若非必須,這衣服便被掛在她衣櫥最深處,一年到頭也穿不了兩次、 可今日,她要進宮請命,心想著不會有比這禮服更為相稱的了。 阿昭為她梳妝,心里卻止不住地泛酸。九年前她們殿下回京,看似是風光八面,但是只要阿昭知道那一身華服之下,龍四海身上上大大小小究竟受了多少傷。好不容易藥膏涂著,澡浴泡著,眼看著那一身白皙皮rou快要恢復如初,如今卻又要回到那吃人的地方去。 “殿下,您能不能不去呀……”阿昭難得說起了孩子話。 透過銀鏡,龍四海清楚地看見阿昭眼角淺淺的紅,伸出手去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臉:“你放心,本宮不會有事的。打仗這種事憑的不也是經驗嗎,本宮這回上前線,可比上次有經驗多了……” 阿昭將信將疑:“真的嗎?” “嗯。”龍四海點點頭,“本宮保證全須全影兒地回來,我還等著送我們阿昭出嫁呢……” 阿昭搖搖頭:“奴婢才不出嫁,哪里都沒有殿下身邊好。” 許是心中擔憂,阿昭今日比平時要任性許多,嬌俏的模樣讓龍四海不由莞爾一笑,又耐著性子,編著些話來安慰這個小姑娘。 待到阿昭為她梳洗打扮完,龍四海出了公主府,正欲往皇宮去,怎料剛走到門口,卻只見常修氣喘吁吁地打馬而來。 他額上汗珠晶瑩,呼吸急促,一看便是急匆匆趕來的。 “這是怎么了?”龍四海問。 “開,開戰了!”常修有些上不來氣。 “什么?北魏朝我們開戰了?” 按照現在的情形,雖說開戰是遲早的事情,這也太猝不及防了。 她急忙便要往宮中去,卻被常修拉住了手,搖了搖頭:“不,不是我們……是,是燕國,對北魏開,開戰了。” 燕國? “燕國與北魏向來結好,怎會開戰?”常修咽了咽唾沫,“我們也不知道,一大早傳回來的消息,只說是兩天前燕國向北魏下了戰術,燕,燕太子已經帶著大軍,到了前線……” 聽見“燕太子”三個字,龍四海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 三年前,八荒在通京消失,與此同時,燕國卻尋回了走失多年的太子殿下。放眼大陸,沒有人將一個小小暗衛的失蹤與燕國太子的回歸相連接,龍四海卻知道,一切,都在往著話本里所說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是故事主角,終究俯瞰天下,終究,不是她的。 “燕太子,帶兵去了前線?”她又問,聲音里卻帶著些顫抖。 那話本對八荒登基前的描述很是模糊,她不知道他經歷了些什么,可是顯然燕國與北魏開戰,不在情節之內。 常修點點頭:“也不知道燕皇是如何想的,民間尋回的兒子,還沒等兩年便要領兵打仗,靠譜嗎?” 大概是,靠譜的吧。 龍四海心里默默這樣說,卻是朝著常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北魏和蜀國邊境原本緊張的關系,因為燕國橫插一腳迅速發生變化。因為兩國關系一直良好,北魏并未在燕國邊境投放太多兵力,如今燕國冷不防開戰,原本駐扎在若河的大軍便都朝著燕魏邊境遷徙而去。 一觸即發的戰事頃刻之間便煙消云散。 在接下來的一年時間中,燕太子燕無疑一戰成名。憑借著變化多端的戰術和一身神出鬼沒的功夫,在北魏仍舊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帶兵攻下了北魏大半城池,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北魏皇城城破,北魏新皇自縊于皇宮之中。 自此,在大陸存在了四百余年的北魏,正式成為了一段歷史,消亡速度之快,讓人唏噓。 龍四海身在通京,遠遠地關注著這場忽然之間與她無關的戰事,只覺奇幻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殫精竭慮籌劃了三年的戰事,頃刻之間化為虛無;她視為洪水猛獸的敵人,一年半載后便消失在了大陸之上。 而她,什么也沒做。 那感覺,就仿佛是乘上了一架好運馬車,在命運的道途上飛馳而過,眼睜睜地看著對自己生命造成威脅的一切轉瞬間崩塌成沙。 這一年多中,她與景隨風和常修幾次聚會,幾次都聽他們半開玩笑似的說道,蜀國這是欠了這憑空冒出的燕太子一個天大的人情。每每這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仿佛是置身夢境般的古怪,懷揣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卻不能傾吐。這感覺不算難受,卻很是離奇。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轉眼,通京又要入秋。 躲過了一場戰爭,蜀國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派歡愉當中,而今年又恰逢蜀皇六十大壽,于是蜀國皇庭向大陸各國皇庭廣發請帖,邀各國使臣前來通京共襄盛事。 距離萬壽街還有兩個月之遙,通京上上下下卻都已經裝扮了起來,在生辰上向來節儉的蜀皇在這次萬壽節上卻是不遺余力地cao辦起來,為的便是向大陸各國展示一派河清海晏,普天歡騰的盛世之景。 家宴之上,龍四海無意之中得知,燕國這次出訪的使臣正是這兩年名震大陸的燕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