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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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崔楚華的直白,常修早已見怪不怪,低頭打量了云鬟手中的玉鐲子一眼,旋即移開了目光,提議道:“既然也問不出來什么,咱們先去明苑家里看看吧?!?/br> 崔楚華點頭應是,臨走前又看了一眼明苑死時的屋子—— 雖然尸體已經被大理寺抬走,然而滿屋的血腥氣仍未散去,猩紅鮮血干涸后變作絳紫色,染滿了整個房間。 她移開目光,卻覺背后一陣寒涼。 饒是她見慣了命案,還是覺得這殺手,好生兇殘。 得知明苑的死訊,他的發妻臉色雖然不虞,卻一點淚痕也無,為常修和崔楚華倒了兩杯熱茶,微微發黃的臉神色淡然地望著他們。 崔楚華坐在一旁,斟酌再三,剛剛開口喚了一聲“明夫人”卻被她打斷。 “大人喚我秋娘便是?!?/br> “好,秋娘……明大人死前,可有對你說過什么,可有提起過自己的有什么仇人?” 聞言,秋娘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冷笑一聲:“仇人?他最大的仇人怕不就是我。” 她對自己亡夫不加掩飾地厭惡讓崔楚華和常修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崔楚華謹慎問道:“秋娘,這話如何說起?” 秋娘的目光越過她,落在滿院子的落葉上,眨了眨眼,神色冷淡:“還能因為什么,自然是因為那中山狼小人得志!” 秋娘與明苑來自北方一座小城,在明苑還是個窮書生的時候,秋娘的爹娘在小城里開了一間首飾鋪子,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家底厚實。 “當初我看上他的時候,以為他有志氣,為人又老實本分,卻不料只是被他三言兩語迷住了眼睛?!?/br> 秋娘的父母當初不同意這門親事,可架不住秋娘這獨女在家哭鬧,非明苑不嫁,被逼得實在沒了法子,最后只能松口,不光將女兒嫁了出去,還賠了大半個家底作為嫁妝,只盼女兒能舒心和樂地過日子。 想起自己已經去世多年的父母,秋娘嘆了口氣:“他那年秋試三甲及第,奪了榜眼,隨后便進了翰林院,我也隨他一并入京。他父母死得早,一點兒家底也沒有,便是我將自己的嫁妝,我爹娘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底供他打點上下。后來我爹娘去世,家里沒有旁支,這家產便全部到了我手上。” “也就是那段時間,明苑跟我說打點缺錢,這銀子便從我手里像水一樣流了出去,過了幾年,他成了工部侍郎,我手里的家底卻近乎被他掏空了……也就是那時候,那白眼兒狼露了本性!” 眼見秋娘手里已經沒有什么錢財可供他花銷,明苑對結發妻子越發不耐煩起來。 “差不多那個時候,他通過那些狐朋狗友,認識了鐘韻樓那小妖精,連家也不常回了,一回來便是對我甩臉色,甚至還想將那女人抬回家?!?/br> 自己辛辛苦苦供出來的丈夫一朝得志,過河拆橋,秋娘心中怎能不恨? “昨日早上,升遷工部尚書的旨意一到,他看我的眼色都變了,若不是昨晚老天開眼,估摸著我便要被他找個借口休了吧。” 秋娘一番自白讓常修和崔楚華十分驚訝。 她這無異于是在揭露自己有殺害明遠的動機。 迎著他們懷疑視線,秋娘又是嘲諷一笑:“二位大人也別這樣看著我,明苑雖然惡心,但還不值得我陪上下半輩子臟了自己的手?!?/br> 她目光坦蕩,似乎并不畏他們懷疑。 崔楚華又問:“那你可曾聽過大人提起過別的什么可疑的?” “可疑?”秋娘回想了一番,撇了撇嘴,“若說是可疑,我倒覺得他能當上工部尚書最是可疑。這樣的人,怎會入了天子的眼?這怕才是最可笑的。” “啊,對了,”她忽而想起什么,“幾個月前有一天,他回來的時候特別高興,喝了許多酒,醉得糊里糊涂地一直說自己遇上了貴人。我還當他是白日做夢,沒承想過了兩月,他竟真的升遷了?!?/br> “貴人?他可有說這貴人是誰?” 秋娘搖搖頭:“不曾?!?/br> 秋娘言語里對明苑滿是怨懟,卻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兩人出了明府,分道揚鑣。 常修與崔楚華兩人出了明府,分道揚鑣。崔楚華下午本該回到大理寺,然而卻轉頭騎馬回了家。 見了她的父親,開門見山:“明苑的死和崔家可有關系?” 她父親崔朗在禮部當差,聽了她的話,皺了皺眉:“你的禮數哪里去了?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一回來開口便是質問,我就是這么教你的?” 崔楚華望著眼前男人,不耐地皺了皺眉:“明苑的手上有只崔家的藍玉鐲子,若是此事與崔家有關,常修定然會一查到底?!?/br> 她今日沒有對常修說實話……崔家祖上是做玉器起家,如今還有許多玉器鋪子遍布通京。云鬟手上那只玉鐲乃是極品,那個小小的鳶尾花痕跡正是他們崔家的證明。 那種品貌的鐲子,向來都不會那到鋪子上去賣,而是會當作禮物,送給需要打點的人。 葉貴妃與趙家出事后,陛下清理賬冊,五門世家除了公孫家和陸家,都有所牽連。陛下余怒未消,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他知曉崔家打點明苑一事,無疑是火上澆油。 崔楚華雖說對自己的父親,對崔家有諸多不滿和看不上眼的地方,但她也很清楚,自己一介女子之身能做到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上,和她的出身不無關聯。 若是崔家受了陛下厭惡,她自然也會受到牽連。 “你與叔父祖父在盤算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問一句,明苑的死崔家可有關系?” 崔朗皺了皺眉,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 “那便好,那鐲子在鐘韻樓的云鬟手里,等風頭過去,還是處理了的好。” 語罷,她微微垂首,道了聲“告辭”,卻被崔朗叫?。骸昂貌蝗菀谆丶乙惶?,你去給你母親請個安吧。” 聞言,崔楚華挑了挑眉,冷笑一聲:“母親?您說笑了,我母親早二十年前就沒了,您后院這個,我可不認?!?/br> 她說罷此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崔府,獨留下崔朗吹胡子瞪眼,大呼“逆女”。 . 明苑之死血腥而離奇,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北山大營里也有許多人議論。 陸暢因為在奪旗賽里與王榮違規斗毆,被取消了資格不說,還被打了十五軍棍,在家里休養了一個多月才重新歸隊。 原本以他的情況,該像王榮一樣除名,永不錄用,然而最后關頭,龍四海卻為他求了情。 她覺得陸暢在行軍方面有天賦,若是好好規訓,加以培養,以后許能成為一員悍將。 從家里回來的陸暢就像是被暴雨打蔫兒了的花,再不似往日那么上竄下跳,教習說東絕不往西,老老實實聽訓練習,讓秦寒連連稱奇。 他這小舅子,性格浪蕩,從小到大被他那岳父打爛不知多少竹條,都沒能改掉他的輕浮性子,沒想到十五軍棍下去,竟然有奇效。 列隊中,龍四海正在演示槍法,身旁的崔四和左達卻還在對明苑的死喋喋不休。窸窸窣窣的聲音讓陸暢聽得心煩氣躁,轉過頭去,冷冷橫了二人一眼。 接收到他頗為不耐的目光,崔四和左達識趣地噤了聲。 臺上,龍四海收了槍,清了清嗓子:“好了,這槍法我已經分解了,現在我便和秦教頭一道給你們演示如何用這纓槍對戰。” 說著,她扭頭望向秦寒,朝他點頭示意。秦寒拎了刀上來,走到一半卻被恰好正在巡視的景隨風攔住。 秋陽下,他朝龍四海微微一笑:“我來。” 說罷,便從一旁隨意抽了把劍,上了比武臺。 這一下子,在場的士兵都來了精神。 他們一進北山大營就曾聽說過,龍四海的槍法和景隨風的劍法并稱雙絕。兩人離開北山大營后,便再沒人見識過這“雙絕”對上。 崔四輕輕推了推身旁的趙沉淵,低聲道:“今天要飽眼福了。” 趙沉淵沒搭理他,一雙眼卻是緊緊地追隨著站在臺上的女子。 龍四海見景隨風上來,唇角勾笑,兩人相互低頭一禮,站在比武臺兩側,演示開始—— 龍四海的槍法矯若游龍,不似年少時那般鋒芒畢露,但是卻更加圓滑多變,景隨風也不逞多讓,劍影略過,速度極快,招式刁鉆。 兩人一來一往,在比武臺上打得酣暢淋漓,讓底下的人不禁看呆。 左達完全看不清臺上兩人身形,不由驚嘆:“這槍,還能這么耍?” 龍四海以槍點地,借力向空中躍去,在最高空時,握緊□□向下一劈,正對景隨風面門,景隨風不慌不忙,微微后撤,長劍橫砍,擋過這一擊。 借著龍四海轉身之時,他找到空檔,劍鋒朝她而去,龍四??焖俎D身,雙手握緊□□,抵住這一擊—— 場上的兩人只聽一聲脆響,龍四海手中□□竟然從中斷裂開來! 景隨風收劍不及,眼看就要泛著霜寒的劍刃快要劈到她的臉上—— 生死一發之際,一道飛鏢破空而來,雷霆一擊將景隨風的劍擊偏了去,鋒利的刀口擦著景隨風的臉邊過去,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下一刻,一個玄色的身影站在了比武臺上,狠狠一掌勢如破竹般朝著景隨風擊去,景隨風避閃不及,被他一掌打到了比武臺下。 “殿下,沒事吧?” 清潤的聲音傳來,龍四海抬頭,只見艷艷陽光下,八荒一臉關切地看著她,眼里還有些來不及藏好的惶恐和害怕。 她皺了皺眉:“我,我沒事……你怎么……” 話音未落,景隨風卻又從他身后攻來—— “小心!”龍四海一聲驚呼。 帶著怒意的劍毫不留情地向著八荒劈砍而去,八荒瞇了瞇眼,隨意拾起那根斷成半截的長纓槍從容應戰。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上次在山谷里,若非龍四海攔著兩人便應該已經動手了。 如今八荒還沒從險些失去龍四海的驚慌中緩過來,看著眼前的景隨風,清朗眉宇間劃過一道不相匹配的嗜血殺機,右臂一擲,那斷裂的槍便朝著景隨風面門,速度之快,景隨風躲閃不及,傷了肩膀,發出一聲悶哼。 “八荒!”龍四海一聲厲喝,“你在做什么?” 八荒轉頭,只見龍四海蹙著眉,眼里滿是惱怒,垂下的手滴滴答答地流著血。 “您受傷了……”他急急迎上前去,卻被龍四海揮開。 景隨風被傷了肩膀,已是怒極,瞇了瞇眼,提劍再次向八荒攻來—— 八荒還欲還手,但目光觸及龍四海不虞臉色,卻又遲疑了一瞬,就是這一瞬,龍四海抄起剩下半支□□,干凈利落地擋下景隨風的劍,聲含隱怒:“住手?!?/br> 景隨風只是看了一眼在憤怒邊緣即將爆發的龍四海,只是一瞬,果斷地扔下長劍。 旋即,他也瞧見龍四海滴血的傷口,拿起來一看,只見她掌心被劃破,鮮血淋漓。 他眉頭一皺,高呼道:“大夫,快叫大夫!” 臺下的士兵本來只是想看“雙驕”對決,卻不料無意間看到了這么一場好戲,對于這個憑空出現的玄衣男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八荒瞧見景隨風握著龍四海的手,擰了擰眉,正要上前,卻聽景隨風怒喝道:“未經允許擅長北山大營,八荒,你該當何罪!” 八荒不語,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龍四海掌心傷口。 想要靠近又不敢上前的模樣太過明顯,龍四海擰了擰眉,朝景隨風小聲道:“今日若非是他,我真要喪命你劍下……” 說著,又對八荒道:“我沒事,傷口沒什么大礙,今日謝謝你了?!?/br> 說著,朝著大營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先走。 八荒沒動,看著景隨風,神色危險:“殿下,他差點殺了你?!?/br>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人傷了龍四海該死! 龍四海聞言,目光落在斷成兩半的纓槍上,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