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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鬼宗師 第90節(jié)

    仵作李還沒來得及求救,就成了一具永遠不會說話的尸體。

    白挽瓷面無表情的從他身上起來,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赤足跨過仵作李目瞪口呆的人頭,徑直走入林子,不知疲倦的往天都去了。

    路途經過恒河,她洗去了身上的血污,躺在冰冷的河水里,頭腦無比的清醒。

    進入天都后,進了一家染布坊,在一院子的掛布里,挑了件墨紅絲綢,簡單換上后,任由頭發(fā)落肩披散垂腰,隨即進了女兒酒樓。

    女兒酒樓的大門歪歪斜斜,一進去,屋子里的東西,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正中央的地面,染著大片的血跡。

    整個樓已經空了,白挽瓷怔怔的站著,忽然就看到了一團青色的瘦小的魂魄,縮在角落,怯生生的喊。

    “挽jiejie?”

    白挽瓷渾身一震:“阿春?你……怎么死了?”

    阿春那團青色魂魄慢悠悠的飛到她面前,把這些天的前因后果,一切都告訴了她。

    白挽瓷聽完后,默然片刻,伸手拍了拍青色的一團兒虛空魂魄:“阿春,你做的真棒,跟我來,我給你做一具鬼陶。”

    她領著阿春到后院的菜地,挖了一壇子的泥土,數(shù)個時辰后,泥土在她靈巧的手里化為一個人型。

    這是她第 一回捏人型鬼陶,催動吸魂訣,讓阿春進入鬼陶之后。

    鬼陶阿春,慢慢復蘇,雙眼睜開,如從前那般靈動有神:“挽jiejie,我可以動了。”

    白挽瓷伸手揉了揉她的羊角小揪揪:“jiejie們的魂魄,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

    難道說……她們是神誅之人?

    可聽阿春說,jiejie們最后去的宮里,伺候的是五國聯(lián)軍里的軍官。

    為何……

    難不成那里面摻雜了神界的神官?

    白挽瓷心涼了半截,讓阿春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她現(xiàn)在進一趟天宮。

    她一直等到夜色,才悄無聲息的潛進天宮,七轉八轉后,進入了天都皇帝的寢殿。

    此時五國的國主都歇息在這寢殿當中。

    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座宮殿,仍然亮著,白挽瓷上了屋檐,爬行到那座宮宇下,只聽里頭有人在說話。

    是兩個男人的聲音,白挽瓷聽過,掀開一塊瓦片,往下望去,竟然是土淄國的國主和國師。

    對這兩個人,白挽瓷還是很感恩的,畢竟他們給了自己進入國子監(jiān)的名額。

    白挽瓷正想離開,卻又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

    土淄國的國師司馬隱神情有些激動:“當年你要我四處搜羅女童的靈根,我不惜盜取了那么多靈根,就是為了給安桃公主,這件事的功勞,難道不夠么?如今國主你想要卸磨殺驢是不是?”

    土淄國的國主坐在雕花椅上,臉色有些難堪:“安桃生下來就沒有靈根,她是我國的公主,說出去讓別的國家笑話嗎?你也是為了我們土淄國的名譽所做這件事,這件事的確不光彩,但我這些年,給你的好處還算少嗎?”

    白挽瓷趴在屋頂上,聽到這里,心中一寒。

    安桃身體里沒有靈根?

    那她身體里的靈根是……

    只聽司馬隱冷笑道:“我不過是想要在天都有個地盤而已,這要求不過分吧,對了,你可知安桃公主身體里的靈根是誰的?”

    國主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誰的?”

    司馬隱哼了聲:“如今神界赫赫有名的水神顧少卿,她有一個凡人未婚妻,當初差一點也進了神界的白挽瓷。”

    國主怔住了。

    屋頂上的白挽瓷也怔住了。

    原來,安桃身體里的靈根,本來是她的。

    底下司馬隱仍然在威脅國主:“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顧少卿,你說他會不會為了未婚妻,去幫她討回安桃身體里的靈根?”

    “安桃已經成了侍神,你要是說出去,她侍神的位置就不保了,你要國子監(jiān)這塊地是吧,行,我給你,明日就給你。”無奈之下,國主只好妥協(xié)。

    司馬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國主的寢殿。

    白挽瓷仰頭倒在屋頂上,望著漆黑的夜空,心底自嘲的笑了一聲。

    有意思。

    身為天命公主的安桃,才是沒有靈根的那個人。

    然而,她一個平民家的姑娘,本來是有靈根。

    靈根讓人偷了,還轉嫁到了公主的身上,屬于她的靈根,活生生在安桃的身體里躺了十幾年。

    她當初進國子監(jiān)時,因為沒有靈根,被嘲笑了多少次,呵呵,都記不太清了。

    可這個拿著她靈根的公主,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一切,還站在高山上,居高臨下的指責她的道德。

    白挽瓷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殆盡。

    她慢慢站起來,跳下屋頂,姿態(tài)慵懶的像一只剛睡醒的黑貓。

    隨意的在角落里抓了一個太監(jiān),問了問,得知軍官都歇息在西南角的偏殿。

    此時,幾十個軍官,正在飲酒作樂,坐于高位的步江禮,有些興致闌珊。

    忽然房梁上傳來一段詭異的銀鈴。

    眾人抬頭,只見一個紅衣姑娘,坐在房梁上,赤著雙足,腳腕在空中輕輕晃動。

    陣陣詭譎的銀鈴,就是從她腳腕上的鈴鐺發(fā)出來的。

    步江禮隨即抬頭看去,目光頓時僵硬:“白白白……”

    房梁上的紅衣女子,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大殿中央,紅衣襯得她肌膚如雪,面龐依舊,腰間挎著一把寒光熠熠的拂生劍,身形有些消瘦,但絲毫還是不影響她的美麗。

    銀鈴鐺鐺,仿佛禁錮了在場所有人的魂魄,想動也動不了,身體里的靈魂,完全不受控了。

    白挽瓷踏著銀鈴,緩步上前,姿態(tài)極為慵懶,一步接著一步,踩著白玉臺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

    她在笑,嗓音魅惑攝魂。

    “我是來殺你的。”

    第99章 靈根還我   到頭來,你們還在怪我。……

    在場之人, 除卻步江禮是神官,其他都是凡人,魂魄讓白挽瓷控得一動不能動, 只能干看著著急。

    不過白挽瓷知道,在這一幫窮兇極惡的軍官之中, 還有一個渾水摸魚, 是神界來的。

    兩個神, 混在人鬼之中,四處作孽。

    她一步步靠近,步江禮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擒, 憑空施展了金芒術。

    金芒術是一種金系法術,會釋放出刺眼的光芒,穿過眼睛,讓人眼瞎。

    破解這種法術,閉上眼即可。

    白挽瓷卻沒有閉眼,而是迎著金芒,飛身上去,拔出拂生劍,一劍刺入步江禮的胸口。

    金芒直入她的雙眼, 兩行血淚,順著眼眶流淌下來。

    白挽瓷似乎一點也不疼。

    或者是說, 她早已感覺不到疼了。

    那一劍,正中步江禮的心臟, 他嗚哇吐出一口血, 卻嘿嘿的笑:“我現(xiàn)在是神,神丹在帝君的養(yǎng)神殿,你一介凡人, 根本殺不了我,哈哈哈哈……”

    他癲狂的笑著。

    白挽瓷握著劍柄,注入魂力,玄鐵劍光,遁入步江禮的身體,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利刃刀片,劃碎步江禮的身體。

    她漠然的聽著步江禮痛苦的喊疼:“既然殺不了你,那就讓你碎尸萬段億萬萬次。”

    步江禮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攪成了rou餡兒,雖然rou骨在極快的恢復,可剛恢復一點點,就又被魂刃飛旋的刀片,攪了個稀巴爛。

    “爹……救我!”步江禮的嘴生生咧開,只剩一坨舌頭,在凌空跳動,發(fā)出聲音。

    白挽瓷回過頭,目光落在那些動也不動的軍官身上,臉上帶著玩味和探究的笑:“哪個是你爹?”

    方才,她的魂力穿過了每個軍官的身體,感知過后,在場的軍官,都是凡人,根本沒有神的蹤影。

    也就是說,那位人面獸心的神,此時此刻,并不在這里。

    到底還是讓他溜了。

    步江禮的身體又開始重組,白挽瓷不等他重組完,就將那截舌頭,往桌上的女兒酒壇里一塞,泡了酒。

    一截舌頭,在酒里燙得亂跳:“白挽瓷,你竟敢把我泡酒!”

    白挽瓷沒有理會他,而是晃動腳腕上的恕魂鈴,鈴聲響起,那些個軍官,猶如提線木偶一般,紛紛從腰間拔出了劍,噗嗤一聲,切腹自盡。

    一個接一個軍官倒下,整個宮殿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橫尸遍野。

    白挽瓷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掌心脈絡流動的魂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悍。

    她又看了一眼眼前幾十具尸體。

    興許是她在萬尸坑吸進了千萬死尸的魂力,那些帶著怨恨的魂,在身體里橫沖直撞,猶如一頭關不住的惡獸。

    泡酒舌頭步江禮依舊在罵罵咧咧:“白挽瓷,你殺了手無寸鐵的凡人,還妄圖想要誅神,到時候顧少卿閉關出來,看你怎么辦。”

    白挽瓷面無表情的拿起桌上的銀叉,往酒壇里的舌頭上戳了進去,緊接著她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曀盒牧逊蔚耐唇小?/br>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疲憊和冷漠:“我是殺了人,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她只后悔,沒有早一點殺人。

    倘若早一點動手,jiejie和知墨就都還活著。

    而現(xiàn)在,就算她殺了成千上萬,jiejie和知墨也不會回來。

    她從來沒想過要作惡。

    是這個世界逼她動手的。

    白挽瓷垂著眼瞼,晃動著酒壇子里的舌頭,看著那截舌頭長rou,又被酒里魂刃斬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