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病弱太子沖喜后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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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是瞞還是不瞞,都要慎重。 “啊,”盛昔微忍不住輕呼一聲,追問道,“意思是一直到現在太子殿下都還未醒么?” 盛夫人點了點頭。 盛昔微也一時沉默下來。 這是皇家的事,他們這些大臣的家眷本也是不該妄議的,只是如今太子昏迷不醒已不是小事,盛夫人讓盛昔微知道,也是為了避免日后在外頭出什么差錯。 昨夜驟降大雨,今日也是陰天,外頭還有些濕漉漉的水汽,地上小小的水洼也還未完全干透。 盛昔微窩在自家娘親懷里,看著外頭灰蒙蒙的天,明明是初夏,風里卻好似有幾分涼意,吹得人身上冷。 六月十一,太子蕭熠昏迷的第六日。 璟帝于今日開始停朝三日,將與太后一起前往恒安寺替太子祈福。 這幾日朝中事由暫交予心腹大臣王閣老、沈太傅、盛首輔三人商議,若遇加急奏折可送往恒安寺。 恒安寺也已暫不接待香客,四周防衛部署嚴密,直到璟帝和太后祈福后回宮為止。 于是整個元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已昏迷多日,連明相大師都束手無策了。 太子蕭熠在百姓間的名聲很好,雖說一直多病,但他參朝這些年上書多條新政,皇上擇優采納,民眾的生活有許多改善。 前幾年元京突降大雪時,城郊忙著安置災民,太子也曾親自去往粥棚安撫。 在元京的百姓看來,蕭熠真真是個溫柔似謫仙般的人物。 是以此番璟帝與太后去往恒安寺后,京中許多人家也開始自發在家中替太子祈福。 祈求上蒼保佑,太子這次能逢兇化吉。 瑞國公府里,盛夫人也在府中的小佛堂里替太子祈福。 盛昔微在門口猶豫幾番才走進去,盛夫人見她神色有些別扭,起身拉住她的手往外間走了幾步,而后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問:“笙笙這是怎么了?” 盛昔微支支吾吾:“娘,就是,我也想為太子殿下祈福的,但……但我這運道,是不是還是別來祈福的好?” 第15章 賜婚(捉蟲) 盛昔微知道自己娘親每天會有一個時辰在小佛堂替太子祈福后便也想來了,但總是擔心自己的壞運氣會對太子殿下不好。 盛夫人見她皺著一張小臉,微微笑了一下:“這祈福全看心意,最重要的是心誠,真心希望殿下好起來,與運道有什么關系,傻孩子。” 盛昔微聽后松了口氣:“這樣便好,那我便與娘親一道兒吧。” 盛夫人應下來,于是兩人又一起進了里間的佛堂,盛昔微輕撩裙擺,在蒲團上規規矩矩的跪下,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她在心里默念,希望太子殿下能平安度過這個坎兒,早日醒來,若是殿下連身子也能好起來,那便是最好了。 盛昔微記著她娘說的話,心誠則靈,一連三天她都日日與盛夫人一起每天去小佛堂替太子祈福,只是三天后皇上與太后離開恒安寺回了宮中,太子還尚未醒來。 三日過后瑞國公也從恒安寺回了府,他沒有多說什么,皇上已恢復早朝,一切重新按部就班起來,東宮卻靜的如一潭死水,壓抑的叫人心慌。 然而就在這日,伴隨著一匹快馬入宮,璟帝一直沉著的心終于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和政殿里,他迫不及待的從桌前站起來,對下首跪著的黑衣侍衛道:“明悟大師已經回京了?此話當真?!” “回皇上,千真萬確。屬下隨大師一起進京,大師往恒安寺去了,屬下便快馬入了宮中。” “好!”璟帝迫不及待的走下龍椅,高聲吩咐道,“德壽,擺駕出宮,朕現在就去恒安寺!” 此時已近巳時末,天色已晚,但皇上的吩咐德壽不敢怠慢,更何況這還是與太子有關的事。 于是連夜擺駕,璟帝匆匆又去了恒安寺。 事情發生的突然,宮中誰也不知道,半個多時辰后璟帝便到了恒安寺的門口。 門口的僧人像是早就得了吩咐在這里守著,見人來了便趕忙放行,引著去了后院主持住的屋子里。 屋里點了燭火,看起來溫暖平和,明悟主持剛剛回到寺廟,此刻卻已經在桌前擺好一盤棋,靜靜等著來人了。 見璟帝匆匆進屋,他摸了摸蓄的老長的胡子,緩緩笑道:“皇上不必過于心急,先與老衲手談一局如何?” 明悟主持是大胤國的高僧,當年秋神醫曾言,太子的身子并不是普通頑疾,他無能為力,但皇上或許可以去恒安寺請教明悟大師。 那年,明悟大師只道太子的身子或許與他的命格有關,但他尚不能看透,暫無可解之法。 之后在恒安寺的上一任主持圓寂后,明悟大師接任主持之位,沒多久他便離開元京城去云游四方,這么多年璟帝一直派人尋他,卻一直沒有消息。 聽大師說要手談一局,璟帝一攏衣袍坐下:“好,朕就先與大師手談一局。” 這么多年都等了,現在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了。 這一夜,璟帝在明悟主持的屋子里一直待到后半夜才出來。 大太監德壽一直在門口候著,見房門打開,連忙躬身上前兩步。 他小心的瞧著皇上的神色,見皇上雖然面有倦色,但姿態卻比來時輕松了不少,德壽心里安心了一些。 看來今日得的應該不是壞消息。 明悟主持將璟帝送至門邊,雙手合十,平和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皇上無需太過憂慮。” 璟帝點點頭:“有勞大師了。” “阿彌陀佛。” 明悟主持微微躬身,誦了句法號,目送著璟帝走遠后,他抬起頭看向天幕。 星河廣闊,月光灼灼。 東方紫薇帝星旁邊有一顆星辰格外明亮,而那顆星的西側,一顆小星與它靠的極近。 小星本身的光芒淺淡柔和,卻與那顆星辰交相輝映,時不時會被旁邊明亮的星光所籠罩。 明悟主持面上有淡淡的笑意,兀自低語:“輔星借芒,同運同息之相。” 初夏的夜風拂過繁茂的大樹,發出沙沙聲響,這一夜,平靜的像是與元京城里過往無數個夏夜一樣,卻也有什么東西,悄然改變了。 翌日,下了早朝,瑞國公如往常一般回府,面上卻有些心事重重。 盛夫人在院門口迎他,瞧見他的神色忍不住低聲問道:“怎么了老爺?今日朝中有事?” “沒有。”瑞國公搖了搖頭,“但我總覺得皇上今日看我,與平日有些不同。” 盛夫人聽后輕輕蹙眉:“是不是老爺你多心了……” 兩人邊說著話邊進了屋,凳子還沒坐熱,就見外院管家匆匆來了院里。 “老爺夫人,宮里德壽公公來宣旨了!” 瑞國公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時沒明白:“宣旨?宣什么旨?” 管家:“這,這小人也不知道,德壽公公沒說,現下正在前庭等著呢。” 瑞國公與自家夫人相視一眼,倏地想到了今日早朝時皇上頻頻看向他的眼神,怎么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呢? 但聽旨還是耽誤不得,他對著盛夫人道:“阿柔,我先去前庭,你派人去將老二老三和笙笙都叫出來,莫讓德壽公公久等了。” 盛夫人賀,閨名賀柔,她應了一聲,匆匆遣人去了幾處院子。 盛昔微的松嵐苑是張嬤嬤親自來的,彼時她正在院里踢毽子玩兒,聽了張嬤嬤匆匆過來說要去一趟前院接旨,人還未來得及有什么反應便被巧珍巧珠急急收拾了一番然后跟著張嬤嬤去了。 一路上盛昔微都還在想,接旨?接什么旨?最近有什么旨能宣到他們家的? 大哥在北疆立了功不是前兩個月才來他們府上賞過東西么…… 沒等她再多想什么,人已經不知不覺到了前庭,于是一眼便看見了自己兩個哥哥和父母連帶著宮里來宣旨的那個公公都看了過來。 盛昔微的松嵐苑離前庭最遠,她又要收拾一番,所以是最晚到的。 連忙快步上前福了福身子,盛昔微垂眸道:“爹,娘,女兒來晚了。” 盛夫人將她拉到身邊,拍了拍她的手,而德壽公公則不動神色的細細瞧了盛昔微一眼,面上帶著笑:“國公大人,既然小姐已經到了,那咱家便宣旨了?” 只見德壽公公往前庭的最前頭一站,瑞國公便帶著一屋人跪下聽旨。 “……茲聞瑞國公府盛家六小姐盛昔微秉性端淑,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動諧珩佩之和、克嫻于禮,敬凜夙宵之節、靡懈于勤……朕與太后躬聞之甚悅,今特將盛昔微賜婚太子為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cao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德壽公公的宣旨的話音落下,前庭一時間卻沒人吭聲。 一大家子人都沒想到,這竟然會是道賜婚圣旨?! 德壽公公像是對此已經有所預料一般,并沒有面露不愉,依然是笑瞇瞇的卷起明黃的卷軸,捧在手里往前遞了遞。 “盛小姐,接旨吧?” 盛昔微被剛剛圣旨上的內容聽的一愣一愣的,聽見公公喚她,下意識謝恩,起身上前接下圣旨時,一雙瀲滟的眸子里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的錯愕。 怎么就突然賜婚了呢? 她怕不是還在做夢? 不只是盛昔微,就連久經大風大浪的瑞國公大人都一時半會不知道該用個什么表情來面對這道賜婚圣旨。 他就說!皇上今日怎么頻頻看他,那眼神都透著股子欲言又止! 然而不管他們再怎么驚詫,這圣旨來了,總是要先接著的。 于是盛夫人又趕緊吩咐管家準備了大荷包遞到德壽公公手上,德壽公公如今可是宮中大內總管太監,他親在來傳旨,可見皇上對這道圣旨的看重。 德壽公公也沒有多推辭,收了荷包后又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瑞國公。 “國公大人,這是皇上給您的親筆信。” 瑞國公趕忙雙手接過,皇上的親筆信非同小可,這便是皇上的私信了,一般來說除了心腹大臣,旁人是絕不會有這種機會得到的。 但瑞國公心里也已經大致猜到了信中是什么內容。 送走了德壽公公后,一家人回了后院,三個孩子很有默契的跟在瑞國公夫婦身后去了常山院,然后關起門來唉聲嘆氣。 這可真是一夜之間晴天霹靂,如喪考妣! 屋里幾人的臉上面色都有些沉重,倒是盛昔微最坦然,當然她也是因為讓這道圣旨給砸蒙了。 盛夫人有些憂心的看向瑞國公:“老爺,這,皇上怎會突然下這么一道圣旨……” 如今太子還在宮中昏迷著,卻突然點了盛昔微做太子妃,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沖喜”二字。 但若說是沖喜,圣旨里卻是讓禮部和欽天監擇良辰,這便是還要按照規矩過三書六禮的意思,看起來又沒有那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