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妹快要死了，這臨死之前，總要照顧一下日子都快過不下去的女兒女婿一家吧？他們還就不信了，吳三妹現在得了癌癥，眼看著人都快沒了，村里的族老們還能攔著她不讓她給女兒女婿留點兒東西？

    一想到這次來說不定能從娘家再摳個幾萬塊，夫妻倆即便渾身雞血狼狽的不行，也還是沒舍得走，陳斌拎著酒和奶，唐新欣一臉晦氣地從包里拿了一包紙巾出來，給倆人身上隨便擦了擦，進了屋，看到王霜霜抱著孩子在那兒剝黃豆，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著，不由得訕訕地放下了東西，勉強跟王霜霜這個弟妹打了聲招呼。

    “回來了就去幫著做點事吧，你也知道媽沒多少日子了，媽這些年待你們怎么樣，你們自己心里清楚，左鄰右舍也看得清楚，別把人都當傻子！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伺候媽幾天，也算她沒白疼你一場。”王霜霜把小寶放在學步車里，讓他自己剝豆子玩，站起身來，冷冷地看了大姑姐一眼。

    “大姐，大姐夫，我這個人脾氣向來不好，往常你們在媽面前怎么鬧，她不怪你們，我這個做兒媳婦的也沒話說。可這次，不行！誰要是敢在我婆婆走之前這段時間叫她不高興了，我讓她一輩子也高興不起來！”

    “你……”唐新欣氣得半死，卻也知道，自己以前在娘家確實太張揚了，好些事情都落下了把柄，王霜霜說的沒錯，她要是敢在這時候鬧起來，別說她弟了，就是村里這些人背后也能戳爛她的脊梁骨，怎么辦？

    唐新欣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飄到了丈夫臉上。

    “咳~弟妹說的是，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趁著媽還在，好好伺候她老人家的。”陳斌倒是能屈能伸，暗暗推了老婆一把。

    夫妻倆各懷心思，一個跑到屋里去，說是要幫吳三妹把她住的屋子打掃一下，一個拿了掃帚去掃院子，看著倒像是個孝子了。

    上午十點多，唐新勇終于帶著吳三妹回村了。

    村里好多人家都已經知道吳三妹得了胃癌晚期，連醫院的專家都說她活不了幾個月了，一時間大半個村子的人都跑了過來，還有好些和唐新勇平時關系不錯的都送了東西過來，唐家的小院子立刻熱鬧了起來。

    唐新嵐他們來回跑著幫忙端茶倒水，就連陳斌都被派出去幫忙抬桌子了——今天送東西過來探望的親朋好友，中午或者晚上都是要招待一頓飯的，不過家里坐不下這么多人，只能分兩頓招待。

    唐新嵐中間還特意把唐新勇給叫到了一邊，低聲把上午他姐和姐夫來鬧事的事情跟他說了：“我媽說他們肯定是看吳嬸子快不行了……哎哥你別冒火啊，反正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你姐跟你姐夫來者不善，估計是想趁吳嬸子走之前，叫她把家里的東西分一分。”

    唐新勇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非常的可怕了。

    “就知道你會這樣！”唐新嵐伸手掐了她哥一把，暗暗警告道，“我媽叫我告訴你，這事兒你跟弟妹都別吱聲，叫他們鬧去！把吳嬸子的心給鬧的拔涼拔涼的才好呢！到時候自然有族里的叔伯們收拾他倆！”

    “你一個做弟弟的，越是現在這個時候，越是不能落下苛待jiejie的名聲，記住了沒？”唐新嵐越說越覺得爸媽的人生智慧真是不容小覷，這種時候要是真讓唐新勇跟他jiejie姐夫鬧起來，吳三妹一看，她還沒死呢，女兒女婿就被欺負成這樣了，那豈不是正好讓這倆人得逞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對了，這幾天我怕是沒時間去鵝場那邊了，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空了幫我去盯著點，我先把家里的事辦了再說。”唐新勇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跟大姐別苗頭就賭氣搬出去的弱雞了，他現在有妻兒要保護，母親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這個家，再不能亂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在村里人面前塑造孝子賢孫的人設，接下來的兩天，唐新勇家人來人往，唐新欣夫妻倆卻真的跟改過自新了一樣，連兒子都不管了，每天幫著招待親戚、伺候親媽，倒是把吳三妹感動的眼淚汪汪的。

    事到如今，吳三妹也知道自己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可是她太害怕死在醫院的病床上了，而且聽說化療到后面人都不成樣了，頭發也掉光了，反正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她寧愿體體面面地死在自己家里。不過，臨死之前，她最擔心的其實就是一雙兒女的關系。

    現在看到姐弟倆都在她床前伺候著，吳三妹真的覺得她就是立刻閉眼，這輩子也沒啥遺憾的了。

    只可惜，是狐貍就早晚藏不住尾巴。

    就在唐爸和唐新嵐去鎮上提最后一批貨的時候，唐新欣和陳斌把兒子給接過來了。

    夫妻倆跪在吳三妹床前哭的稀里嘩啦，還把兒子推到吳三妹懷里，叫外婆心疼心疼這唯一的外孫子，或許是想到親媽走后，這個家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她想要什么就拿什么的家了，唐新欣哭得格外用力。

    吳三妹抱著胖墩墩的外孫也禁不住淚流滿面：“我知道你過得不好，都怪媽！當初沒攢到什么嫁妝，沒幫你找個好人家！”

    跪在床頭的陳斌膝蓋中了一箭，一時間差點都哭不下去了。

    這老太婆什么意思？是嫌棄他們家太窮嗎？也不知道是誰，當初舍不得陪嫁，又不想白白把女兒嫁出去，要了他家兩萬塊錢彩禮……現在嫌棄他家窮了？

    “媽，您就這么一個外孫，你女兒前半輩子算是毀了，后半輩子就指望他了呀！你忍心讓他連大學都考不上嗎？”唐新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拉住了吳三妹的胳膊，“媽！你不是最疼我的嗎？你看看我弟！你要是走了，他肯定不讓我回娘家了，以后我就沒家了嗚嗚嗚……”

    這番話一說出來，吳三妹果然面露不忍，雖然女兒這兩年沒有以前那么孝順聽話了，但總歸是她親生的，再想想兒子媳婦都是能干的，就算她不在了，夫妻倆也掙了這么大的家業，完全不用愁的，看著女兒哭的這么可憐，吳三妹忍不住心酸地拍了拍唐新欣的胳膊，抬起頭，帶著哀求的眼神看了兒子一眼。

    唐新勇看著眼前這一出鬧劇，不知為何，心里倒是沒有之前吳三妹確診的時候那么難過了。

    也是，她媽到現在還惦記著他姐一家以后過的好不好，怎么會管兒子兒媳婦的死活？唐新欣日子過得苦？能有他跟霜霜苦？大夏天的頂著烈日一趟趟的去河里趕鵝，他媳婦曬的胳膊都脫皮了，下一趟水回來，兩只腳都泡得發白，眼睛也一陣陣的發昏，掙的都是賣命的錢，結果到了他媽眼里，他跟他媳婦兒掙錢都是輕輕松松的，反倒是一天到晚在家等著爹媽丈母娘接濟的人，成了那個“日子過得苦”的？

    真是可笑！日子再苦，那也是他們自己過出來的！

    王霜霜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又想起來前天唐媽叮囑她的那些話，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抱著兒子去唐家串門去了。

    反正她婆婆現在手里已經沒錢了，家里攏共就那么一塊宅基地加上幾間破房子，即便都給了他們，王霜霜也不心疼。

    再說了，那宅基地和老房子也不是一般的東西，那是唐家的祖產，她婆婆想給也沒那個資格，無非就是對半分，讓唐新勇再補給他姐一半的錢罷了。

    本來王霜霜還打算這段時間好好伺候婆婆，要是她非要逼著兒子把房子的錢補給大姑姐的話，那行吧，想必為了這幾萬塊錢，大姑姐和姐夫應該也愿意給她養老送終的吧？

    “你出來是對的！他們家的事情，讓他們自家人去吵，這個時候你越是不爭不搶，新勇越是高看你一眼。”唐媽給小寶拿了一包磨牙小餅干來，讓他坐在小椅子上，一邊吃一邊喂貓，還給王霜霜拿了一根香蕉，三個人坐在一起逗貓玩。

    正玩著呢，唐新嵐父女倆押貨回來了，唐爸手里還拎著一個鐵皮桶，桶里裝了大半桶豆芽，下面一個布袋子里還裝了不少豆腐渣。

    “別罵我！是你閨女說想吃豆渣餅了，特意從廠里拿了些干凈豆渣，還有這個豆芽，也是廠里自己發的，你肯定猜不到這豆芽是怎么發出來的！”唐爸樂呵呵地把鐵皮桶放到屋檐下，跑到衛生間洗臉去了。

    “這有啥難猜的？看看這豆芽下面還沾著沙土呢，肯定是埋在沙子里發出來的吧？這豆芽好吃，比水發的豆芽肥嫩！”

    “媽你不知道，我們牛副廠長可是個人才！這豆芽你肯定猜不到他是怎么來的。”唐新嵐蹲下來拿了幾根豆芽去給小寶掐著玩，小寶這個憨憨，還沒脫離人類幼崽的慣性思維，看到什么不確定屬性的都要塞到嘴里去嘗嘗看，不過這豆芽沒洗過，上面還沾著沙子，唐新嵐哪兒敢讓這小寶貝吃沙子，忙把豆芽奪了過來，小寶冷不丁被虎口奪食，呆了呆，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眼淚，嘴巴癟了癟，委屈地看著他小姑姑。

    “我看你也別結婚了！一天天的自己就跟個小孩子一樣，這么大了還欺負人家小寶！”唐媽一臉嫌棄地把她給推到了一邊，從貨架子上拿了一根山楂卷剝開了遞過去，總算把哭唧唧的小寶給哄好了。

    第200章

    中午洗菜的時候唐媽才知道,原來這個豆芽還是他們豆制品廠的員工福利呢——廠里現在每個月都要進幾次豆子，搬運的時候總有些豆子漏到地上，這種豆子掃出來還有沙子,專門為了這么點豆子叫人來淘洗一遍也不劃算，牛放看到院子里之前蓋房子剩下的一堆沙子,靈機一動,叫人把漏下來的豆子都掃一掃,埋到了沙堆里，隔兩天澆點水。

    現在這個天氣,豆子埋在沙子里沒幾天就發芽了,這種用沙子催生的豆芽因為長在模擬土壤的環境里，比水發豆芽短一些,但更加肥嫩,拿來炒辣椒絲吃,爽脆開胃，特別好吃。

    “你給你哥發個微信，叫他自己在家吃吧，我留霜霜母子倆在這邊吃飯。”唐媽把豆芽洗干凈了，又把豆腐渣淘洗了兩遍，準備做豆渣餅。

    唐媽做的豆渣餅可是唐家飯桌的保留菜式，不過他們村沒有做豆腐的，以前想吃豆渣餅都要等到過年自己家做豆腐,或者是去鎮上找做豆腐的人家要一點豆腐渣回來,豆腐渣不值錢，關鍵是麻煩。

    現在好了,他們自己家有了豆制品廠,想吃豆渣餅,提前讓廠子里幫忙留點干凈的豆腐渣就行了。

    “你去菜園子里割兩把嫩韭菜，再摘幾個嫩點的青辣椒回來，對了，去找找葫蘆藤上還有沒有嫩葫蘆，有的話也摘一個。”唐媽使喚唐新嵐去摘菜。

    唐新嵐拍了這么久短視頻，還沒有拍過豆渣餅呢，想了想，先去樓上拿了三腳架和拍攝用的那部手機，找了一把小鋤頭把菜籃子扛在肩膀上，打開攝像頭，一邊走一邊對著鏡頭嘮嗑——

    “好久沒給大家拍點好吃的啦，今天從廠里拿了好多豆腐渣，我媽要做豆渣餅，先去菜園子里摘點菜，我媽做的豆渣餅特別好吃，我現在去割點嫩韭菜，再看看有沒有嫩葫蘆，葫蘆刨成絲，跟豆渣、面粉一起做出來的豆渣餅特別鮮！”

    鄉下的菜園子，到了三伏天，菜也沒有那么多了，很多都旱死了，露天的黃瓜秧已經找不到幾個黃瓜了，不過，溝渠邊爬到樹上的葫蘆藤還長了幾個葫蘆，唐新嵐挑了一個嫩的，拿鋤頭把葫蘆鉤下來，又去割了兩把韭菜，摘了點青紅椒，嫩的可以切碎了放在豆渣餅里，老的切絲和豆芽炒著吃。

    今天家里有個小寶寶，唐媽就奢侈了一把，拆了兩袋小包的奶粉，做了幾個奶香味的豆渣餅，專供小寶，他們幾個大人吃的，有加了韭菜雞蛋的、加了葫蘆絲的，還有一盤是拿干辣椒粗碾一遍做好了炸出來的，香香辣辣，特別開胃，唐新嵐一口一個吃個不停，就連王霜霜，之前胃口不好，今天也忍不住連著吃了好幾個。

    不過，讓唐媽差點嚇個半死的是，王霜霜這邊剛吃完還沒幾分鐘，就稀里嘩啦全吐了，吐到最后，臉都吐得蒼白。

    “老唐！趕緊開車去！送霜霜去衛生院！”

    唐新嵐也嚇了一跳，不光是因為王霜霜吐了，還是因為這些豆渣都是從廠里拿來的，要是這一批豆子質量有問題，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不過，再大的損失也沒有人身安全重要。

    唐新嵐一邊幫著抱起小寶，一邊打電話給牛放，跟他說家里有人吃了豆渣做的餅子出現了劇烈嘔吐現象，讓他趕緊把今天這批豆渣涉及到的產品全部單獨封存起來，取樣送檢！

    唐爸開了拖拉機載了一家人去了鎮上的衛生院，這會兒正好是午休時間，鎮上的衛生院下午要兩點鐘才上班，唐爸見王霜霜冷汗都冒出來了，急得不行，好在他知道衛生院一個醫生家住哪，趕緊跑到人家里把醫生給請了過來。

    醫生聽說有人疑似食物中毒，已經吐得整個人都站不穩了，跑的一頭汗，過來就是一通檢查，檢查完之后，醫生的表情好像恨不得把唐爸給錘死，再看到旁邊還站著他們鎮上的名人，一想到眼前這個棒槌是名人她爸，楞是把這口氣給咽下去了。

    不過語氣還是惡狠狠的——

    “啥食物中毒呀？這是你家侄媳婦吧？都懷孕三個月了！你們家就沒人知道？糊涂！！！”

    啥？王霜霜懷孕了？

    王霜霜自己也懵了。

    “霜霜，你這小日子多久沒來了？”唐媽一臉尷尬地把人拉到了一邊。

    “每個月都有啊，就是這兩個月有點少，往年我夏天也這樣，天熱吃不下飯，那個就少，我還以為……”王霜霜說著說著又干嘔起來，她中午吃的基本都吐出來了，這會兒實在吐不出東西，都開始吐酸水了。

    這下子唐媽也不好罵她了，忙把人拉回去，叫醫生再給看看孩子咋樣了，唐新嵐那邊早就打電話給唐新勇通風報信了，叫他趕緊來鎮衛生院接媳婦兒。

    哦，還有他媳婦兒肚子里的二寶。

    唐新勇滿頭大汗地開了車過來，車子后面還帶了兩床墊子。

    他媳婦兒懷孕跟別人不一樣，頭胎就把他們夫妻倆折騰個半死，這二寶才剛懷上就吐到進醫院，看來也不是個省心的。

    不過，再鬧心那也是自己的親骨rou，唐新勇從駕駛座跳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紅光滿面的，他早就想要個閨女了，現在一聽說媳婦兒懷孕了，就好像看到他閨女在媳婦肚子里沖他招手一樣，別提心里多美了。

    聽說兒媳婦又懷上了，吳三妹連胃癌晚期都忘了，恨不得當場爬起來去殺只老母雞給王霜霜燉上！她兒媳婦真是太爭氣了，三年抱倆！老唐家香火鼎盛，她就算立刻死了，到了下面，也算對得起她男人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唐新欣和陳斌瞬間就笑不出來了：尼瑪有一個孫子就得多占一份家產，現在肚子里又揣了一個，平白就要多分過去一份，這孩子就是故意來膈應他們的吧？

    看到老太太“垂死病中驚坐起”，歡喜得連胃癌都忘了，陳斌簡直快要氣死了！

    更讓他生氣的是，吳三妹看到他們夫妻倆，還“好心”叮囑他們：“欣欣，小斌啊，之前因為買房子的事情，你們姐弟之間確實鬧了不開心，正好現在霜霜懷孕了，你們趕緊去買點奶粉小衣裳什么的送過來，好好哄哄你弟，你弟心軟，萬一以后媽不在了，只要你弟還念著你的好，總會幫襯著你們的。”

    唐新欣氣得要死，板著臉把手提包從屋里拿出來，夫妻倆走到馬路上，陳斌突然反悔了——

    “買什么買？我看你媽這樣子，指不定還能再多活兩三年呢，沒看到老二生出來，她哪兒舍得閉眼？”

    “那、不買的話，咱倆回去怎么跟媽說？”

    “說啥說？先回家！回頭老太太問起來，你就說兒子不舒服，我們先回來了。”陳斌恨恨道。

    還買奶粉小衣裳？不知道現在嬰兒奶粉一罐都要好幾百嗎？這都夠他吃半個月香煙了！他琢磨著反正得癌癥又不是喝農藥，一時半會兒沒那么快咽氣，他們這次就不該來這么快，就該等到老太太躺在床上快不行了，那時候來求才管用呢。

    夫妻倆悄悄從山邊上的小路溜回家了，吳三妹左等右等沒等到女兒女婿，兒子兒媳婦卻回來了。

    “媽你怎么起來了？”看到吳三妹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吹風，唐新勇都快嚇死了，這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癥嗎？

    “媽沒事，媽就是高興！聽說霜霜又懷上啦？”吳三妹盯著王霜霜的肚皮，仿佛奧運冠軍美滋滋地盯著自己的金牌欣賞著。

    “是呀，這段時間也是太忙了，我們倆都沒往這方面想，醫生說已經三個多月了。”提到孩子，唐新勇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哎！錢是賺不完的，身體要緊，趕緊叫霜霜回去躺著，我給你端雞湯去，燉了快兩個小時了，正好吃。”吳三妹笑瞇瞇地鉆到廚房去了。

    看起來好像已經完全忘了上午分家產的事兒。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無語。

    “咱們二寶可真是及時雨，看！剛出來，就給你爹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半晌，王霜霜摸著肚子笑了起來。

    老太太這輩子的執念就是給老唐家傳宗接代，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大孫子重要。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王霜霜肚子里懷的是男孩女孩，可是，有了二寶，最起碼孩子生下來之前，家里算是暫時安生了。

    看到吳三妹眉開眼笑的樣子，唐新勇雖然沒有說話，可心里還是挺高興的，最起碼，有二寶在前面吊著，他媽應該能再多撐一兩年吧？最起碼也要看到二寶出生啊。

    誰也沒有想到，吳三妹非但沒有等到二寶出生，連王霜霜孕吐期甚至都沒撐過去！

    那天晚上王霜霜說自己不想喝雞湯了，吳三妹還特意跑到唐新嵐家找唐媽要了一碗腌酸筍，給她燉了個酸筍老鴨湯，看著兒媳婦喝完老鴨湯，吃了唐新勇給她從醫院開的止痛藥，第二天唐新勇見她沒有起床，到她屋里去叫人的時候，她人已經沒了……

    唐新欣夫妻倆接到弟弟報喪的電話，連滾帶爬地趕到娘家的時候，王霜霜因為懷孕，已經被挪到了唐新嵐家，幾個同族的妯娌在給吳三妹收拾身子、換上了之前準備好的壽衣。

    吳三妹走的突然，又是在半夜沒的，連半個字都沒留下，自然，之前唐新欣夫妻倆一直籌謀的所謂遺產，也就沒了下文。

    陳斌滿臉不情愿地被老婆拉回來參加丈母娘的葬禮，全程黑著一張臉，按理說他是女婿，也算是半個主人家，不說出錢出力，最起碼辦喪事的時候得幫襯著吧？他倒好！那邊一開席，他倒是穩穩當當地坐下去了，真是把自己當成個客人一樣。

    要不是唐爸罵了兩句把人給攔住了，唐新勇都想帶著人把他這個姐夫揍一頓丟出去：丈母娘沒了，連哭靈都不裝一下，也不知道他媽要是在天有靈，看到她這么多年省吃儉用送去女婿家的雞鴨鵝，居然喂了這么個沒良心的畜生出來，會不會懊悔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第20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