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唐新嵐身上這件罩衫特別肥大，前面一排大口子，袖口加了松緊帶，長度直到膝蓋，背后用碩大的正楷艷紅色字體印了豬飼料廠家的廣告語，平時喂豬的時候為了不弄臟衣服，唐新嵐穿罩衫已經(jīng)習(xí)慣了，現(xiàn)在被眼尖的網(wǎng)友給點了出來，如果換成其他臉皮薄的女孩子，估計早就下播了。

    可唐新嵐她不是一般人啊！

    沖著鏡頭眨了眨眼睛，唐新嵐退出去幾步，確定鏡頭能拍到她全身之后，才揮舞著大鐵勺，優(yōu)雅地轉(zhuǎn)了一個圈，指了指身上的罩衫——

    “是你們不懂！無語~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罩衫！在咱們村，只有豬飼料購買量達到一定級別，才會送廠家專屬定制廣告衫哦！”

    “穿上它，我就是整個村里最靚的豬倌！嫉妒吧凡人們！”

    彈幕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網(wǎng)友們，瘋狂用彈幕訴說著對主播深沉的愛（和嫉妒）——

    “笑裂！這是什么魔鬼語言？”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雕家定制，還要消費滿額才能夠資格配貨emmm~”

    “主播說得沒錯哈哈，我家也有同款罩衫，我媽為了得到它，去年多養(yǎng)了八頭豬！”

    “前面八頭豬的站住別跑！求土豪包養(yǎng)！”

    彈幕里鬧哄哄聊了一會兒這件有魔力的豬飼料罩衫，不知怎么的就歪樓到了豬rou的價格上。

    “嗚嗚嗚羨慕主播家養(yǎng)了十幾頭豬，而我想吃塊五花rou，還要卑躬屈膝求配送員幫我留一塊。”

    “家里只剩最后一塊臘rou了，我每天切一片，應(yīng)該能撐到封城結(jié)束吧？”

    “我想知道主播賣豬rou嗎？”

    最后一句話，仿佛驚醒了剛才還在嫌棄文化衫的網(wǎng)友們，彈幕里密密麻麻一片“重金求購?fù)霖irou”的哀嚎聲，簡直凄慘！

    其實疫情期間，國家能保障基本的物資供給，大家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不然也不會封城到現(xiàn)在，網(wǎng)上都是一片加油聲。不過，冷凍豬rou哪有菜市場賣的新鮮豬rou好吃呢？他們已經(jīng)快半個月沒吃到新鮮豬rou了嗚嗚嗚……

    唐新嵐也注意到了彈幕里求購?fù)霖irou的呼聲，片刻的激動之后，她很快就傷心欲絕了：她們村土豬rou有得是，問題是現(xiàn)在快遞物流全部停了，除了抗疫物資，其他的全部運不出去啊啊啊……

    她要這么多訂單有什么用？！

    雖然很惋惜，但唐新嵐也不想失去這批潛在客戶，想了想，她對著鏡頭誠懇解釋道——

    “雖然我們村確實有很多人家里的土豬賣不出去，但是沒辦法啊，現(xiàn)在封城了。”

    “大家要是喜歡吃土豬rou的話，可以關(guān)注我哦，等物流恢復(fù)，本豬倌說不定就要開始帶貨賣豬rou啦！”

    聽到唐新嵐說起快遞停運這件事，彈幕又詭異地開始刷起了一片哀嚎聲，習(xí)慣了網(wǎng)購和外賣的現(xiàn)代人，失去了快遞，人生還有什么快樂？

    被彈幕逗笑了，唐新嵐剛想說今天直播到此為止，彈幕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打賞，伴隨打賞的還有一條新彈幕：小jiejie，普通快遞停運了，抗疫物資定向捐贈了解一下？我們私聊哈！

    “啥？！”唐新嵐一臉懵。

    然而，已經(jīng)有聰明的網(wǎng)友反應(yīng)了過來，彈幕瞬間又炸了——

    “無恥！私聯(lián)主播小jiejie！竟是為了土豬rou！”

    “我艸！我想到了！這個辦法可以有啊啊啊！主播我也私信你啦！”

    “麻煩前面不要說出來好嗎？我代表我們小區(qū)全體業(yè)主私信主播……”

    這天下午，唐新嵐的手機熱得發(fā)燙，私信已經(jīng)快看不過來了，大家主題一致、目標明確：雖然普通快遞停了，但主播小jiejie，你還可以選擇定向捐贈抗疫物資啊！抗疫物資是可以運出來噠！

    至于買豬rou的錢？他們完全可以先下訂單，支付一筆定金，等豬rou到貨，再支付尾款嘛~這年頭，誰還沒在雙十一買過預(yù)售款呢？

    “居然還可以這樣……”面對網(wǎng)友們的腦洞，唐新嵐一臉的膜拜，這都是人才啊！！

    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啊，他們村少說也有幾百頭因為疫情沒賣出去的生豬，受到物流停運影響，城里人買不到新鮮豬rou也是實情，如果真的能用定向捐贈的方式把村里滯銷的豬rou銷售出去，那豈不是雙贏？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能通過這件事打響他們下唐村土豬rou的知名度，等疫情結(jié)束之后，有了這批潛在客戶，他們村說不定真的能打通土豬rou網(wǎng)絡(luò)銷售的路子？

    是低價賣給生豬販子，還是自產(chǎn)自銷實現(xiàn)養(yǎng)豬效益最大化？傻子都知道怎么選好嗎？

    只是，這件事情牽扯到抗疫，唐新嵐也知道自己做不了這個主，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這個點，老媽應(yīng)該已經(jīng)給志愿者做好飯了，忙打了個電話過去。

    唐媽一聽關(guān)系到全村幾百頭豬能不能賣出去的大事，嚇了一跳，掛上電話就去村委找唐爸了，也是趕巧了，唐爸正在和村委的干部們開會，商量存欄那些生豬的事情，唐爸的意思是這些生豬每天喂養(yǎng)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這疫情一時半會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不如索性把這些生豬捐出去，話音未落，跟他搭檔了幾十年的老書記就一把按住了唐爸——

    “有才！這話咱們自己私底下說說就得了，你可千萬別干這得罪人的事！”

    “對啊有才哥，事情是個好事情，咱們也想捐，可這話不能從咱們村委嘴里說出去哇~”

    “唉！這事兒確實難辦，其他人家還好說，村里有幾戶人家就指望家里養(yǎng)的那幾頭豬給孩子交學(xué)費呢，咱們捐了，他們怎么辦？捐，孩子學(xué)費咋辦？不捐，那旁人怎么看他們？”

    是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想到這個，唐有才愁得眉頭都擰到了一起。

    “老唐！老唐！快！給咱閨女回個電話！有人要買咱們村的豬rou！”唐媽平時是不敢在唐爸他們開會的時候打擾他們的，但這次不一樣，關(guān)系到他們?nèi)迦说呢i能不能賣得掉，這可是頭等大事！

    “啥？！”村干部們驚得差點打翻了茶缸子。

    “胡扯啥呢？現(xiàn)在外面什么情況你不知道？電視里都說了，物流快遞全都停了，誰來買？買了怎么運出去？”關(guān)系到自家閨女，唐有才比誰都清醒，生怕閨女辦錯事被村里人埋怨，忙喝止妻子道。

    “哎呀！你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唐媽堅信她閨女絕不是那種冒失的性子。

    別看唐新嵐長得一副文弱軟糯的樣子，其實這丫頭主意大著呢，從高中到大學(xué)，學(xué)習(xí)上的事情半點沒叫他們cao心，都是她自己拿主意，當初填志愿的時候，家里想讓她去讀師范專業(yè)，女孩子畢業(yè)當老師挺好的，又安逸。這丫頭偏要去讀甚么新聞專業(yè)，那記者出去采訪的都是大人物，是他們農(nóng)村孩子做得來的嗎？

    夫妻倆因為這事兒都愁壞了，擔(dān)心女兒畢業(yè)即失業(yè)，一直叫她好好看書去考個公務(wù)員啥的，沒想到閨女居然又生了反骨，心心念念想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業(yè)是那么好創(chuàng)的嗎？

    唐爸堅決反對，唐媽卻不這么想。

    因為，無數(shù)次的歷史證明，但凡她閨女做的決定，幾乎就沒有錯的。就像網(wǎng)上那個段子說的那樣，爹媽要是自己混的不好，那就別整天對孩子的決定指手畫腳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你們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憑什么覺得靠自己失敗的人生經(jīng)驗，就能指點孩子逆襲人生？

    唐爸狐疑地看了老婆一眼，村書記卻一把搶過他手機，他們老人家的手機都是沒有鎖屏的，打開手機，找到唐新嵐的微信，一個視頻電話就打了過去。

    村支書雖然年紀大了，但手機玩得賊溜，唐新嵐開直播的時候，他老人家還去點贊了呢。

    接通視頻就看到了村支書慈祥的面孔，唐新嵐嚇了一跳，看了看對話框，確實是她爸的頭像啊，怎么老支書……

    “嵐嵐啊，你媽說有人找你想買咱們村豬rou？幾頭啊？”

    “額~”唐新嵐楞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是她爸的手機被老支書這急性子給搶過去了，頓了一下，唐新嵐把自己今天直播無意中小火了一把、彈幕里都在說城里買不到新鮮rou，然后就有網(wǎng)友給她支招，說是可以通過對口捐贈的方式，把他們村滯銷的豬rou給運到城里，收到豬rou的市民再把買豬rou的錢，通過定金和尾款的方式返給村民……這法子聽起來有點復(fù)雜，唐新嵐解釋了好幾遍，大伙兒才聽懂。

    畢竟，就算手機玩得再溜，老支書也沒熬夜搶過雙十一的預(yù)售款啊！他老人家哪知道甚么預(yù)付款和尾款？

    不過，在聽到唐新嵐說在她那兒報名想要買生豬的已經(jīng)有一百多個的時候，整個村委辦公室瞬間就沸騰了。

    管它甚么預(yù)付款尾款怎么弄？那不是還有他們村唯一的大學(xué)生幫忙嗎？那可不是一百多個客戶，那是一百多個小區(qū)報名啊啊啊！

    現(xiàn)在城里的小區(qū)動不動就好幾百戶人家，就算一個小區(qū)只能消化掉幾頭生豬，一百多個小區(qū)就能把他們村存欄的生豬給買空了，說不定還不夠……

    “有才！咱閨女可以啊！”老支書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燦爛的菊花。

    “呸！那我的閨女！甭占我便宜！”唐有才用力推開老支書花白的腦袋，盯著屏幕嚴肅道，“嵐嵐，能把咱村存欄的生豬賣出去是好事，可現(xiàn)在情況特殊，物流緊張，一切都要優(yōu)先防疫物資運輸，這豬rou能不能送出去還很難說，你可千萬別收人家的錢，知道嗎？”

    “對對！等送出去了再收錢，實在沒錢欠著也成，今年大家都不容易！”

    “書記說得對！錢的事情不急，先把rou給送出去再說！實在不行，能把那幾家貧困戶賣豬rou的錢收回來就行，咱們自己的就算了，就當為抗疫做貢獻了。”

    畢竟是村里的干部，覺悟就是高，眾人當下就分頭行動起來，老支書親自打電話向上級領(lǐng)導(dǎo)請示，村長帶人挨家挨戶去統(tǒng)計，看看村里還有多少存欄的生豬，有多少人家愿意賣豬，重點是那幾個貧困戶，家里孩子學(xué)費、老人看病的錢都指望賣豬呢，別人先不管，一旦這豬rou確定能運出去，第一個就要先幫貧困戶把存欄的大豬給賣出去！

    第5章

    傍晚的時候，好消息傳來了：鎮(zhèn)上正好也打算聯(lián)合幾個搞種植、養(yǎng)殖的大村，看看能不能為抗疫做點貢獻，別的不說，他們這地里種的蔬菜、家里養(yǎng)的豬牛羊什么的，積少成多，遠的不說，起碼能解決省城一部分居民的吃飯問題呀！

    最重要的是，這幾年鎮(zhèn)上好多村子都開始種植大棚蔬菜，供應(yīng)省城，大棚種植成本高，要是這一季蔬菜賣不出去，農(nóng)戶們損傷可就太大了。

    “你們村那個大學(xué)生，是個人才啊！”鎮(zhèn)上的干部原本還在發(fā)愁怎么把老百姓種的菜賣出去呢，沒想到下面居然有人想在了他們前面，而且，這個預(yù)售的法子好啊！能通過報名，提前知道需要準備多少物資，這樣既不會浪費，又能確保需要買菜的市民都能買到，這法子可太好了！

    “鎮(zhèn)上的干部說了，他們有法子通過正規(guī)渠道把咱們的豬rou運到城里去，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要搞一個什么網(wǎng)上賣東西的鏈子……”老支書搞不懂這個鏈子要去哪里做，但是，他們村有人懂哇！

    “額~這個鏈接我會掛，就是需要拍一些豬rou的照片，咱們需要先殺一頭豬……”唐新嵐大學(xué)上攝影課的時候，買過一臺二手單反，拍點照片自己修圖她都可以，問題是，現(xiàn)在大家都在家里隔離呢，找誰殺豬呢？

    “這事好辦！”老支書大手一揮，“我先捐一頭豬，給大家伙兒改善一下伙食，有才、有祿，你倆不是會殺豬嗎？讓咱閨女過來拍照片！”

    自從村里開始設(shè)卡點抗疫，全村十幾個卡點一日三餐、柴米油鹽都是各家主動拿過來的，今天這家送一籃子雞蛋，明天那家捉兩只雞，甭管平日里過日子多么儉省，從封村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命運，都綁在了一起。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有守住了卡口，他們上唐村才安全，所有人才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里平安地活下去！

    這是封村后唐新嵐第一次走出家門。

    村里沒有防護服，不過，老百姓自然有自己的土辦法：唐新嵐先穿好里面的毛褲毛衣，然后用塑料薄膜和膠帶在身上裹上一層，充當防護服，再穿上外套，最外面穿上一件長款雨衣，下面穿著高筒雨靴，頭上就更搞笑了，戴了唐媽親手做的口罩，外面還扣了一頂唐爸的摩托車頭盔……反正就，打扮得不像是攝影師，反而很像是遮遮掩掩的娛樂圈狗仔。

    “算了，狗仔和攝影師，本質(zhì)上都是拍照的嘛~”對著鏡子欣賞了一番自己的新造型，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好姐妹，唐新嵐意氣風(fēng)發(fā)地出門了。

    “不是說疫情期間不許出門嗎？憑啥村長家的閨女就能出門？”隔壁曬臺上，堂姐又開始嘀咕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昨天有才叔來咱們家不是說了？咱們村賣不出去的生豬，多虧嵐嵐在網(wǎng)上直播給賣出去了，人家今天冒著風(fēng)險去村委，就是給咱們村的豬rou拍照的，不讓她去，你去？你會拍嗎？”堂姐的老公忍不住懟道，他真不明白自己老婆到底怎么想的，明明跟隔壁村長家是親戚，為什么就不能跟村長家打好關(guān)系呢？

    就算不打好關(guān)系，你也別得罪人家啊？人小姑娘一年到頭不在家，也沒主動招惹你，怎么就偏偏要跟人別苗頭呢？

    堂姐夫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心理叫做“你可以過得好、但是不能比我好”，作為一個直男，他只是單純覺得老婆無緣無故去招惹村長家的閨女，而且兩家還是親戚，這簡直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好嗎？

    “你這么火急火燎的替她說話干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上人家了呢。”堂姐越想越氣，指著堂姐夫破口大罵起來，“你也不看看你那個熊樣兒，我四叔家就那么一個寶貝蛋，還是個大學(xué)生，人家會看上你？當初要不是我爸媽看你可憐，把你招贅到咱們家，你一個孤兒，難不成還想娶到媳婦不成？”

    “你就作吧！早晚把自己給作出幾個仇家來！”堂姐夫失望地看了堂姐一眼，抱著孩子下樓去了。

    他是孤兒沒錯，要不是招贅到唐家，也確實沒錢娶媳婦。

    可是，人都是有心的，當年他決定入贅唐家的時候，是真的想過好好孝順二老，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因為這是他從小就不曾有過的，只可惜，妻子一次又一次的輕蔑侮辱，終究是冷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可憐孩子，他其實早就想和妻子離婚了。

    現(xiàn)在不比從前了，只要有手有腳，出門打工也能養(yǎng)活自己，從前沒結(jié)婚的時候渴望婚姻和一個完整的家庭，等到入贅唐家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有遇到對的那個人，才會有幸福的家庭，遇到錯的人，等著他的，只有無盡的折磨。

    唐新嵐全副武裝地抱著單反相機趕到村委，在門口測量了體溫，進去一看，院子里已經(jīng)忙活開了。

    村委院子里沒有灶臺，不過這難不倒他們農(nóng)村人，她爸去找村里給人做大席的借了兩個汽油桶改造的移動灶臺和兩口大鍋，唐媽帶著兩個幫廚的嬸嬸在燒水，老支書已經(jīng)帶著人把家里那頭黑豬給趕過來了。

    這種黑豬現(xiàn)在養(yǎng)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因為長得慢，但rou卻比白豬好吃，他們村幾乎每家每年都要養(yǎng)兩頭黑豬留著自家吃。

    “有志哥，你怎么把自家吃的豬牽來了？”見老支書捐的居然是黑豬，幾個村干部都露出了不贊同的眼神，這種黑豬rou賣的比白豬還貴，按照市場價，這樣一頭豬起碼也要三千塊錢，這也太破費了。

    “嗐！還不是這疫情鬧的，本來留了兩頭黑豬想等娃娃們回來吃，今年是一個都沒回來，還不如殺了咱們吃rou！對了，給咱村的大功臣嵐嵐留倆大蹄髈！誰也不許搶啊！”老支書唐有志特別喜歡唐新嵐，小時候唐新嵐喜歡看書，村里沒那么多課外書，唐有志每年都讓在外面上班的兒女帶點家里孩子看完不要的課外書給她。

    要殺豬了，唐媽拉著唐新嵐跑到了二樓辦公室，本地的規(guī)矩，殺豬的時候老人孩子都是不能在場的，怕驚了魂兒，唐新嵐今天過來本來也想趁機見見章家卉，一看都到二樓了，忙纏著她媽想去看看小姐妹。

    “就知道你惦記著呢，行了，我讓卉卉把窗戶打開，你倆隔著窗戶聊聊吧，記住了啊，相隔一米！不許拉手！”唐媽多了解女兒啊，知道她看不到章家卉是不會死心的，殺豬切割起碼也要半個小時，正好讓姐妹倆見一面，不然她干嘛放著一樓那么多辦公室，非得把閨女往二樓帶呢？

    “老媽你太好了！愛你么么噠~”唐新嵐差點高興的跳起來。

    說是強制隔離，其實他們村因為封村及時，并沒有疑似病例混進來，所以章家卉平時在村委還挺自由的，唐爸把她關(guān)在這里，其實更多的是為了保護她。

    隔著一扇老舊的窗戶，姐妹倆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咳！其實并沒有，因為章家卉已經(jīng)忍不住扶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這真不能怪她，實在是唐新嵐這個造型太搞笑了，層層包裹的胖乎乎的身體，頭上還戴著一個藍白相間的摩托車頭盔，簡直就是行走的大白！

    “不許笑！不許轉(zhuǎn)移注意力！我問你，發(fā)生那么大一件事，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唐新嵐跺了跺腳，整個人因為太圓，掌握不好平衡，差點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