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小情人從不從②
周寧的消息回得很快,喻溫想,比許肆回的快多了。 果然是別人家的小情人。 她認真地看完那條消息,臉紅心跳地把手伸出去。 許肆正生悶氣,余光瞥見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朝自己伸過來,挪得非常慢,烏龜爬似的,一點一點勾上了他衣擺。 女孩嗓音軟,甜水里撈出來一般。 “別生氣呀,” 許肆耷拉著眼皮,無聲冷哼。 呵,糖衣炮彈,誰稀罕。 然而那只小手突然勾住了他尾指,撒嬌一樣晃了晃。 “理理我。” 許肆怔然,喉嚨發干,不自覺地吞咽了下。 喻溫觀察他臉色,覺得這招有用,然而下一刻就看見許肆抬起眼皮冷冷看過來,“誰教你的?” 他唇角繃直,眉眼又冷又戾。 “或者說,誰對你做過這些?” 自己的金主自己清楚,喻溫要是懂這些,哪能一年半了才牽上手。 喻溫呆住,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結果被他反握住,攥得很緊。 她委屈極了:“疼。” 這姑娘被家里養得太好,一點臟污都沒沾過,跟面鏡子似的,照出所有人身上的業障。 許肆無意識地闔了下眸子,不去看她的眼睛。 “喻溫,” 他冷聲:“咱們簽過合約,兩年之內,誰也不能去招惹對方除外的人,你想毀約嗎?” 喻溫氣死了,她能縱著這人冷淡任性不搭理自己,卻一點也受不住他這樣的冷臉。 “我沒有!” 她很氣:“我沒有招惹別人,我不是那種人!” 許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不是哪樣的人?不是隨便的人你會包養我?” 喻溫怔住,茫然地看他。 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其實酒店那次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其實她只是想幫他,沒有一點侮辱他的意思。 喻溫抿唇,眼里不爭氣地含了淚,“你這么討厭我啊,” 她擦擦眼淚:“那你就當我是隨便的人好了,” 喻溫很難過,不想理他了,開了車門就往外跑。 冷風吹進來的時候,許肆才驟然回神,然而她已經上了另一輛車,連個背影都沒留給他。 許肆攥緊了手。 小助理唯唯諾諾地湊過來:“肆哥,給喻小姐準備的生日禮物還送嗎?” 暴躁的肆哥讓他滾。 喻溫開了車窗,吹了一會兒風冷靜下來,覺得自己需要安慰。 她給季姝打了電話,好姐妹表示要帶她去找樂子。 季姝一直待在國外,她口中的樂子全是喻溫沒有經歷過的。 果然,喻溫探頭看著酒吧紅綠相間的牌子,有點踟躕。 “我還是不去了吧。” 季姝逗她:“這就怕了?你又不是未成年。” 喻溫眨眨眼:“我是怕我哥知道了要揍你。” 季姝想起她家里那個妹控,咬牙“嘶”了一聲,拽著喻溫下車。 “那到時候你幫我攔著點。” 其實季姝帶喻溫來的只是個清吧,一點也不烏煙瘴氣,奈何喻溫第一次見識到這些,看什么都好奇。 朦朧的光線下,女孩微仰著臉,看著臺上撥弄著吉他的駐吧歌手,杏眼里盈了團柔柔的光。 她這樣的相貌和氣質很招人,季姝去拿酒的工夫,喻溫身邊已經多了個搭訕的人。 是個人模人樣的青年,五官也還算端正。 “這位小姐要喝點什么?我請你。” 喻溫不大理解地瞅他:“我有錢。” 她今天心情不好,也沒有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意思,晃了晃高腳凳上的兩條腿。 “我很有錢。” 青年:“……” 早看出來了,這一身打扮哪個不是奢侈品,要不然他也不能上趕著過來。 他想說些什么,卻被季姝毫不客氣地趕走了。 “對這個不感興趣?” 喻溫把下巴抵在冰涼的桌面上,長睫耷拉著,沒什么精神。 “不好看。” 季姝哪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輕哼一聲。 “是沒許肆好看。” 要不說她家溫溫倒霉呢,頭一次動心就對上這么個狐貍精,光憑那張臉,喻溫想找個替代品就難于登天。 見喻溫對臺上的歌手感興趣,季姝拿著手機發了條消息,沒一會兒那歌手背著吉他過來了。 是個很年輕的男生,可能還在上學,眉目清秀,很愛笑。 季姝戳戳喻溫:“喜歡這樣的?” 喻溫眨眨眼,還半趴在桌上,幼圓的杏眼清亮干凈,打量著面前的男生。 “你吉他彈得很好。” 她想了想,從包里拿出幾張鈔票,“小費,”說完,她看向季姝,詢問道“是這么說嗎?” 季姝:“……” 都學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她捂著臉:“你想給就給。” 那男生有些驚訝,他模樣好,又會唱歌,被給小費很正常,但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給。 女孩眼睛清亮,似乎只是因為他吉他彈得好,才給一點表揚。 他笑著接了:“謝謝。” 男生沒有立刻走:“你也是學生嗎?是哪個學校的?” 喻溫搖頭:“我畢業好幾年了。” 嗯沒錯,她只是長得小,實際上比許肆還大三歲。 男生驚訝,又笑,“那我得叫你jiejie了,漂亮jiejie。” “姐你媽。” 有人這么接了話。 喻溫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大步朝這邊走來的人,他帽子口罩戴得嚴實,連頭發絲都沒怎么露,但那火氣沖的,屋頂都要被掀了。 許肆大步走來,冷冷瞥過背著吉他的男生,又垂眸看向喻溫。 那雙貓瞳沉著幽暗深邃的墨綠,這么看人時又冷又戾。 喻溫聽見他的聲音,嘲諷意味很濃。 “呵,” 她抖了抖。 “不敢看我?” 他總是這么說話,喻溫有點生氣,梗著脖子跟他對視,“敢,為什么不敢?” 她又沒有!做錯!什么! 許肆盯著她:“這就是你準備包養的下一個小白臉嗎?” 他嗤笑:“連三個月都等不了了。” 三番兩次被他誤會,喻溫那點小脾氣全被激了起來,比難過更容易被放大的是怒火。 她性子軟,生起氣來也不會說臟話,杏眼憋得泛紅。 “等不及三個月的人是你吧?” 喻溫掐著掌心,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還有三個月,” 她哽咽了一下:“到期之前都不要見面了,三個月后大家一拍兩散,這兩年真是委屈你了。” 再待下去她要哭出聲了,喻溫顧不得等他應聲,扯著季姝往外走,剛轉身,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許肆怔然地站在原地,手機響了一聲,被他下意識接起。 小助理問他:“肆哥,把人哄好了沒?” 對了,他來這一趟是為了把人哄好的,可現在呢? 喻溫一到車里就開始哭,她被捧著寵著二十多年,哪有人讓她這么傷心過。 季姝又心疼又自責,給她擦眼淚,“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許肆過來的。” 她就是想讓這個小白臉有點危機感,別仗著喻溫喜歡他就不知好歹,誰知道他半點不服軟,誰知道喻溫竟這么喜歡他。 季姝嘆口氣:“要不,咱再包他兩年?” 有小性子就有小性子吧,誰讓溫溫喜歡呢。 喻溫哭得更厲害:“他現在不缺錢了。” 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要不是當年情況實在是難,怎么可能會給自己找金主。 季姝說:“我可以讓他缺。” 資本家永遠是食物鏈頂層。 喻溫拿紅通通的眼睛瞪她:“不要逼他,” 她抿著唇:“我都那樣說了,大家好聚好散,再也不見。” 說完,哭得哽咽。 這一晚把季姝嚇到了,她特意曠了兩天出來,想陪失戀的小姐妹散散心。 可喻溫第二天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了,她有自己的圈子,雖然小,但朋友都很真,忙起來也像模像樣的。 季姝于是放下心來。 被家里嬌養長大的姑娘骨子里也是堅韌的,不會因為失戀自暴自棄,她那么好,沒必要為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傷春悲秋。 喻溫出國待了一周,不是旅游,是忙工作,她有自己的連鎖店,出國就是為了談合作。 再回來時,父母把她叫回去吃飯,喻mama摸著她細軟的頭發,突然皺皺眉,“怎么瘦了?” 她關切地問:“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聞言,裴骃放下杯子看過來,“受欺負了?” 喻爸爸剛掛掉一個電話,走過來時發現氣氛不對,皺起眉頭。 “誰惹我們寶貝溫溫了?” 家人都在,喻溫眼眶酸軟,忍不住蹭進mama溫暖的懷抱里。 “mama,” 她眨眨眼,把淚意逼回去。 “我有點難過。” 幾人對視一眼,喻mama留下來安撫喻溫,喻爸爸和裴骃往書房走,準備查查這是什么情況。 裴骃從季姝那里撬出話來,大致弄明白了來龍去脈。 他略一沉吟,沒把這些告訴父母,也沒去調查許肆這個人。 沒什么好調查的,小姑娘識人不清罷了,裴骃打算給她找幾個更好的。 喻溫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說,就把自己推進了相親的火坑。 偏偏家里人都很擔心她,喻溫也不好推辭,只能硬著頭皮“交朋友。” 對方是商界的有為青年,體貼紳士,沒有一處讓人不自在的,是裴骃千挑萬選后的人。 喻溫聊了會兒,中途出來上廁所,雖然那人很好,但她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回去的腳步有些拖沓。 然后她看見了許肆。 他慣穿黑色,現在也是這樣,顯得身形線條極好看,指尖夾著根煙。 喻溫知道他不吸煙,他是唱歌的,比誰都愛護嗓子。 不吸煙還點它干什么? 喻溫第一反應就是他是來參加應酬,被哪個大老板塞了煙,不能拒絕。 萬惡的資本主義。 她想,她也算個大老板,不知道跟給他塞煙的那個比起來誰更有錢。 胡思亂想著,許肆已經若有所覺地看了過來,那一瞬間,喻溫想跑。 她覺得很丟臉,現在就跟她對許肆念念不忘一樣。 雖然確實是這樣。 沒給她跑走的機會,許肆已經大步邁了過來,喻溫迅速后退,盯著他手里的煙,屏住呼吸。 討厭二手煙。 許肆:“……” 他左右看看,想找個地方扔煙,腳步卻沒動。 “你——先別走。” 出聲時才發現嗓音有點啞,喻溫猜,可能他真的吸煙了。 她真是一點也不了解他。 見女孩安安靜靜的,許肆抿了下唇,轉身去扔煙,幾秒的工夫再回頭…… 喻溫跑了。 他一時愣住,竟不知該做什么反應。 以前他忙的時候,喻溫來找他,一等就是大半天,他只要回頭就能看見她,趕她走都不走。 喻溫跑回來,臉頰紅撲撲的。 她性子溫軟卻不死板,該有的禮儀有,一看就是家里精心嬌養的。 青年微微一笑:“喻小姐不用這么著急。” 喻溫怕他誤會,盯著桌上那盤魚。 “我怕菜涼了。” 青年:“……” 吃完飯,相親對象要送喻溫回去,她不太情愿,但也沒拒絕,全了他的面子。 但看到倚著車門的許肆,喻溫又萬分后悔。 這人怎么還沒走?他什么時候這么閑了? 許肆瞧見她,把車門打開,“過來。” 相親對象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也拉開了車門,態度紳士得體。 “喻小姐,” 喻小姐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她抿抿唇,在許肆的注視中上了相親對象的車。 許肆一直沒再說話,表情有些空。 半晌,他扯扯嘴角,“還真是說到做到。” 相親對象很體貼,沒有追問喻溫剛剛的事情是什么情況,但喻溫自己過意不去,簡單解釋了兩句。 “很抱歉耽誤您的時間。” 青年笑著搖頭:“喻小姐言重了。” 他斟酌著說:“那是喻小姐的前男友嗎?” 喻溫:“……是我包養的小情人。” 青年:“……?” 回到家,喻溫翻開日記本,叼著筆蓋犯愁。 “許肆到底想干嘛呀?” 她想起自己惡補的那些《霸道王爺的外室》《總裁太太帶球跑》的故事,琢磨著,許肆該不是—— 他該不是嫌自己給他花的錢少了? 喻溫暗暗琢磨,小說里的總裁和王爺可是動不動就給他們的小情人送卡送金子的。 還有三個月,喻溫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覺得得準備一份分手費。 不可以讓許肆以后提起她的時候,說“那個摳門的金主……” 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