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擁有月亮
盡管許肆留給她反應的時間足夠長,但喻溫還是覺得自己被嘴里那根本沒有刺的魚rou給卡住了,動動唇卻沒能說出話來。 可能是卡得太厲害,她臉也紅了。 許肆把她這副模樣瞧了個正著,喉嚨里溢出低低的沉笑,仍舊是悠緩的調子,游刃有余一般。 “沒有刺,我都給你剔干凈了。” 所以別逃避,也別找借口。 喻溫:“……” 她有點惱,不輕不重地瞪他,把筷子放下來,心情頗有些復雜。 “吃飯的時候說這個,你不怕消化不良嗎?” 許肆還是笑,食指指骨抵著下唇,看著她瞇了瞇眸子。 “怎么會。”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拖腔帶調。 “給個準話唄,喻小姐。” 喻小姐不說話,還想瞪他。 他這副游刃有余,吊兒郎當的模樣實在可氣,逗弄人似的。 許肆垂著眼,斂了唇角那點笑,聲音壓低放沉,正經了些。 “喻小姐快說話吧,要緊張死了。” 哪里緊張了,明明悠哉得不行。 喻溫重新拿起筷子,輕輕碰在碗沿。 她在許肆的期待中開了口:“要吃魚。” 許肆:“……” 他低笑一聲,認命地給她剔刺,想著她現在不愿意說就算了,反正遲早的事嘛。 嫩白的魚rou重新鋪在米飯上,喻溫低頭咬住,才含混不清地咕噥了句。 “可以。” 許肆怔了下,驀然抬眼。 “什么?” 喻溫低頭避開他的視線,一副認真吃飯的模樣,在吃飯間隙又重復了句。 “我說可以。” 給個名分? 可以。 喻溫已經努力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嘴里的魚rou上了,但還是聽到了許肆的悶笑,她不抬頭,都能感覺到他笑得肩在抖。 中彩票都沒這么開心。 實在吃不下去,她面無表情地抬起眼來,“笑夠了沒有?” 許肆單手支著頭,另一只手還虛虛握著筷子,見喻溫抬頭看過來,理直氣壯道,“我高興啊,笑都不行?” 喻溫憋了一會兒,憋出一句:“你有點不要臉。” 許肆又笑,眸子彎彎,笑著笑著就靠了過來,額頭抵著喻溫肩膀,稍微一偏頭就能碰到她頸側。 喻溫想躲,被他按住肩膀,吊兒郎當地拖腔帶調。 “給男朋友靠一下都不行啊?” “……” 她繃著小臉,背挺得直直的,羞惱似的瞪他。 “男朋友,讓我吃完這頓飯可以嗎?” 許肆突然抬頭,直直地對上她視線,兩人距離一下拉得極近,喻溫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臉。 他垂著眼簾,眸子闔成一條極細的線,眸尾挑著,可能是喻溫的錯覺,從她的角度看總覺得許肆耳朵有點紅。 “再叫一聲,”許肆說著,莫名低笑了聲,愉悅得很。 喻溫:“……” 好煩人的男朋友。 她沉默了會兒,就在許肆以為這個話題不了了之的時候,喻溫突然抬手摸上他耳垂,很小聲地喊他,“男朋友,” 喻溫彎了眼睛,故意把聲音放得特別輕,“你耳朵好紅哦。” 果然還是紙老虎嘛。 許肆呆了半晌,手背掩唇輕咳了聲,把筷子重新拿起來,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吃飯吃飯。” 吃完飯,喻溫在客廳找貓,一邊找一邊小聲喚,“崽崽,崽崽?” 許肆從廚房邁出一只腳:“你找——找崽崽干嘛?” 他看到喻溫現在的姿勢,挑了挑眉。 喻溫正找貓呢,她知道崽崽有鉆桌底的習慣,這會兒跪趴在地上,努力想從那一條窄窄的縫里看進去。 她悶聲說:“我看看崽崽在不在。” 許肆好笑:“它不在那兒。” 這是對他有什么誤解啊。 喻溫直起腰來,有點茫然。 “那它去哪兒了?” 許肆不答反問:“你找它干什么?” 喻溫慢吞吞道:“一起睡覺呀。” 許肆悠悠地挑起一邊眉,學著她的語氣:“我也能陪你睡覺呀。” 喻溫:“……” 很好,這就開始不要臉了。 她拍拍褲腿站起來,還是覺得很奇怪。 “崽崽跑去哪兒了?” 許肆把碗筷都收拾好,放進櫥柜里,慢悠悠的聲音傳出來。 “可能鉆到哪里去了,不用管它,它自己會找地方睡。” 喻溫“哦”了聲,又問他,“你還要把崽崽送走嗎?” 說到這事兒,許肆抽了張紙擦手,一根一根地擦,顯得有點糾結和猶豫。 “我那個朋友挺喜歡貓的——” 喻溫打斷他,面無表情。 “許肆。” 許肆立刻把沒說完的話吞回去,舉了舉雙手。 “我錯了。” 喻溫不說話,轉腳去了客房。 這才是她長住過的地方,拿出干凈的被褥就能睡,她果斷放棄了去主臥的打算,把自己悶進被子里。 她一點也不理解許肆要把崽崽送出去的打算,就算他忙到沒有時間照顧貓,還有她啊。 而且——喻溫想起那個沒被帶出門的手機,又覺得自己在這之前忽略了很多細節,她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聯,只讓自己越來越煩躁。 許肆知道她生氣了,沒多久就過來敲門,眼巴巴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溫溫,” 他委屈巴巴的:“去主臥睡好不好?” 喻溫不理他,顯然氣得不輕。 許肆深深地嘆氣,在喻溫強烈的抗拒下,只能放棄了把“崽崽”送出去這個打算。 只能再另想辦法了。 他也不想讓喻溫傷心生氣,但實在分身乏術,有貓就沒他,這樣喻溫肯定能發現不對勁兒的。 喻溫是真的在生氣,許肆等到了深夜,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想去把人挖回來,但房門一拉開他就怔住了。 喻溫就站在他房門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眼睛微垂著落在地面,卻模糊而沒有焦距,是許肆并不陌生的狀態。 他很快反應過來,虛虛扶在喻溫肩側,小聲喚了句,“溫溫?” 喻溫似乎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繞過他進了房間,她動作輕而緩,像個尋找熱源的小動物,鉆進了溫暖的被窩。 不用許肆去撈,自己就回來了。 許肆怔怔地看著她這一系列熟練的動作,半晌,扶著門框低低笑了。 怎么這么乖。 他心滿意足地重新回到床上,低頭瞧了會兒喻溫睡熟的模樣,把人小心地撈到懷里,輕輕親了下她發頂。 “不惹你生氣了。” 她可能在外面站了有一會兒,露在外面的手腕都是涼的,細瘦一截,許肆摸著心疼,帶著她攬到自己腰上。 睡時是他抱著喻溫,但不知什么時候,額頭下滑陷進女孩頸窩,成了一個依賴眷戀的姿勢。 喻溫就是被這略有些別扭的姿勢鬧醒的,覺得肩膀有點沉,一睜眼,眼前漆黑一片,睫毛掃動間碰到了柔軟布料。 她總算清醒一點,往后仰了仰臉,拉開一點距離。 許肆還在睡,額頭抵在她肩膀上,腰上的手也箍得緊緊的,臉頰素白,未經粉飾的眉眼清透漂亮,睡著的模樣特別乖。 喻溫納悶地想,她不是睡在客房嗎? 放在床頭的手機不停響,喻溫被許肆攬著動不了,只好拍拍他肩膀把人叫醒。 許肆動了動腦袋,沒有要醒的意思,反而把臉往她頸窩里蹭了蹭,唇瓣隱約從上面掃過。 喻溫縮縮脖子,捏著他耳垂把人推出去。 “快起來接電話。” 許肆捕捉到了后面幾個字,蹙著眉伸出手,把手機摸過來,姿勢還保持不變,甚至把喻溫往懷里帶了帶。 剛睡醒的聲調懶懨懨的,情緒不大好。 “什么事?” 那邊說了些什么,許肆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拖長聲音,“哦——” 喻溫似乎聽到了龔喜的聲音,還挺激動的,感覺快要心肌梗塞了。 她好奇地撐起上半身,想聽一聽他們在聊些什么,肩膀剛一抬起來,許肆就勾著她后頸把人按在懷里。 喻溫更好奇了。 許肆還有點困,懶散又敷衍地應了幾聲,隨手就掛了,把喻溫又按在懷里。 “再睡一會兒。” 喻溫摸了摸他眼角的細疤,指尖輕輕蹭過去,有點癢。 許肆哼笑了聲,捉住她的手,就聽她小聲地問,“還會長出來嗎?” 那刀尖角度來得巧,剛好從眼尾那點淚痣撇過去,留下一道小小的口子。 他揉著喻溫的手腕,低低地笑。 “真喜歡啊?” 喻溫把手抽回來,臉頰陷進枕頭里。 “好看。” 許肆便點頭:“行,你這么喜歡,那長不出來我也得去紋一個。” 喻溫瞪他:“不準紋。” 許肆勾她尾指,忍笑,“怎么這么兇?” 他把人撈進懷里,輕拍著她單薄的脊背,掌心下是微微突出的蝴蝶骨。 “放心吧,肯定還能長出來。” 時間還早,兩人又睡了個回籠覺,喻溫被手機鬧醒,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起來。 許肆已經起了,還惡作劇一般把她用被子裹成了蠶蛹,喻溫臉頰都悶紅了。 她骨子里犯懶,不太想動,伸出一根食指劃了接通。 “喂?” 是季姝的聲音,“許肆怎么回事啊,這么著急,他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 喻溫聽得一臉茫然:“你在說什么?” 季姝頓了下:“你還不知道?” 她笑了幾聲,看熱鬧似的。 “快看快看,去看熱搜。” 喻溫疑惑地轉到微博,不用她找,熱搜榜上第一個就掛著許肆的名字,后面還跟了一個“爆”,非常明顯。 【許肆談戀愛】 她手指頓住,呆了一瞬。 談戀愛?啊對,是跟她談戀愛來著。 手指略有些踟躕地點下去,入目便是許肆今天凌晨發的一條微博。 【我也有自己的月亮了】 下面是一張圖片,木質架構的小臺燈,光影昏黃斑駁,沁著淡淡的暖意。 他選了一個大多數人都已經睡著的時間,在萬籟俱寂之時,點了確認。 這條微博一發出來,盡管許肆早就在采訪時給大家打過預防針,帶來的轟動依舊不小,評論區和粉絲群都炸開鍋了,龔喜半夜起來處理這些,按照許肆的安排找了各大媒體和營銷號,紅包給得足足的,就怕他們亂炒作。 效果立竿見影,喻溫的個人信息一點都沒被爆出來,大家只知道許肆找了個圈外人談戀愛,粉絲們的愛或憎也都只朝著許肆一人。 好的,壞的,他一并擔下了。 喻溫愣愣地翻了會兒手機,趿拉著拖鞋跑出來,許肆剛好端著熱牛奶出來,“怎么跑的這么急?” 喻溫不說話,把手機屏幕往他面前懟。 許肆皺了下眉:“別看這——” 他一怔,把手機屏幕往下劃了劃,喻溫在看他那條微博底下的評論,昨晚上還有一些謾罵聲夾在里面,這會兒卻已經被又一波屏幕給蓋下去了。 喻溫有點開心,就著他的手喝牛奶,舔舔唇角。 “她們在夸我。” 盡管什么都不知道,卻還是愿意因為許肆給她這個陌生人一些善意,毫不吝嗇。 許肆多看了幾條評論,沒看到什么影響心情的,也高興了點,把手機收起來,杯子塞進喻溫手里。 “先喝牛奶,別涼了。” 他慢吞吞地傾身過來,呼吸可聞。 “你不做點什么?” 喻溫把他靠過來的額頭推開:“什么?” 許肆歪頭看她:“我覺得咱倆談戀愛這事,你得通知你哥一聲。” 她身邊的親人朋友不多,值得通知的人更沒幾個,許肆挑挑揀揀,覺得必須得讓裴骃知道。 喻溫“唔”了聲,“我覺得我哥已經知道了。” 她的個人信息藏得那么好,裴骃肯定也幫忙了。 而且她跟許肆的關系,就算沒有微博這一出,裴骃也早就猜到了。 許肆咕噥:“那不一樣。” 她自己介紹的,和網上傳出來的,那能一樣嗎? 喻溫好笑:“可以,我回頭給他打電話。” 她喝了半杯牛奶,嫣色的唇瓣有點泛白,奶色的,許肆彎腰靠過來,舔了舔唇。 “給我喝一口?” 喻溫把杯子護住:“這是我喝過的。” 許肆漫不經心地“哦”一聲,很好說話似的。 “也是,” 說完,微涼的手指突然抬著喻溫下巴,她被迫仰臉,唇縫就被人舔了一下。 “!” 許肆很輕地瞇了下左眼,啞著嗓子。 “這樣喝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