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七夕節看煙花
七夕那天,喻溫起得很早,家里第一次要有人來住,她有點小緊張,把客房又仔細打掃了一遍。 她考慮了很久,還是沒有換墻紙,也沒有往墻上掛相框,想著小姑娘住進來了可以自己裝飾一下。 快到九點的時候,微信上來了條消息,宋初瑤說她已經到了,現在在小區門口。 喻溫拿了帽子,出門去接她。 門口保安在登記信息,喻溫還沒走近,拉著行李箱的小姑娘就朝她揮手。 小姑娘朝夕蓬勃,眉眼很俏麗,一看就是家里嬌生慣養出來的。 她彎彎唇:“瑤瑤?” 宋初瑤瘋狂點頭:“是我是我,” 她把那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來,喻溫眼前瞬間就多了束熱烈的玫瑰花,香氣很好聞。 小姑娘笑吟吟的:“七夕快樂呀,祝我們溫溫姐早點脫單。” 喻溫把花束抱著,抿出一個淺淺的笑。 “謝謝。” 她好多年沒收過花了。 宋初瑤很活潑,才剛上高一,身上那點稚氣都沒淡去,她比喻溫稍微矮一些,剪了齊耳短發,看著很機靈,一直笑瞇瞇的,說個不停,看樣子并沒有因為父母的事情有過多的負面情緒。 裴骃的助理幫忙把行李搬了上去,他被吩咐過,也沒久留,喝了口水就走了。 宋初瑤在自己的房間里探頭探腦:“姐,這是給我準備的房間嗎?” 喻溫有點緊張:“不喜歡嗎?” 宋初瑤搖頭,第一次沒東扯西扯的話癆,安靜了會兒后才笑了。 “沒,我特喜歡。” 一看就是用心布置過的,為了她這個并不相熟的來客。 她身上出了汗,熟悉了房間后就洗澡換了衣服,出來時穿了件粉白色的連衣裙。 “姐,我裙子腰大了。” 裙子很好看,腰間卻多出一截來,一看就是尺碼買大了。 要是她自己買的話,應該不會出現這種問題才對。 宋初瑤知道喻溫在想什么,扯扯嘴角。 “我媽買的,她連我穿多大碼都沒搞明白。” 家庭不和不是一年半載的事兒,父母雙方都不常回家,對她這個女兒也沒怎么上心過。 喻溫沒多問,去自己房間挑了條細細的絲帶,也是粉白色的,顏色比裙子稍微重一點。 “用這個扎一下?” 宋初瑤說好,拿過來當腰帶用了。 喻溫給她做了點吃的,仔細注意了一下宋初瑤的口味。 “還吃得慣嗎?” 宋初瑤豎起一個大拇指:“太吃得慣了。” 喻溫淺淺彎唇:“那就好。” 宋初瑤看愣了,半晌撓撓臉,很小聲地說,“姐,我覺得你超好看。” 她就沒見過幾個高中證件照都那么好看的女生,真人比證件照上還要好看,或許是因為張開了,眉眼顯得更精致些,是那種長相和氣質都特柔和的人。 喻溫被她逗笑:“你也好看。” 這個年紀的女生尚帶稚氣,不吝嗇任何一份夸獎,身上是青春獨有的熱烈生機。 “害,”宋初瑤擺擺手,“我這基因給咱老裴家拖后腿了,要不然就去混娛樂圈了。” 喻溫驚詫抬頭:“你想進娛樂圈?” 宋初瑤夾了藕片:“嗯——也不是很想進,主要我想離偶像近一點,現在追星太麻煩了,我們哥哥又不愛上綜藝,蹲點都蹲不到人。” 喻溫想了想:“你可以考慮一下化妝師,攝影師,這兩個職業也很容易接觸到明星的。” 宋初瑤眼睛一亮:“姐你說得對哎,” 她晃晃腦袋:“姐你真好,我媽只會說我不務正業,異想天開。” 喻溫沒對她的家庭發表什么看法,見她喜歡吃那盤涼拌藕片,把盤子往她面前挪了挪。 “你才十六歲,是可以任性的年紀。” 宋初瑤不知道想到什么,安靜了很久,沒再出聲。 喻溫下午帶她熟悉了一下小區附近的商業街,她始終帽子口罩捂得嚴實,盡量避開人流量大的地方,宋初瑤可能被裴骃囑咐過,也沒有表露出什么意見,乖巧地跟在喻溫后面。 她到底是年紀小,性格很活潑,對環境的適應力強,一路上說個不停。 “姐你晚上有安排嗎?我和我閨蜜一起去看電影。” 說到這里,她賊賊地笑起來。 “電影院肯定都是小情侶,我們倆單身狗能吃個飽。” 喻溫幫她拎了個重點的袋子:“我在家里待著,你回來不要太晚,注意安全。” 宋初瑤“嗯嗯”點頭:“我心里有數。” 她出門后,喻溫看了眼時間,在廚房做了點水果茶冰好,因為要等宋初瑤回來,她不能早睡,就準備找個電影看看,消磨時光。 還沒挑好電影,她手機就先響了。 許肆站在路邊,來來往往的都是情侶,還有人問他要不要買束花。 他手都伸出來了,想到買花也沒用,溫溫肯定不收,又郁悶地放下。 “你在家嗎?” 喻溫點頭:“嗯,在家。” 許肆把帽檐壓低一些,朝著人流聚集的地方走。 “我在商貿廣場,來不來?” 商貿大廈高聳入云,那股子精英范與它旁邊的廣場格格不入,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還有小孩子在放風箏。 天太黑,風箏飛得太高,許肆瞇著眼睛瞧半天,辨別出那應該是一只鳥的形狀。 喻溫看了眼外面:“你一個人嗎?” 許肆懶洋洋地拖長了語調:“是啊,伴舞早就跑沒影了,我一個人在練習室待了半天。” 他語調是輕的,微微揚著,說到后面時卻莫名有些孤家寡人的委屈。 喻溫真誠發問:“今天外面人好多,你不怕被撞見嗎?” 許肆找了處空著的地方,靠著欄桿站著,看著那片在夜色里靜謐的海面,若有若無地低笑了聲。 “唔,是不怎么怕。” 出來玩的都拖家帶口,誰會在這個節日里把注意力分給陌生人。 喻溫嘆口氣:“我這就過去。” 萬一他真被認出來了,喻溫還能幫他掩護一下。 夜里風涼,不遠處的大廈亮著炫彩燈光,不停幻化著界面,周圍的小情侶們都在拍照,女生不停地找著角度,男生就負責拎東西。 喻溫來的時候,許肆正靠著欄桿吹風,一眼就瞧見混在人群里的她,懶散地揮了下手。 這邊光線暗,喻溫把口罩摘了透氣,頗有些好奇地左右張望了會兒。 原來大家都是這么過七夕的。 許肆指指廣場中央賣氣球的地方:“你要嗎?” 喻溫反問:“你想要?” 許肆沒有那么想要,他只是覺得別的女生有,喻溫也該有。 于是他點了頭:“嗯,想要。” 喻溫就要邁開步子:“那我去買。” 手腕被人攥住,她步子停頓一瞬,許肆就追了上來跟她并肩。 “一起。” 喻溫擔憂地看著他,這人真是一點也沒被認出來的危機感,坦坦蕩蕩的像個素人。 氣球也是蹭節日熱度的一把好手,老板左手上的氣球全是牛郎織女的卡通版人物形狀,右手上就是為小孩子準備的卡通動物。 喻溫瞧得眼花繚亂,一轉頭,許肆已經挑好了兩個氣球,遞給她一個。 許肆有點緊張,舔了舔唇,把拴著氣球的繩子在手上多纏了兩圈,默默望天。 喻溫沒注意到許肆,她瞧了兩眼氣球,覺得這個古裝美人的卡通人物挺可愛的,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她往欄桿的地方走,專門挑了個人少的。 “你把帽檐壓低一點。” 許肆聽話地壓低帽檐,看看她手里的氣球,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終于有一種融入大家的滿足感。 氣球被風吹得左搖右擺,喻溫把繩子收短一點,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往廣場這邊來。 “大家都過來了,這里有什么活動嗎?” 許肆“嗯”了聲,學著她的樣子把氣球收下來,兩只氣球離得太近,被風一吹就卷到一起,互相碰撞著,他悄悄拿手機拍下來,沒讓喻溫看到。 “有煙花秀。” 現在城市里都明令禁止煙花爆竹,像這種能光明正大看煙花的機會不多,又是這么好的日子,怪不得大家都出來了。 喻溫了然,想著一會兒能看到煙花也挺高興的。 她攀著欄桿,安安靜靜地等著放煙花,許肆悄悄看她,裝作不經意地開口。 “你今天收到花了嗎?” 在七夕這一天收到花的意義不言而喻。 喻溫抿唇笑了下,眼睛很亮,愉悅地彎著。 “嗯,收到了。” 許肆手指一僵,隱在暗處的眉眼有片刻冷凝,聲音很低。 “收到了?” 他抿著唇,心里有些慌。 “誰送的?” 總不會是丁子昭,她身邊還有他從不知道的人嗎? 喻溫彎著眼睛:“我表妹,她送了我一捧玫瑰。” 許肆:“……” 虛驚一場。 他塌了塌肩膀,無聲嘆氣。 嚇死他了。 他又有點不滿意,溫溫居然收了別人的玫瑰花,還是個小丫頭。 連送花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喻溫支著下巴:“你沒有嗎?” 許肆撇撇嘴:“誰會給我送。” 應該說是誰敢給他送。 喻溫笑了下:“也對。” 遠處的大廈上燈光驟然一變,變成了煙花秀的倒計時,不遠處有工作人員在準備點燃煙花了。 許肆垂著眼,往喻溫身后挪了一步。 喻溫毫無察覺,和所有人一樣,專注地看著倒計時。 3、2、 1—— 最后一個數字落下,煙花齊放的聲音響徹天空,拖著長長的尾音,然而喻溫的耳朵被用力捂住了,所有聲音變得模糊細微,她什么也沒聽見。 那短短的幾秒里,許肆彎著唇,在心尖兒上滾過幾次的話翻來覆去,裹著熱氣從喉嚨里吐出來,聲音低低的,溫柔至極。 煙花在天際鋪陳,他在一片驟然亮起的彩光里,跟自己的姑娘吐露心跡,沒讓她知曉,只有夜風見證過那一字一字的纏綿愛意。 旁邊挽著男朋友胳膊的女生看過來,愣愣地看著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喻溫回過頭來時許肆已經把手放下了,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不捂耳朵也行的。” 許肆把尚帶著她溫度的手指揣進口袋,慢悠悠地仰臉,清透的眸子里映下煙花遺跡。 “太吵了。” 喻溫沒太在意這件事,她看著漫天綻放的煙火,無聲彎唇。 “很漂亮。” 她記憶里僅有的關于煙花的回憶都是在裴家,不過那時候她年紀小,只能拿著仙女棒,裴骃不讓她碰大的,說是后勁大,會把她反彈出去。 肯定是騙她玩的。 她轉頭看許肆:“你放過煙花嗎?” 許肆揣著口袋,手指撥弄著里面零星幾顆糖。 “沒,只玩過摔炮。” 可能不記事的時候孤兒院也放過煙花,但他的記憶里一片空白,懂事的時候孤兒院已經沒人資助了,那時候幾個小男孩跟在別人后頭撿摔炮玩,就盼著誰運氣好,能撿到幾個沒炸的摔炮,不過大多數都是啞炮。 喻溫點頭:“我見人玩過。” 玩這個的很多都是小男孩,一點事不懂,專門把摔炮往路人腳底下扔,特壞。 她想了想:“還是仙女棒好玩。” 別人玩仙女棒的時候喜歡晃一晃搖一搖,喻溫只會安安靜靜地拿著,看著它從頭燃到尾,裴骃那時候還覺得她膽子小。 其實不是,她只是覺得它很漂亮,漂亮地短暫,燃完連一分鐘都不用,她舍不得浪費時間。 許肆看著天,煙花放完只要幾分鐘,大家看完這個也就紛紛散了,只有空氣里留著一點余味。 “過年帶你放大的。” 喻溫小聲提醒:“這里不讓放煙花。” 許肆笑:“帶你去不禁這個的地方放。” 喻溫眨眨眼:“我還想要仙女棒。” 許肆按了下她帽檐,帶著她往外走,步子邁得緩。 “可以啊,還有好多呲花,都帶你玩。” 喻溫想,她有點期待過年了。 回到家時還不算太晚,宋初瑤給喻溫發了條消息,說是自己已經坐上車了,很快就回來。 喻溫把氣球栓到臥室桌腳上,轉身的時候被氣球撞了下手,她捧著氣球,看著上面漂亮的卡通人物,突然怔住。 她到這時才意識到,她手里這個氣球是織女,許肆那里的是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