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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鞮紅立刻否決道,“……我至少可以排除掉離我起始點近的那一片。” 渝辭神情認真,一副愿聞其詳的表情。 鞮紅理直氣壯:“因為我已經把我那片每條路都走過了!” 渝辭:“……” 鞮紅一看她這樣登時不樂意了,“怎怎怎么?!我,我那也是憑我的努力創造出來的成績!” 渝辭真想說那確實,用雙腿丈量整個迷宮,你特么真是個人才。但是想想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連第一步都沒有跨出,遂也失去了嘲諷的資格,只能堪堪閉嘴。 鞮紅都已經準備好被渝辭逗弄一番,結果沒想到對方居然一下子收了聲,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這個認知出現的時候鞮紅還是在心里震了震,乖乖,渝辭難得大發善心不逗自己,自己居然還覺得不習慣?怕不是已經成了個抖?M吧?! 演播廳里不時有聲響傳來,但是這個迷宮道和燈光組成的光怪陸離的世界里,仿佛時間已不再流逝,名利紛爭也都化作光束下的塵粒飛灰,整個空間里只剩下彼此。 沉香和玫瑰在她們身周時聚時散,這樣難得的靜謐可以屬于很多人,卻很少屬于過她們,除了殺青那夜,在酒店里醉倒酩酊的那一次同?床。 才一年將滿,她們竟然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坐在這里,共享榮光,共玩一個游戲。世事如夢真不是一句空談。 鞮紅有時候會想,如果現在這個情況換到一年前她們剛認識,身份懸殊,見了面就互相生了刺兒似的,會發生些什么呢?渝辭應該會盡情嘲笑自己的路癡,而自己應該也會看著渝辭被電到形象全無,不施以幫助反而還叉起腰哈哈大笑吧。 “我來帶路吧。” 一句話把鞮紅從思緒里拉出來,在聽清對方說了什么之后,又陷在云里霧里。 “你認路啊?呃……”說完之后恨不得自斷舌頭的鞮紅在心里送了自己一個白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渝辭卻只愣了一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種時刻總是很尷尬的,渝辭搖了搖頭,把落到眼前的發絲攏到耳后,初步判斷了一下地形,選中一條路欲走。還沒等走出一步,就被手腕上的力道箍住。 “等等。” 鞮紅后怕地端著她的手,眼睛都睜圓了,仿佛她一不注意,就會連人帶手消失了一樣。仔仔細細端詳好一會兒,確定對方這樣不會觸電之后,才后怕地說道:“我來這個,你指路。” 誰都有害怕的東西,也有擅長的東西,就像兩塊各缺一角的磁石終于吸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一半。兩個人配合起來果然比一個人時快了很多,她們不知道的是,迷宮之外,演播廳的觀眾席上,有不少觀眾暗暗擦著眼淚。 其實從鞮紅說她的師父吃了很多苦開始,她們就已經有所感觸。 鞮紅和渝辭的宿命,每每都仿佛能濃縮在游戲當中。 她們本各居一隅,一個暢行無阻卻兜兜轉轉很難走出困境,她一直在航行卻沒有揚帆掌舵的能力;而另一個,空有一腔才華抱負,卻無處施展,也無力施行,只能被夢魘一重覆一重累加在身,寸步難行。 她們曾都是不幸的,卻又是極幸運的,命運讓她們結實了彼此。 看著她們兩人牽著手,一步步從困境中走出,前方道路暢行無阻,她們將自己全身心交付與對方,一個眼神,只言片語,便能知曉對方的全部意思。 此時此刻,有許多人不約而同想起一個畫面。 滿棚的探長嘉賓們圍追堵截,八方死守,渝辭一人形單影只東躲西藏。而現在不同了,她有她陪著,她們仿佛早就該是這樣,本就該是這樣。 千磨萬險,天堂地獄,自有她伴她攜手共闖。 鞮紅不知道迷宮外觀眾們的心思,她腳下健步如飛,心里如遭鼓捶,其實本來也不打算這樣玩的,可現在問題好像更加嚴重了。她覺得此刻腦子就像是被分割成兩瓣,一瓣冷靜清晰地接收并實施渝辭的指示,另一瓣徹底摔成漿糊,毫無思想可言。 她都已經分不清現在這種行為到底正不正常,其實女孩子和女孩子牽個手在外人眼里真的是很尋常的一件事,哪個女孩子沒和自己的小姐妹牽過手呢?但是心里頭有那么點意思之后,所有正常的事情也變了質,就像已經失靈的雷達,完全判斷不了眼前的情況到底還算不算在正常,不會引人遐思的關系范疇內。 正胡思亂想著,渝辭忽然又開了口。 才說出一個字,還沒有聽清楚是什么,鞮紅就立刻停住腳步。她往前觀望了一下,剛才渝辭給她指的那個岔路口還沒有走到,這時候渝辭突然又要說話,難道是發現了什么不對的地方?繞過太多錯路的鞮紅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別說什么繞路犯暈這種話,她要是再在哪個地方聞到自己熟悉的公爵夫人香水味,都能直接吐出來。 看來回去之后必須得換一段時間了。 粗略估計大概有八百年不想聞到這個味。 渝辭只說了一個字也沒有接著往下說,一下看鞮紅停下來,嚴陣以待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鞮紅看她笑,更緊張了:“不是你有什么就說,你這樣笑我有點瘆得慌。” 渝辭一雙鳳眸中笑意更深。 鞮紅慌到不行:“不是我說認真的,要是咱們走錯了你就和我說,只要不是剛剛那些全走錯……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那個什么你別笑了,好吧,就算剛剛我們走的全是錯的,我也無所謂了,反正咱這組肯定輸了。是生是死你給我一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