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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師在一旁梳理假發,聞言笑道:“今天燈光會打的跟昨天不一樣一點。” 她這么一說鞮紅就想起來了,今天這場戲是演岐飛鸞第一次出場,她需得在滂沱大雨中完成一段高難度的打戲。 望著窗外的雨幕,鞮紅頭一次有了心煩意亂的感覺。 來到拍攝場地外的休息區,那是一條古樸的亭廊,設備器材都放在靠墻那側,長廊的另一頭大約還沒結束上一場戲,燈光將雨天一角打如晴晝,左右等戲也無聊,鞮紅索性信步漫到長廊另一頭,去看看雨天在上演什么大戲。 大概還有一丈遠,鞮紅就發現自己這番是什么也看不清了,明明下著大雨,還里三層外三層被人墻封得嚴嚴實實,正背過身準備回去,忽聽身后一陣嘈雜,“讓讓啊!”“請讓讓讓一下!” 呼拉拉一陣那人墻從中破開,渝辭一身染血白袍在工作人員簇擁下大步流星走了出來。 鞮紅倏然就覺得自己的心臟不屬于自己了,像是被人上了一個發條,那個開關就安在渝辭身上,渝辭一出現,她的心臟就狂跳不止。 可渝辭步履匆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兩邊情況,她長發還沾著葉子,發絲微亂,白袍在經過鞮紅的時候帶起一陣風,風起,風落,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轉角處,目光追去只來得及捕捉到對方一片轉瞬即逝的白色衣角。 *** 鞮紅站在冬季寒涼的雨中,雖然她戴上了一頂蒙著黑紗的斗笠,但是雨水依舊能從高高的發髻一路滲到頭皮。身上已經被雨水淋得濕透,她手中握劍,很配合地跟著武術指導走一遍調度。 這一場是岐飛鸞的出場情節,竹瀝離開馮翼谷辭別師門后一直在救人,適逢戰亂,民不聊生,他走到哪便治到哪。等到了一座山腳小城時發現這里十分奇怪。明明不似蒙塵許久,卻是白骨曝于野,千里無雞鳴的蕭條景象,而且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開始四處詢問,有年長者告訴他,著一座城大多數的人都被擄掠走了,他們現在留下來的要么就是逃難逃到這里,要么就是當時不在城里咋外面,后來趕回來的。 竹瀝就問擄掠人者誰?這些幸存者非常害怕,也無人能答。這段時間流落至此的難民越來越多,竹瀝下決心留下來待一段時間,幫他們渡過難關。結果突然有一天,病人大叫著揮舞手臂,狀似瘋狂,大呼:“又來了!又來了!” 竹瀝就轉頭去看,正好看見一只通身黑色的大蜻蜓飛進來,他忙打起火折子,驚異地發現這種蟲子在火光下突然就變顏色了,一下子變得十分艷麗,身上青藍綠紫連番變幻,很多人都看傻眼了,就趁這時有一個難民不小心被那詭異的蜻蜓咬了一口。 竹瀝趕緊用銀針封住了他的血脈走向,但是架不住毒素跑得快,以傷口為渡四面八方連通的血管全都鼓脹起來。竹瀝醫者仁心知道救人要緊,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立刻用嘴去把那個毒液吸了出來。竹瀝吸毒的時候突然整個人一抖,不慎把毒液咽了部分下去。 難民們大驚著叫起來,那病人也哭泣著說是自己害苦了竹瀝,誰也不知在竹瀝吮吸毒血到口中時,居然發現那堆毒血在動!!他能明確的感受到有數以萬計的不明物體在他唇齒之間快速成型,游動。所幸用了不少方法還是吐出來一些,眾人舉火一瞧差點暈倒,只見那吐出來的毒血里居然密密麻麻漂著一層蟲卵,那蟲卵大部分都已經空了,蟲不知去向,只剩下零碎一堆正在破殼而出,游動在血液中探頭探腦尋找著什么。 難民們都很替竹瀝擔心,竹瀝度過了很傷心的一夜,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第二天,眾人打算給他葬了的時候,發現這個少年居然還活著,眾人皆驚。 難民們告訴竹瀝,這種蟲子叫做“霓裳”,咬了人之后就會在那個的肌膚里面產卵,這種卵得了人血會特別興奮,一下子就能破殼而出,然后當天晚上就瘋狂發育,沿著血液流向全身,最后主要聚集在心和腦兩處,瘋狂蠶食,從心腦開始啃遍全身。一夜失去心腦,第二夜直接活人化白骨。 也就是沒有人能夠挺到第二天,竹瀝聽完急忙按住胸口發現里面還是有心跳的,然后又做了一道數學題覺得自己智商也還算正常,最后原地轉了個圈蹦了一跳,確定自己沒有被這個蟲子影響,大家都嘖嘖稱奇。竹瀝拍著胸脯告訴大家說,放心他一定會追查到底! 就在那天晚上,竹瀝捉到了一只死去的霓裳,就在他掌燈準備細巧時,一道淬著詭異藍光的劍影倏然向他眉間逼來,燭火被劍尖帶著朝前方曳去,“呲”的一聲滅了。這破屋中都是老弱婦孺,竹瀝挺身而出。但他沒有武功,光憑他三腳貓的功夫只有挨打的分。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岐飛鸞出現了。 不得不說,鞮紅確實很適合演這樣的戲。威亞吊在她纖瘦的腰際,傍晚的雨寒涼入骨,天幕是澄澈與渾濁之間的一種暮藍色,遠處煙塵四起,雨水磅礴都沒有能把那些揚起的塵沙壓下去,可見戰斗之激烈。 暮色沉沉的雨夜,澄澈與渾濁交織的暮藍之下,一抹赤紅纖影帶著凌然劍意而至,雨水和血水自她劍尖舒瓣而綻。 鞮紅這場戲確實非常高難度,很多動作極需要腰力的支撐,冬夜加上單薄的衣衫,她卻渾然不覺冷。也拒絕了景珍難得提出的要不要有些動作請武替完成的提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