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繁華多彩的演藝圈對舞者而言不失為一個極大的誘惑,比起一年才出寥寥幾部的舞劇,演藝圈一個月就能有數不盡的新劇籌備,更使這份誘惑無限放大,而且舞蹈功底傍身,在演藝圈就比別人多一份優勢,同樣的水平可能一直守在舞蹈界只能永遠不會出頭,但去做演員,或許就能拼殺出不一樣的路。不少學過舞蹈的人都會選擇去演員的路上搏一搏,況且演藝圈只要冒點尖兒,得到的收入和一心扎根在舞蹈界相比,更是多出幾倍不止。 當然也有一心抱著舞蹈夢卻因身高、受傷等不可抗的緣故退出舞蹈界的舞者,或就此隱退,或轉戰影視圈。那么健康和天賦對于留下來的舞者來說,是送他們扶搖九天的清風,亦是一道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思想重擔。 因為他們不是無路可退,有時候有余地,比沒余地,要難抉擇的多。 年復一年在同一個地方和自己較勁,守著寂寞,付出心血,也不一定能換回對等的財富和榮光。 這就是舞者的世界。 寂寞,辛苦,卻矢志不渝。 二人對鞮紅客客氣氣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鞮紅也回了個招呼。渝辭這便給鞮紅來介紹對方,“這位是賽雁兒,這位是楚天丘,都是我高中同學,后來就考到帝都舞蹈學院去了,現在是帝都燕城藝術劇團首席。” 鞮紅眉梢微揚,首席! 她轉頭看向方才進門時注意到的墻面,那墻面上赫然是一張樹狀圖似的舞者榜,渝辭介紹的這兩位,正分據男女兩榜首位。 名屬教坊 第一部 。 鞮紅再對舞蹈藝術不感興趣,也從一些長輩那里聽說過帝都燕城舞蹈劇團,這個劇團歷史和帝戲帝舞一樣悠久,能坐到首席位置的,專業水平可想而知。她沒想到渝辭居然為她找來的臨時老師,竟是兩位首席! 趁賽雁兒和楚天丘把二人帶到一個中型練功房后離開去做準備的空檔,鞮紅湊到渝辭身邊道:“你高中哪里上的學校,不是出你這么厲害的演員,就是出舞劇團首席,還一出出倆。” 渝辭被夸的臉不紅心不跳,“我們姑蘇就是人杰地靈。” 鞮紅被她哽了一下,繼續道:“其實也不用幫我找兩位老師,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高調了?” 渝辭笑道:“你恐怕是誤會了,一位是教我的。” 鞮紅眨了眨眼睛,心里徒然升起一種不明的預感,“你,安排哪位教我的?” “你主要練習的是身韻和劍舞,雁兒教你。” “!” 渝辭問道:“怎么了?” 鞮紅深吸一口氣,梗直脖子,“所,所以你是找那個男首席教你嗎?” 渝辭點頭,“對啊。”見鞮紅有些反常,補了句:“有什么問題嗎?” 鞮紅攢攢衣角,又問:“男,舞者教你,什么啊?” 這個問題可能戳中了渝辭的興|奮|點,鞮紅覺得她答得比前幾個問題快得多,“我之前就說過,為了在鏡頭里面使角色言行舉止都很自然,我會在準備飾演一個角色之前,先練習一下形體。冥昭這個角色雖然是古人,但是她經年累月待在幽暗之地,又屢遭身體心靈的迫害,一定不會有閨閣女的嬌羞婉轉。后來練就絕世武功,執掌天下第一毒門,心性手段同輩之中無人能及,再加上江湖背景,她身上一定要有一種蒼古,大氣的韻。這種韻除了由內而外生發的感覺,還必須配合上形體。” 鞮紅聽半天沒等到答案,正焦急的不行,偏渝辭幾乎連氣兒都不喘,越說越快越說越長越說越興|奮,“我在舞蹈中找了很久這種韻,找了很多以戰爭為題材的劍器舞,也找了一些男子古典舞卻都覺得不太合適,女子劍器舞偏靈動颯氣,冥昭身上不該有這種無堅不摧的銳意,相比下來更適合岐飛鸞,男子古典舞又過于陽剛,恣肆,硬朗,冥昭身上似弱非弱,似剛非剛,男子古典舞基本也沒有符合這類的舞目。最后我終于找到了一個舞種,完美映襯冥昭的氣質,你猜是什么?” 鞮紅若不是等著她最后的那個答案,現在都要哈欠連天了,此時渝辭發問,苦哈哈地配合,“是什么呢?” 渝辭樂了,鳳眸微彎,里頭亮晶晶的,“是朝鮮舞。” 朝鮮舞,是大多數舞蹈生最后學的民族舞種,也是大多數認為最難的一個舞種。 鶴步柳手,呼吸氣韻,難倒多少英雄漢。 朝鮮舞舞的就是一個韻,它似是而非,虛虛實實,要是找不到這個點,苦練一個月都未必能進一步。 渝辭為冥昭找的就是這一個韻,沒有楊柳拂腰的媚態,卻不失女性含蓄之美,沒有金剛火煉的硬質,卻不失瀟灑剛勁的大氣。它從天地之初走來,歷經千百載歲月,受百家爭鳴中儒家影響,持中庸秉禮學,走到當代人的眼前。 降神逐鬼,長鼓震天,即便是女子來舞,也不聞閨閣脂粉氣,只有雪落松柏,風過流云。 渝辭說完,笑著看了鞮紅一眼,將杯中已經放涼的水一飲而盡。大概是還覺口渴,走到飲水機前開始接水,完全沒有看到身后鞮紅的臉已經憋紅。 誰問你這個啦!!鞮紅內心土撥鼠叫。 滿滿焦慮又不能發作的后果就是,問出了個極度愚蠢的問題。 “我,渝辭,我是問,這個男舞者教你的話,他,他會怎么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