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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園:“這個答案或許道長自己很清楚。比如當年林溪為何會在道長師父身故之前突然離開?道長師父臨終時的交代,是否林溪早有預料?” 忘川道長思量了片刻之后,對蘇園講述了一件他至今想起來都有幾分心悸的事。 “師弟他自小就與常人不同,百般聰明伶俐,年七歲時便早慧如成人一般。不管師父教他什么,他都很容易就學會,幾乎樣樣比得過貧道,但是在修道占卜方面,他卻不行。他不愛念經,也受不住長時間靜心打坐,時常會趁這種時候偷跑出去。 有次師父下山不在,貧道帶著他閉目打坐,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貧道睜眼的時候便不見他人了。后來貧道就四處尋找他,最后在林子里看見他跟六只白鹿一起躺在了血泊里。 貧道以為他出了什么意外,立刻沖過去,卻見他突然睜開眼,坐起身來,突然對貧道笑。貧道當時嚇了一跳,心里便有種奇怪的感覺。后來聽他解釋說他到這里的時候,六只鹿都已經死了,他跑來查看的時候不小心滑倒了。他嚇得不敢動了,看到貧道來,才換過勁兒來。 那六只白鹿是當時青城山上的大道觀所收的供奉之禮,寓意祥瑞,卻不知怎么從道觀內跑了出來。貧道看過那六只鹿的傷口,都是脖頸受過撕咬。那些咬痕卻不像是一般禽獸所咬,沒有利齒的痕跡,更鈍一些,甚至有些像人的咬痕。 貧道當時動過一絲念頭,懷疑過師弟,但想想他不過八歲,長得還沒鹿高,應該不至于是他。而且他一個孩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制服六只鹿。 貧道帶他回去梳洗的時候,發現他口中也沾著血,還有鹿毛,他說是因為他栽倒的時候嚇了大叫,才弄了滿嘴的血。還央求我,別把這事兒告訴師父,若是師父知道他不好好念經,出去頑皮弄了一身血,肯定會罰他。 貧道當時被他央求了數次,見他跪地還要跟貧道磕頭,貧道諒他平日里聰明乖巧,便答應了他。 這件事在貧道心里不自在了好久,但又怕是自己多疑多慮,后來時間長,慢慢也就放下了。直到貧道聽到師父臨終前的囑托,師父雖未跟貧道詳盡告知緣故,但那句警告的話,令貧道不禁想起這件事來,越發覺得自己當時隱約產生的那些懷疑反而可能就是真相。” 忘川道長并不確定他師弟是否真的很危險,但這種感覺很不對,加上師命不可違,他便決定一定要找到師弟,查問清楚。誰曾想二十五年過去了,他的問題還是沒有答案。 “道長不曾給林溪批命過?”蘇園覺得到目前為止,忘川道長的批命還都挺準的。 “當然算過,是安分守己,小富小貴之命。但貧道懷疑他的生辰八字可能是假的,卜卦結果與他本人相差甚遠。”忘川道長道。 蘇園嘆了一聲:“那他的名字林溪也有可能是假的了。” 忘川道長愣了愣,然后點了點頭,感慨的確有可能是假的。 但如今細想起來,當年五歲的孩子若在生辰和姓名上撒謊,是何等的心機。 “若那鬼見愁的殺手真是貧道師弟所派,貧道怎么想不明白,他為何要誣陷貧道,又為何不肯現身見貧道。” “這就要回到道長開始的那個問題了,為何道長一直覺得師弟近在咫尺,卻在這二十五年間一直不曾見過他。” 蘇園對別的東西可能不夠了解,但是對變態卻了解得很透徹。 忘川道長立刻看向蘇園,全神貫注等待蘇園給她答案。 “或許這些年不是道長在追逐他,而是他在關注道長你。” 忘川道長驚愣:“這話是何意?” “他一直在道長附近關注道長,對道長的行蹤了如指掌,所以這二十五年間任憑道長怎么找都找見不到他。” 蘇園舉例這次的案子,忘川道長剛去萬事樓花錢買消息沒幾日,轉頭就有假消息送上門,接著就鬧了這樣一出陷害的戲碼。 這算計若說不是早有預謀,根本不可能。 那就一定有人早就提前關注了忘川道長的行蹤。 當然,這些推斷的前提是忘川道長沒有說謊,他提供的紙條屬實,口中所謂的林溪師弟也確有其人。 忘川道長聽到蘇園的推論后,張了張嘴,最終他低頭沉默了。 “蘇司法覺得這鬼見愁真與我師弟有關?”忘川道長在沉默良久之后,再度確認問了一遍蘇園 “若道長所言句句屬實,就必然有關系。” 沒有什么事情會巧合到這種程度。 “那貧道便答應蘇司法的提議,今后貧道隨時配合開封府的調查,盡己所能,幫助開封府緝拿林溪。”忘川道長語氣堅決。 “那就要請道長配合我們一切行動,聽從我們所有的安排,不得擅自做主。”蘇園道。 忘川道長點頭,表示愿意。 “未免打草驚蛇,道長不必頻繁出入開封府,我們會安排人傳消息給道長,聯手的事也無需告訴其他人知道。” 蘇園在送走忘川道長的時候,不忘將細節囑咐清楚。 忘川道長應承,對她鄭重作揖,方轉身告辭。 蘇園看著他人影消失,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側眸瞥向正走過來的白玉堂。 想起剛才忘川道長對白玉堂的批命,蘇園對白玉堂微微笑了一下。 “聊明白了?”白玉堂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