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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陶鹿因指了指剛離開的女人背影,“她是我jiejie。” “親生的嗎?” 陶鹿因搖頭,“不是。” 她們互相認識了一番,兩位新舍友名字很有緣分,一個叫江雪,一個叫夏陽。 北市大學附近有條購物街,幾個人都熟悉了之后,在購物街上掃蕩了一圈,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隨后一塊去體育館領了軍訓服。 新生入學,有個長達兩周的軍訓,軍訓內容大同小異,無非就是站軍姿、踢正步這些,偶爾還會組織聽場安全知識講座。 軍訓前一天晚上,陶鹿因收到了商桉發的消息。 是個微博鏈接,點開后里面分享著軍訓的注意事項,足足列了有三十多條,想到的沒想到的都在上面了。 S:記得要看 S:尤其是防曬 S:黑了就不好看了 陶鹿因忽然覺得,哪怕自己長大了成年了,在她眼里還是那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孩,她沉默幾秒,回復:知道了 S:知道就行 S:不早了,阿因快點睡覺吧 鹿鹿:晚安 S:晚安 晚上十一點多,宿舍早已經熄了燈,陶鹿因關掉了手機,屏幕上的熒光也隨之暗掉,黑暗涌入視野中。 陶鹿因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著腦頂的天花板,忽然笑了一聲。 她毫無睡意。 只要一想到,從今往后,她和商桉呼吸的都是同一個城市的空氣,她就睡不著。 尤其是,她還跟自己說了晚安。 這還怎么睡得著!! 陶鹿因很輕地翻了個身,指尖向下拉了拉瘋狂上翹的唇角,小聲地說:“晚安。” 新生軍訓規矩很嚴,每天六點前就要起床,六點半在指定地點集合,訓練到八點才能吃早飯,下午會稍微寬泛一點,教官會帶著學生做做游戲什么的。 新生軍訓地點都是在各自院系的周圍,高年級的學生上課時就能聽到他們震耳欲聾的喊口號聲。 某棟生物實驗樓里,商桉穿著白大褂,戴著一次性口罩和手套,低著眸,專注地解剖一只死去的小白鼠,她取出一小塊感染的皮膚組織,放在顯微鏡下觀察。 軍訓的口號聲一撥又一撥傳入耳朵里,她眉尖輕蹩了下。 直到實驗結束后,她摘掉手套,在水龍頭下細細洗著手,旁邊一塊做實驗的朋友忍不住說:“軍訓這么聲勢浩大的嗎?” “又不是第一次了,”商桉手指搓著肥皂泡沫,“我們當時不也是這樣的。” “哎,你別說,”朋友探頭往樓下看了眼,“今年新生都挺乖的,軍姿站的不錯啊。” 商桉笑了下。 朋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說:“我記得,你高考成績,是不是那年的省狀元啊。” 商桉嗯了一聲,“怎么了?” “那你看新聞了嗎,今年你家鄉那個省的理科狀元也是個女生,長得還挺漂亮的呢,”朋友說著從手機里找出那條新聞,舉到商桉面前,笑嘻嘻地說:“是不是挺有當年你的風范?” 商桉關掉水龍頭,拿過紙巾擦著手,“不是。” 她看著新聞上陶鹿因的照片,笑著說:“阿因比我要優秀。” 從實驗樓出來后,商桉看著動作整齊劃一的軍訓新生,心思一動,拐彎去了物理系所在的學院,去之前還買了瓶冰鎮飲料。 那邊一共有三個方隊,她視線在新生隊伍里逡巡著,沒多久鎖定了小朋友的位置。 她彎了彎唇,走到那個方隊附近。 方隊周圍還有其他人,看樣子像是她們的直系學姐,她們腳底下放著兩三捆礦泉水和其他補充體力的物資,防止新生低血糖或者出現其他情況。 學姐打扮的都挺漂亮,商桉一出現,就把新生的目光都分去了。 她穿著淺色碎花長裙,裙擺遮住小腿,露出一截細瘦的腳踝,桃花眼微微揚起,安靜站在那里,氣質格外突出。 新生都往這邊看,就連教官也忍不住看了幾眼,陶鹿因自然也發現了。她沒有特地看她,保持著站軍姿的姿勢,直至教官吹哨休息。 陶鹿因肩膀一塌,抹了下額角的汗,細細喘著氣,她走去那一堆物資里面拿了瓶水,余光還能注意到商桉被兩三個學姐圍著說話。 腳尖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聲線有一絲不易覺察地啞,“jiejie。” 商桉皺了下眉,“喝點水。” 說著,她把手里的冰鎮飲料遞過去,同時也注意到了小朋友手里的礦泉水,她嘖了一聲,把礦泉水拿過來,飲料塞進小朋友手心里,“jiejie給你買水了,喝完再去喝別的,不能浪費。” 那幾個學姐見兩人是熟人,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商桉帶著小朋友來到個涼快的樹蔭處。 陶鹿因低眸看著沁著冰霧的飲料,哦了一聲,想去擰開瓶蓋,卻沒能擰開。 她體力本來就不太好,跟著大部隊繞著cao場跑了四圈,還站著半個小時軍姿,期間沒休息幾趟,現在累的渾身都沒力氣,如果不是商桉在這里,她早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陶鹿因擰不開,瞅了商桉一眼。 商桉見狀笑了一聲,幫她擰開,“喝吧。” 瓶子再度遞過來的時候,女人微涼的指尖和她手背有一瞬間短暫的相觸,天氣燥熱,那縷涼意順著血脈經絡一路蔓延到了心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