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廣場舞還沒有普及，跳舞的人并不多。

    附近的居民，只是去廣場上坐一坐。

    乘乘涼，吹吹風。

    也有不少吃的小攤子，會擺在那邊上。

    吸引了不少孩子們鬧著要往那邊跑，小臟孩也不例外。

    當然她不會這么明著告訴阮蓋的，要是蓋蓋覺得她貪吃，不帶著她除去玩，那就虧大了。她就是軟糯糯拉著她的褲腳，說她想要去廣場那邊遛彎。

    阮蓋笑話她，哪里聽的‘遛彎’這詞。

    她說，是聽大人說的。

    林鎮的大人，在飯后，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吃飽了嘛，吃飽了去遛彎嗎？

    以前阮蓋不是很能理解，是吃飽了飯撐到了嗎？為什么每次飯后都要去遛彎。在房間里躺著聽聽音樂，看看書，不快樂嗎？

    直到后來，她才知道。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人身體各方面機能都大不如前了。

    就算是七分飽，也要散步消食。除去消食外，更多是鍛煉身體。年紀大了，肌rou骨骼都開始老化。保持最基本的鍛煉，才能預防身體疾病。

    那些大人，真的是在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后，開始想辦法維系自己的健康。

    但年少時怎么會知道大人的世界是如何。

    只管吃喝玩樂。

    哪里有吃的，就是前進的動力。

    雖然小臟孩沒說，她是沖著吃才想遛彎的。但是阮蓋怎么會不知道她。從來林鎮到現在，以前沒聽她說有要出門遛彎這個習慣，戲班子走了后，她就有了。

    一猜一個準。

    領著她還沒到小攤子那一塊呢，她就饞得不行。

    阮蓋剛想揶揄她，就聽見身后有同學的聲音帶著試探性地問了句：“蓋姐？”班里的同學都知道，蓋姐是個不愛走動的人。而且就算是有人來越她，基本都是拒絕的。

    所以能在飯后這個點，碰見她，還有些不太敢相信。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后，小臟孩有嚇一跳。

    可能是因為太突然了，她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被阮蓋察覺，她將她護在自己的腳邊。小臟孩就順勢要她抱抱。

    在抱起小臟孩的瞬間，阮蓋朝同學微微頷首：“是我，怎么了嗎？”

    阮蓋對其他人的態度永遠都是淡淡然然的，不起波瀾。

    即便是在很多年以后，她也照舊還是這個樣子。

    同學在確定是她，也看到了她懷中抱著的那姑娘。

    雖然乍看rou嘟嘟的，但有點嬰兒肥。但是她的那雙眼睛，卻閃著光。讓人挪不開眼。

    完全不像是阮蓋說的那樣——

    是個愛哭鬼。

    分明可愛得不行。

    尤其是她雙手環抱著阮蓋脖子時，表現出來的那種依賴姿態。

    讓人真的好像捏捏她的臉。

    當時同學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來了句：“呦，蓋姐，你不是說，要把人家給送回城里去的嗎？”

    聽到送回城里幾個字時，小臟孩目光轉向阮蓋。

    緊緊盯著她看。

    目光里藏著一絲委屈。

    阮蓋沒敢看她的眼。

    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一些，但臉上的表情表現出有些嫌棄的樣子，然后咳了兩聲說：“沒辦法，太粘人了。”說完，不等同學反應過來，她抱著人就快走了。

    留下同學一臉茫然。

    這到底是誰粘誰啊？

    剛才蓋姐那是驚慌失措地逃跑吧？

    是的吧？

    -

    走了一段路后，離開了人群。

    阮蓋才稍微松開一點小臟孩，剛想開口跟她說話來著，就見她一臉委屈。都快要哭出來的那種。

    阮蓋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和同學的對話，其實她全部都聽的明白。也是在那瞬間，阮蓋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口是心非而產生的內疚。

    小臟孩可憐巴巴地開口：“蓋蓋，你真的跟別人說，要送我回城里嘛。你就……”五歲的小臟孩也沒辦法說清楚自己的情緒，明明不久前，她還硬要纏著蓋蓋帶她回城里。

    可在一段時間以后，當她再次聽到送回城里這個幾個字的時候，莫名地會覺得，自己是被遺棄了。

    阮蓋趕緊向她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的。”

    小臟孩低著頭，感覺像是很難過的樣子。

    阮蓋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小臟孩卻忽然抬起了頭，淚眼汪汪的，“那你如果要送我回去的話，你一定要記得先帶我去吃一碗老街口的餃子啊，還有路邊的包子，你學校門口的炸串，還有小賣店的糖果，然后那家的糖葫蘆也不能少，最后……”

    阮蓋：“……”

    這她哪里能送的起啊！

    沒錢！

    阮蓋一把將她抱起，“剛才我什么也沒聽到，我們回家吧。”

    小臟孩立馬收住眼淚，“我就知道蓋蓋你沒錢，這么一說，你想送我走，都送不了的！”

    阮蓋：“……”

    她又被一個小孩子耍的團團轉了！

    “不過，你之前不是一直纏著我，叫我送你回去的嗎。怎么現在……”

    “現在也還是想回去的啊，但我覺得蓋蓋你好像還蠻喜歡我的，所以我決定多留幾天唉！”

    阮蓋：“……”

    無話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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