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琂之看向身側的jiejie，jiejie幾年剪了短發，看起來由原來長發的溫柔氣息平添了幾分干練。如果說原來的jiejie，氣質如水一般，現在的jiejie更像玫瑰，溫柔又嫵媚，嫵媚又好像帶著尖刺。

    聰明如他，盡管他在學業各方面都如魚得水，他也越發看不懂jiejie，也越發看不懂自己，越發看不懂自己對于jiejie的情感。

    陸琂之覺得，與其說不懂，不如說自己不敢去承認，他深知這意味著什么。

    陸琂之抓住jiejie作亂的小手，無奈的看了jiejie一眼：“jiejie，別鬧。”

    他也是男人，盡管似乎還是小男孩的年紀，但是已經發育的很好了。天曉得，jiejie在干嘛，他深吸一口氣。

    陸西沉放下手，安靜的將身子迭在沙發上。眸光流轉，像有一團蕩漾的霧靄似的，直勾勾盯著陸琂之：“弟弟不喜歡。”這是肯定句。

    目光一直是有力量的，譬如此刻的陸琂之就被jiejie盯的骨子眼里酥麻，他盡量避開不去看陸西沉的眼睛，心臟砰砰亂跳，“不是的……jiejie，我們是姐弟。”

    是啊，我們是姐弟，不該如此親密，可是我對jiejie的感情似乎早就變了質。可是我們是姐弟，不該如此。至少他接受過的教育告訴他不可以，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jiejie對他的感情出自于對自己的照顧，從小到大亦是如此，而他……他搖了搖頭。這是不倫的。

    “臭小子想什么呢。”jiejie拍了拍陸琂之的腦袋。“我們……一直是姐弟啊。”陸西沉的話意味深長，柔柔的嗓音在空曠的客廳中鋪下天羅地網。

    她不著急，不急于一時，勝券在握，她有信心。

    “呼……”陸琂之釋了一口氣，“jiejie，生日快樂。你的21歲。”

    “我聽說jiejie喜歡吃城郊一家新開的蛋糕店里的甜品，每天都會繞很遠去那，所以……幾天前我就訂了jiejie喜歡的抹茶口味慕斯，可是……”

    可是蛋糕撒了一地，他想起來jiejie今天下午在那個男人懷中的場景，不免氣結。卻想不出一個生氣的身份，作為親弟弟他該高興才是。那個男生看起來高高的，也很干凈，和jiejie……恩，不是很配。他抱著jiejie的動作不自然，也許不是真心喜歡jiejie。

    他下午一個人坐在這里的時候，仔細想了想，jiejie應該適合什么樣的男人，最后得出結論：像jiejie那樣完美，又溫和的人，什么樣的男人適合她呢？大概是，能寵她，讓她，對她專一，長得不能丑，也不能太矮，不能太瘦，否則抱不動jiejie。情商高，智商高，可以養jiejie，讓jiejie不用現在這樣每天勤工儉學，尊重jiejie……

    他想了好多好多，腦袋中圈圈劃劃，最后想到，jiejie被那樣完美的男人抱在懷里跟他打招呼的場景，他居然不覺得想祝福他們，反而想搶過來，明明自己才是最適合jiejie的。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可以。這是什么更加危險的想法，這個想法在今天下午之前從不會出現。

    “你心意到了，就好了，也不枉我白疼你十幾年。”

    她的弟弟，她從小看著他長大，從軟乎乎的小rou包子，變成現在俊朗的少年。小時候他調皮，現在他對外人冷漠的不像是和對她是一個人。小時候跟在屁股后面嗎，一聲聲奶聲奶氣“jiejie，jiejie的叫。”現在也是，在她是他jiejie的這個身份上，弟弟幾乎從沒有變過，如果說自己，偏偏要突破這一層桎梏呢？她的弟弟就像她的獵物，獵物已經上鉤，好像收不收網都是時間問題罷了。

    “恩……確實可惜了。里面給jiejie準備了一些……特殊的流心。如果下次有機會，再補給jiejie。“他刻意規避那個男人的事情。今天他沒有準備更多了，所有準備好的，隨著蛋糕的破碎消失殆盡，連帶著他的從容。

    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他們彼此都沒有再說話。弟弟僵硬的坐在沙發一端，局促的勾著手指。jiejie則是放松的卷在沙發的另一端角落，仰著頭，微闔雙目，似乎在想什么。一時間，空氣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在遠距離勾織。

    “看星星嗎，言言。”jiejie緩緩開口，客廳沒有開燈，只有窗外遠處人家的點點星火潛伏進這個房間，隔著好遠，她看不清弟弟的表情和動作。

    “恩？還有星星嗎。”他脫口而出，只是想化解這樣尷尬的氣氛，說出口便想打自己一巴掌。星星就在天上，什么叫有沒有。

    真是緊張壞了。

    “呵呵……”jiejie輕笑了兩聲，也沒有察覺弟弟的情緒，“有的，走吧。”

    陸西沉站起來，隔著黑暗朝弟弟伸出手，“需要我拉你一把嗎？”

    “不不用。”

    “我記得我們兩個小時候也一起看過星星。”

    “恩。”

    “那時候你還小，我們就躺在院子的草地上，或者是爬到屋頂天臺。”陸西沉自顧自的說，等弟弟出了門，隨手檢查了一圈鑰匙還在手，就關上了門，“mama不讓你爬天臺，說我帶壞了你。”

    “是我自己想上去，纏著jiejie。天臺高，風景好，天上的星星看得見，遠處的河流也看得見。”陸琂之實話實說。

    “是呢。”她又輕輕的笑了，“爸爸對我們倒是寬松的很。”她把話又圓了回來。

    “爸爸對我倒是更嚴厲。”他嘟囔著。

    陸西沉沒有再說話，眸子中不正常的情緒在黑暗中轉瞬即逝。

    “上天臺看星星？”

    “這里可以上天臺？”弟弟的語氣中有壓抑不住的驚喜。

    “瞧你那出息樣，跟我走。”

    弟弟高高的身影尾隨在jiejie嬌小的影子后，兩個人的影子迭在一起，隨著影子看，二人倒像是摟在一起的模樣。只是陸西沉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也不管后面的弟弟，二人拉了約兩個手臂那么遠的距離。弟弟有意放慢步伐。

    夜晚的樓道很靜謐，除了姐弟兩細碎交錯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音。弟弟躁動的心安靜下來，又像是回到了當初那樣平靜。

    其實這樣，就好了。他很滿意，jiejie不用那么撩人，自己也不會出格，這是他們血緣的締結，彼此都不可以超越。

    “呼……我們到了。”她微微喘息。

    樓頂的風很大，盡管已經入夏，但是入夜以后的溫度依舊不是盛夏滾著熱浪的風。樓頂很高，甚至有一絲絲冷意。

    陸西沉打了個寒戰。身上出了點汗，吹著風著實冷。

    “jiejie冷嗎？”他摸了摸身上，沒有帶外套。他只穿著短袖。

    “不冷的，家里暖和，突然上來，有些不適應。”

    陸琂之有些自責，怎么沒有多長個心眼帶個外套上來，小時候jiejie帶自己爬天臺都會帶著外套。也許是作為弟弟，習慣了jiejie的付出了。

    陸西沉的短發隨著風搖顫，混亂的發絲遮蓋住她的面龐。她定定站在樓頂邊緣，看著遠方霓虹街市閃耀出的一片旖旎，遠處公路忽明忽暗，穿流的車燈匯聚成一條明黃色的小河，蜿蜒延生向遠方。

    她有時會想，這些熱鬧真的有意義嗎。車來車往，人來人往，可是沒有什么真的會停留，春去冬來，容顏老去，時間更為殘酷，不會為誰駐足。21歲，她的生日，她高興嗎，她捫心自問，不知道。如果21年前沒有選擇出生，所有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21了呢，我的人生就像眼前的車流，一直往前走，沒有路可以回頭。”jiejie的聲音被風吹散了，陸琂之聽的不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