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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 第29節

    見到虞衍宋歡歡心里高興,本想脫口而出這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哥哥,但又想到陸矜洲發了狠會咬人吃的模樣,匆匆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她如今的身份不是宋三小姐,而是太子的玩物。

    雖說自個兒知道改避嫌,但被淑黛拉開才叫虞衍這般說,她心里不痛快,她是太子身邊的人沒錯。

    那又如何,陸矜洲也不能攔了她交朋友,何況虞衍哥哥是正人君子。

    她和虞衍哥哥之間清清白白,若是真有什么,那也是鐵打的兄妹之情。

    思及此,宋歡歡拉遠距離,“淑黛,我和衍哥哥是從小的舊識,有什么嫌要避,楊管家讓你在我身邊陪我,不是叫你干涉管教約束我。”

    先前還覺著她人不錯,如今要防備些才是,保不齊她是太子的眼線。

    好不容易對淑黛攢了一點的好感,全被敗光了,她在陸矜洲面前忍辱負重,不代表在別的人和事情上也要給面子,再且,宋歡歡從前的性子就是驕縱鬼精的。

    跟在她身邊的一批下人,都要比淑黛更能啰嗦,還不是被她治住了,唬得服服帖帖。

    淑黛叫了一聲姑娘,欲言又止很為難,做下人的的確不該僭越,難怪三姑娘給她甩臉子,在熟人面前她沒有給三姑娘留面子。

    “姑娘莫怪,是淑黛忘了規矩。”

    言罷,又將目光看向虞衍身上,這位公子看起來是禮儀人,希望他能明白,想必會為三姑娘的清譽考慮。

    虞衍確實為宋歡歡考慮了,開口就是頭一句還說歡兒meimei,你家婢女說的話在理。

    下一句轉了彎道。

    “不若我們找個地方聊罷,上午先生開了學,此時進去打攪了不好,下午約了一起再來,歡兒meimei意下如何?”

    虞衍的話正中宋歡歡下懷,她就不想上國子監,此刻有虞衍邀約,忙不迭將頭點得像篩子抖米,一上一下。“我也覺得好,這么多年不見衍哥哥了,有許多話要對你說呢。”

    淑黛跟在后頭心急如焚,眼看著殿下的帽子織得越發圓滿了。

    當如、如何是好!

    *

    虞衍帶著宋歡歡去了上京的水云間。

    水云間里三樓有雅座,宋歡歡點了一桌愛吃的,許久不見故人,虞衍找跑堂的要了一壺酒,打算一同喝喝,再者他也有別的心思。

    宋歡歡忙打發淑黛在門口守著,沒注意虞衍手滑到了酒釀那一行上。

    她不能碰酒,一星半點都不成。

    菜還沒有上,虞衍給宋歡歡倒茶,先開了口。

    “meimei在宋家可還好?許久沒聽宋伯父提到歡兒meimei。”

    宋畚最要面子,宋歡歡是外室女生的這件事情瞞得很好。

    宋家上下口風緊,沒人出去亂說,誰也不知道宋歡歡早不受寵了,還在宋家后院劈了兩年柴,最后被宋夫人賣給了東宮太子,當棋子玩意。

    “歡兒meimei及笄了罷?可是家中給你議了親事,meimei也不出來走動了。”

    宋歡歡不說話,虞衍只能瞎猜,“我聽人說歡兒meimei的兩位jiejie都有了歸屬,想著歡兒meimei應該也有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能得到歡兒meimei青眼。”

    宋歡歡兩只手托腮,哀嘆一聲,做出一副可憐模樣。

    “有誰能瞧得上我呀,人人都愛貌美乖順的,而我惡名在外劣跡斑斑。”

    也是,宋歡歡從前頑劣,也不知為何,宋畚家風嚴謹,每道門都守得嚴嚴實實,但還是叫外頭的傳了一陣流言,就說宋家的三小姐貌丑無鹽,驕橫無禮。

    后來宋畚就不許她出門了,好在兩年時間沒冒頭,大家都忘得一干二凈。

    “衍哥哥快別提了,家里的兩位jiejie知書達理,與我是天差地別,到了及笄的日子,兩個jiejie都指得了好去處,就我沒人問津,爹覺得我丟面子,叫我別出門在家養性,故而衍哥哥見不到我。”

    虞衍對她的話一笑而過,“原是這樣。”宋歡歡在東宮旁人不知道,虞衍卻知道,他卻裝傻還要問道,虞衍喝了一口茶,別有一番深思。

    “光顧著問我,衍哥哥呢,有沒有給我找了嫂子?又或者只訂了親事,日子敲下來了?”

    虞衍說哪里的事,“meimei你都不急,我怎可能趕在你前頭。”

    宋歡歡略一挑眉,大笑著說她不信。

    “昔年在國子監。”歪著頭戳著腦袋想了又想,“那個總跟在衍哥哥后頭的叫什么來著?就是吊梢眼那個...”

    宋歡歡只記得吊梢眼,至于哪家的姑娘名字叫什么,她早忘得一干二凈。

    虞衍說她,“歡兒meimei拿我打趣,我怎么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了,怕不是跟在歡兒meimei后頭的人,歡兒meimei偷龍轉鳳取笑我。”

    “怎會怎會,我向來都是護著衍哥哥的。”

    這話說的不假,虞衍出身不高,從前在國子監沒少受人奚落,宋歡歡為著他的事情海與人產生過爭執。

    對啊,小姑娘護著他的,否則他又如何記得小姑娘呢。

    這是雪中送炭的情意。

    他近幾年混跡,后又兜轉至于太后身邊,風光或心酸,個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罷了。

    “meimei從前待我好。”虞衍給宋歡歡剝了花生,遞到她手中。“我知道,然后記著。”

    宋歡歡喜歡花生小零嘴,笑瞇瞇接過來,“衍哥哥既然都記得,今兒個好好為我剝花生吧,剝個四五碟,就當這些年虧欠的。”

    虞衍接過來說好,朝門口吩咐人再上幾碟花生。

    淑黛在門口忙慌了惴惴不安,偶爾想要湊著門縫看,看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這要是被殿下知道,三姑娘私會外男,淑黛不敢想。

    恰好菜來了,跑堂的開門送進去,淑黛要跟著進去。

    她不能在水云間雅間外頭招眼,要是被人看見。

    *

    梁安帝召陸矜洲進宮,是因著水云間有兩名外鄉客吃了水云間的飯菜,當場中毒死了,還好人在雅座,迅速被截堵了消息。

    水云間是陸矜洲的產業,梁安帝叫他來問話。

    在宮內聽了一同教導,陸太子和沈煜,帶著潭義來到了水云間,好巧不巧的,潭義眼神好啊,跑堂上菜開門,潭義斜眼就看到了本該在國子監的宋歡歡。

    “殿下,您瞧三姑娘?”

    陸矜洲和沈煜同時看過去,小姑娘和一名男人有說有笑,就差勾肩搭背了。

    沈煜斜眼瞧了陸矜洲,還沒開口說一句,宋歡歡的聲音拔尖兒清脆。

    “衍哥哥你怎么還叫了酒來?”

    哥哥meimei是什么?潭義眼睛一閉,三姑娘那張嘴怕是要不成了。

    第20章 那男人有本事是嗎。

    回東宮的路上馬車里, 宋歡歡屈了腿低著頭跪著,兩只手垂在前面不安地絞著,微咬著下唇, 時不時咽口唾沫,心里思量著對策。

    臨上馬車之前她是要解釋的, 但男人的臉色陰得厲害,話說出來更是嚇人。

    看著她渾身上下,陰惻惻警告她若是敢多說一個字就把她和虞衍扒光了,鎖在囚車里一同游街示眾。

    那句“孤說到做到。”著實把她震住了, 潭義在旁邊抽劍, 劍出鞘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更遑論那鋒利的劍, 宋歡歡縮著脖子點頭。

    只能咬著嘴巴再不敢多開口。

    好在衍哥哥沒被她牽連到,衍哥哥如今在宮里當差, 就算是太子也不會輕易要了他的命。

    真是羨慕能夠自食其力,有歸處, 有俸祿拿的人。

    不知道為何, 她明明都聽話順從閉嘴了,陸矜洲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要更黑更難看, 是她的錯覺么, 一閃而過的譏笑, 簡直讓宋歡歡脊骨發寒。

    如今正值盛暑天氣, 外頭熱, 珠簾豎排有風能夠透進來,又置放了一些冰,都比不上閻王太子臉上的陰冷。

    現下明哲保身最好,衍哥哥回去了, 她要做的便是將面前這尊閻王爺的脾氣給哄下來。

    不能開口還不能伸手嗎?

    宋歡歡用余光打量著陸矜洲的臉色,太子翹了一只腿支棱在案幾上,閉目養著神,他閉著眼睛也能帶給人無盡的壓迫感,或許這就是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氣勢。

    本想著先伸手過去,但又怕。

    小姑娘的目光落在陸矜洲腰間的鞶帶上,今兒個她給陸矜洲穿衣的時候收整的,上頭的白玉腰盤扣子,松開即可,她想利用自己。

    利用陸矜洲對她的那點點動容和興趣。

    目光在哪處看著,宋歡歡面皮子熱,從水云間回東宮走的上京最熱鬧的街道,珠簾幕子有空隙,能送風進來,會不會也被人看見里頭的景象。

    要是被人看見,宋歡歡小臉微微發燙。

    這層遮羞布著實不太嚴謹,宋歡歡左右看了看,待會鬧出動靜,會不會叫人聽去。

    潭義趕馬,淑黛在外頭心神不定,回到府上,頭一個死的就是跟在三小姐身邊伺候的自己,里頭一點動靜也沒有,真是叫人心急。

    三小姐不想想對策么。

    殿下不是好哄騙的,這件事情難。

    在一側想張口為宋歡歡解釋,殿下怒火難消,若是回了府聽不見解釋,對著姑娘動粗驚擾了腹中的孩子。

    為了給三姑娘提個醒,也為了自己留條生路的淑黛冒死開口提醒道。

    “姑娘,你早些時候說肚子不舒服可有好些了?前頭就是醫館,若是姑娘還沒有好,去尋郎中看看罷。”

    淑黛這話算是突兀的驚弓。

    聞言,宋歡歡反復掙扎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伸過去,只差一小截距離便能碰到陸太子腰帶的的手,停滯在半空。

    韁繩一拉,潭義駕馬的速度放得慢了一些。

    殿下看重三姑娘三姑娘身體不適,或許真要去醫館的,也不知道淑黛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閉目養神的閻王爺睜開眼睛了。

    眸光里全是能夠戳死人的寒冰,一塊一塊戳過到宋歡歡的身上。

    那目光從她的頭發絲臉上巡了一圈,終掃過來落在不規矩的那雙嬌手上。

    想做什么?討好?

    哄騙?

    她不過十四,心眼怎么這般多,一個太子都不夠的,胃口這般大。

    男人嘲諷一笑,無計可施了?用對付他的手段,對付別人,如今不出點別的招數,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