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又掉馬甲了 第100節
李成風只好乖乖坐回原位,由著蕭雪燃給他蓋好被子,還幫他調整著枕頭讓他挨著,俯身之下,只覺她鬢角的碎發垂落,拂過他的面頰,癢癢的,也不覺著礙事。 蕭雪燃回過神來,對上他的目光,才發現她正雙手搭在李成風兩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對視之間,似有漣漪涌動。 未等他反應過來,蕭雪燃在他面頰上親了口,聲音還挺響亮。 “你!”李成風頓時愣住了,余光瞥向蕭申晨。 蕭雪燃擦了下鼻尖,喃喃道:“小姐他們不也是這樣......” 李成風咽了下喉嚨,眸光微閃,“好像......的確是......” 甚至還更過分。 蕭雪燃受不了他這樣審視的目光,連忙起身,斂回神色。 “我去給你找些吃的。” 丟下這句話,可謂是落荒而逃地,離開這屋,還不忘回來把門帶上。 李成風撫著的心口,又覆上額頭探著,明明都退熱了,怎么還心跳的那么快...... 不多時,他余光向窗外瞥過,捕捉到一縷影子,回神一看,竟是天寧閣的信鴿,隨即唿哨聲響,似是某種信號。 黑影瞬過,影衛翻身進屋,一見到他,終是松了口氣。 “李統領,可算是找你了。” 李成風下床,將他扶起來,問道:“現在情況怎么樣?殿下,夫人他們還好嗎?” 原本覺著黑市一事對二人定然不會有什么問題,可沒想到卻見影衛搖了搖頭,似是有些猶豫。 “他們出事了。” “什么!” 晌午時分,水青山莊被山間云霧環繞,時不時有兔子蹦跶著,在藥草堆中玩耍,亭臺樓閣,廊檐青鈴,似是靜謐安樂。 靜室內,香爐中藥香氤氳,窗格停落著一支喜鵲,訥訥地看著房內,不敢叨擾床上之人。 瞳仁微動下,林長纓睜眼醒來,思緒逐漸回籠,發現手腕腳踝上都綁著紗布,回想從前,記憶紛涌而至。 “原來......不是夢啊!” 待她存了些氣力,扶著床起身,看向四周,不知此乃何處。 倏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來者推門而入,滿是心急。 “小姐!” 林長纓一愣,雪燃...... 蕭雪燃走到她床前,渾身打量著她有沒有事,不料未等她反應過來,林長纓卻將她抱得滿懷,啞聲道: “太好了,你沒事,我還以為......” 心下似是堵著什么,一口氣提不上來。 蕭雪燃一怔,回抱著他,回想這一路上聽到的只言片語,不知該不該說出口,喃喃問道:“你們......你們是怎么回事啊?我走之前你們還如膠似漆的,這怎么......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林長纓斂回神色,沉聲道:“別提他!我......我現在很亂,我們先走吧......” 說著,林長纓扶著床起身,許是許久未動,竟是全身都止不住地顫,只能扶著床欄走,穿上外袍。 蕭雪燃扶著她,不敢再問些什么,心下亂成一團亂麻,如今眼前的林長纓,恍如三年前把她從垂嶺救回來之時,當知道垂嶺死傷慘狀后,見到林楓華的牌位,她也是這樣,什么也不說,像丟了魂似的。 不過一炷香,兩人隨便收拾點東西,這山莊的人似乎早就預料到,提前為她們準備好馬車和車夫,及至山莊門口。 蕭雪燃扶著林長纓先送上去,她訥訥地看向山莊,怎么這牌匾被撤下來了,而且這山莊的陳設風格怎么有點像是...... 總覺著哪里奇怪又說不上來。 回眸而過,注意到閣樓上的李成風,只見他朝自己搖了搖頭,神色凝重。 落到此處,蕭雪燃長嘆一聲,看向馬車內的林長纓,只見她訥訥地看向不知何處,眼睛空洞無神,默不作聲。 無奈之下,蕭雪燃只好上了馬車。 李成風看著馬車行至山路消失的影子,轉身看去,房內正掩著一人的身影,他安靜地坐在床上,窗欞微開下,微塵抖落,像個調皮的孩子跳到他遮著眼睛的白布,縈繞在他手中的手杖。 月白長袍,銀發如瀑,遮掩著他雪色的皮膚,其手背手腕,似是內力筋脈抽搐,映照出霜寒熾燃之花。 李成風的眼尾微紅,只覺喉嚨阻塞,沉聲道:“殿下,夫人走了。” 他稍稍一愣,偏過頭來。 末了,他應道:“嗯,知道了。” * 夜晚時分,他持著手杖在案桌前試著藥,忽然耳朵輕動,察覺到有幾人從外走來,其中一人是李成風,另一人是...... 李成風推門而入,說道:“殿下,這是山莊新來的侍女,來照顧您的。” 沈清辭眉眼微蹙,頭微微一偏,朝李成風身旁之人看去。 不多時,此人似是反應過來,清了下嗓子,沉聲道:“莊主,喚我阿寧便好。” 微不可聽地,嗓音微微顫著。 沈清辭一怔,喃喃道:“阿寧......” 第115章 相處“這樣也很好,想聽我說說她嗎?…… 《古今醫統》曾有記載,霜寒熾燃,乃是雙生花,長于天山,千年才開花一次,常人平生難以見到,相傳北漠的一位巫醫偶然在天山尋雪蓮時意外獲得,將其煉成蠱毒。 恰逢北漠時局混亂,可汗不理民生朝政,小可汗為民義所依,欲奪權政權,平定亂局,不料此巫醫以大可汗為首,便將熾燃下蠱給小可汗,其可敦亦是巫醫出身,為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從巫醫處尋得霜寒蠱毒,自行服下,借著相生相克,同生共死的毒性,冒險一試,于筋脈四會之處留下缺口,以內力催息將毒渡到自己身上,奈何此法極為兇險,稍有不慎,二人便會血液倒流,爆體而亡,最后可敦成功一試,一夜華發,余半年之壽。 當然,這也只是個傳說。 自此,史上亦有記載中此雙生之毒者,偏于暫時壓制,亦有人為解此毒,冒險一試,最后兩人皆成了這雙生花的養分,血液倒流,爆體而亡。 實乃不得而為之舉。 “殿下!” 一聲輕喚,喚回了沈清辭的思緒,他稍稍偏頭,憑借著聲源,看向左邊,是李成風在喚他。 不多時,他耳朵輕動,似是聽到了前面有咕嚕咕嚕的聲音,時不時喜鵲鳴叫,清幽靜謐。 李成風俯身提醒道:“殿下,魚上鉤了。” 沈清辭沉沉應了聲,一甩魚竿,魚兒上鉤,魚線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凌空蹦跶著,搖頭晃腦。 “你剛剛說到哪了?” “我!” 李成風一時語塞,上下打量著他這般如既風燭殘年又油盡燈枯的樣子,嘀咕道:“您就不能不管這些事了嗎?” “做人總要有始有終的。”沈清辭徐徐說著,順著魚竿摸著魚,“可我也不是神仙,若是注定如此,又豈是我一人之力能改變的。” 聽他這么說著,李成風想上手幫他,怕他被魚鉤傷了手,不料這才剛伸手,沈清辭就挪到一邊去。 “我雖然看不見,但還不至于跟個瓷娃娃似的被你們照料著,快說說,徐承林那邊怎么樣了?” 李成風這著實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終是有些賭氣,一腳踢著石子到水里。 “徐都尉已經將他們關押候審,其中有幾個忍者屢次想跑都被嚴加看管的侍衛抓了回來,昔王殿下也到了,聽說這東瀛的天皇已經派使者來此商議,想必也是急得團團轉,這事您就不用擔心了。” 沈清辭不由得聳了聳肩,嘆道:“倒是沒想到,這徐承林居然還有不掉鏈子的時候,還有別的嗎......” 李成風忍不住白了一眼,怎么現在還能這么輕松...... “倒是有一事,最近江南及周圍州縣,好像有行走的藥商大量購買囤積白蘇這一味藥,各地藥鋪醫館已經來信反應這樣的情況。” “白蘇?”沈清辭稍愣,“降氣消痰,止咳平喘,潤腸,常用于治療傷寒咳疾之癥,現下三伏,咳喘多發,藥商囤積也實屬正常,但為以防萬一,讓他們不要打草驚蛇,留意他們的去處便好,這么說來,剛好我們那幾個山頭的白蘇應該也長好了,讓山莊的人將其采回,以備不時之需吧!” “啊......”李成風的聲音有些發顫,怎么又要采藥,還是他最討厭這味道的白蘇。 不多時,李成風余光一瞥,注意到竹林來的人,隨即瞄了眼沈清辭。 不知為什么,這幾日沈清辭都沒有問有關墨寒玉和綠雉的消息,只是問了些上京和此次黑市的...... 就連最該問的人也沒有...... 思及此,他稍稍探頭,問道:“殿下,您就.....不問一下夫人的情況?” 倏地,他沈清辭手中的動作一怔,低著頭,瞧不清他的神色,沉聲道:“她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內力恢復,自是由著她去吧!她本來......就不屬于這。” 徐徐嘆道,聽不出內里的情緒。 李成風有些急了,又看了眼竹林,剛想說些什么。 不料沈清辭就朝竹林的方向看去,揚聲道:“阿寧不是來了嗎?怎么不過來?”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竹林邊上的人似乎有些無措,沒想到就遠遠站著都會被他發現,只好捧著煮著茶的托盤走過去。 沈清辭的耳朵輕動,不知是不是眼睛看不見的緣故,近來耳力卻變好了,亦或是蒼生見憐,雖奪了他的眼睛,但也施舍了些讓他能多感受些這世上留念的。 思及此,他聽著簌簌而來的腳步聲,似與常人有些不一樣,微不可見地,他淺淺一笑。 阿寧走上前來,將托盤放到小案上,為他倒了杯海棠花茶。 沈清辭接過,柔聲道:“幫我烤魚,可好?我眼睛看不見,怕到時出錯了。” 李成風頓時眉眼微蹙,剛剛是誰在說不愿被當做瓷娃娃看的,現在居然還直接說自己眼睛看不見了..... 不對勁之下,他原本也想上手幫忙,沒想到沈清辭直接說道:“你還愣在這干嘛,還不快點帶著藥童他們去采白蘇。” “我!”李成風頓時委屈漫上,扯了扯嘴角,嘀咕道:“這明明就是有意趕我走,還嫌我煩......” 話音剛落,沈清辭就抄起魚竿想要打他,只是被他轉身就躲過了。 “還不快去!” “知道了......”李成風嘀咕著,一邊趕著抱著這附近的兔子回柵欄里,今天的放養可算是結束了。 沈清辭微微偏著頭,感覺到他走遠了,聽四處無聲,問道:“阿寧怎么不說話,你好像都不喜歡說話。” 只聽到幾聲咳嗽,她清了下嗓子,壓低聲音道:“無甚,只是沒什么......沒什么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