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又掉馬甲了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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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回過神來也沒再多說什么,自己吃了顆藥丸。 兩人上到二層夾板,迎面走來一位帶刀大漢,滿臉胡須渣子,眉宇深沉,渾身凜然殺氣,生人皆不敢靠近,奈何見到他們二人,眉眼稍稍舒緩,難得有了笑意。 “范公,范夫人,許久未見,上次在您府上聽的曲子,果然令人醍醐灌頂,這次聽說蔡先生也指明了這樣的曲目。” 林長纓一怔,腦海里浮現(xiàn)多個她當時背卷宗的人臉,沒想到如今卻一點都想不起來,而且怎么還提到以前兩人聽的曲子! 沈清辭見她這番模樣,強忍著笑,復又拱手道:“有勞劉總把頭了,只是這玉樓春還是少聽為妙,易亂心神。” “那是那是......”劉總把頭撓了撓后腦勺,還瞄了眼林長纓就趕緊下去了,似是落荒而逃一般。 林長纓心下疑惑,這兩人在討論什么...... 不多時,東瀛打扮的侍女請她前去禮單簽字,周遭在船板駐足欣賞海景的幾位世家家主也來向他打招呼,趁此也可觀察周圍局勢,今晚恐怕得見機行事。 林長纓走到臺前,禮單攤開,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各型各色的字跡,她掃了一遍,頓時愣住了。 明懷李氏、舟博戚氏、長柏溫氏...... 巡察使司馬文博、揚州刺史凌玄境、淮云通判黎寧北、南河里正榮韜略...... 除了眼前這幾位世家大族外,竟然還設計一些江南邊境小鎮(zhèn)的官員,其中甚至不乏在軍中當值的。 看至此,林長纓忍不住冷哼一笑,這禮單可謂是他們的投名狀了,將來東窗事發(fā),筆跡對照,他們亦是百口莫辯,看來這次真要一鍋端了...... 她沾著墨水,在禮單上書寫著范氏夫妻二人的名字,這幾日有看過他們來往的信件,筆跡大致也模仿得可以。 不料落成之時,伴隨著不遠處的聲聲驚呼,只見幾個身著夜行衣之人在船梁攛掇而上,幾乎能閃現(xiàn)至不同之處,待林長纓抬眸,不知從哪來的苦無鏢從四處劃破疾風而來,嚇得這些手無寸鐵的世家紛紛趴下抱頭。 “不好!” 順著苦無鏢的方向,目標竟是沈清辭,她嚇得沖上去,順手掏出蝴蝶刀在手上轉(zhuǎn)了幾圈擲出。 僅是須臾,伴隨著金石鐺鐺,刀鏢似乎摩擦出火花,似一陣風,朝沈清辭的耳畔掠過,只余青絲飄揚。 沈清辭依舊氣定神閑地坐在輪椅上,目光沉沉地盯著眼前這些穿著夜行衣之人落到夾板上,似乎早有預料。 待定神一看,林長纓認出他們這身行頭,是東瀛的忍者,奈何他們似乎還不善罷甘休,朝沈清辭來。 她立刻擋在身前,“你們想干什么?” 忽地,手腕一緊,沈清辭制止了她,拉她到身旁。 不多時,不遠處傳來拍手稱快,伴隨幾聲朗笑。 “不愧是范府的夫人,如此緊張我們范公呢!”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船下有兩人走上來,其中一位中原人模樣,約莫四十,身著朱紅云紋團花蜀錦廣袖長袍,腰佩琥珀玩物,瞇著眼睛淡笑,卻掩蓋不住其眼底的精芒,城府頗深,而另一位,東瀛人長相,看上去而立之年,腰配東瀛長刀,腳踏木屐,眼睛狹長,面頰凹入,雖是個子矮矮的,卻不乏肅殺和陰騭,連嘴角都往下的,嚇得一些世家夫人躲在丈夫身后。 待看清這二人,沈清辭和林長纓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沈清辭:“蔡全成......” 林長纓:“宮本三行!” 蔡全成走上前來,向二人頷首行禮,皮笑rou不笑,“二位許久未見,這次還得多虧泉林范家鼎力相助。” 多是噓寒問暖的場面話,沈清辭這幾日早就將范公研究的徹底,自是能應對。 奈何林長纓和宮本三行兩人默不作聲,目光匯集之處,多是不露聲色的肅殺,只見他微蹙著眉眼。 這眼神怎么那么眼熟...... 末了,他一揮衣袖,以那蹩腳的中原話說道:“上船不得帶刀刃,來人,給這位夫人搜身。” 此話一出,在場人稍愣,蔡全成本想阻止,不料這幾個玄關(guān)的侍女得令上前,來勢洶洶,林長纓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我看誰敢!” 沈清辭拉著她到身后,雖坐在輪椅上矮他半截,但還是毫無避諱地與他對視。 “宮本先生,如此大庭廣眾的無禮,這難不成就是你們東瀛的待客之道,若是如此,那就以后我們也不用見面了,我們夫婦二人,就此下船。” “這......”蔡全成面色突變,其余人都觀望著這樣的情況忍不住附耳私語。 沈清辭往后一靠,幽幽說道:“還是說,你不打算讓我們下船了。” 宮本三行微瞇著眼,俯視著這面色慘白,盡是羸弱之氣的男子,一時間,空氣似是凝滯一番,僵持不下。 忽地,沈清辭凝眉一緊,連咳了好幾聲,下意識地以手帕捂著嘴,林長纓立刻反應過來,替他撫背順著氣。 “習武之人帶點刀刃在身上再正常不過,我自會上交還不行嘛!” 說著,將懷里的幾把蝴蝶刀丟給那些侍女。 蔡全成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兩邊都不可得罪,朝宮本三行點頭哈腰,附和道:宮本先生,各位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何必傷了和氣。” 宮本三行環(huán)視著四周,瞪了眼林長纓,伴隨著一聲冷哼,他甩袖而去。 此事作罷,這才喧鬧聲止,大家紛紛朝他們來問候,都被搪塞過去。 遠遠看去,船頭似有幾人佇立著,瞧著這邊的情況。 嘩啦一聲,玄扇一開。 墨寒玉感慨道:“今日這范公怎么和以往不太一樣?” 在旁的女子冷聲道:“范公愛妻素來盛名,宮本如此無禮,是個男人都會生氣吧!” 墨寒玉眉眼一挑,看向她,似是有些無奈。 “魏小姐,還是這么不可愛,我給你打扮得這么好看,你就不能笑一下嗎?還是說讓我叫你綠雉。” 她白了一眼,隨即目光落到林長纓身上,終是覺著哪里不對勁,沉聲道:“不會笑,名字,隨便。” 說罷,就捻著裙擺一躍跳下,行至船舫,只余墨寒玉一人對月嘆氣。 不過一盞茶時間,船舫啟動,離于口岸,按規(guī)矩,約莫三個時辰后,便會駛到公家的海域,宴會才會開始,在這之前,各家都會在船廳游玩,亦或是在廂房休息聽曲。 林長纓帶著沈清辭走在去往廂房的路上,剛剛?cè)杂X著心有余悸。 “剛剛那些飛鏢飛來,你怎么都不動一下?” 沈清辭輕聲答復道:“我知道,他們不過是依慣例行事,試探我有沒有武功,自是不會傷到我,倒是你,明知道他們的意圖,還著急趕來。” “當時沒想那么多,后來宮本三行出現(xiàn)時我便想到了,可我怎么能拿你來賭,若是他們功夫不到家可怎么辦,不行不行......” 沈清辭忍不住一笑,朝身后看了眼,“不過我倒沒想到這宮本三行也會來,你肯定也很意外。” 林長纓聳了聳肩,“說不定我真和他們宮本家犯沖,八年前平定那次江南侵襲,他兒子就死在我手上,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見到他老子,不過你剛剛演技可真好,范公本來就有咳疾,咳得還挺像模像樣的。” 說罷,到了盡頭的一處廂房,她推門而入,先行點亮壺形燈。 沈清辭稍愣,低眸瞄了一眼緊攥的手帕,依稀可見其星點子般的血漬,落到此處,落到此處,他連忙收起來,不露聲色,跟著進到廂房。 屋內(nèi)寬敞明亮,多是以東瀛居室布置。 林長纓收拾著,忽然想到什么,問道:“只是我挺好奇,你和那個總把頭說的那首玉樓春曲子到底是什么?怎么他一看到我就跟逃命似的。” 沈清辭喝著茶被嗆了幾聲,找補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妙......” 奈何說曹cao曹cao到,不過一刻,不遠處傳來琴瑟樂聲,以吳歌唱著哀轉(zhuǎn)婉嘆的曲調(diào),林長纓微睜著眼,似是在認真聽著。 “星眸合處差即盼,枕上桃花歌兩瓣。多方欲閉口脂香,卻被舌功唇已綻。嬌啼歇處情何限,酥胸已透風流汗......” 林長纓咽了咽喉嚨,忽然覺著不太對勁。 忽地,似有什么覆上耳朵,沈清辭走到她身后,捂著她的耳朵,在耳畔沉聲道: “別聽......” 第109章 密探“可我有你啊!” 許是在這些事上,沈清辭到底是對懵懂的她有私心和占有欲,這才不愿她有所涉獵。 “嗯?哦......” 林長纓沉沉應了聲,眼神老是往別處跑,落到身旁的床榻,立刻斂回神色,平順著呼吸,雖是捂住耳朵,奈何往往欲蓋彌彰,這吳語軟儂愈像撓著心尖的癢癢爪,更想要極力聽清。 “嬌啼歇處情何限,□□已透風流汗。睜開四目互相看,兩心熱似紅爐炭......” 不多時,屋內(nèi)壺形燈迸濺著火星點子爆蕊聲,似是和兩人的心跳相得益彰,伴隨著嬌媚的嗓音,屋內(nèi)靜謐無聲。 只是林長纓不知,身后之人的呼吸漸漸加重,直勾勾地盯著她微紅的耳垂,如同獵物一般,一時間,眼底漫上侵略的精光,奈何垂眸落到她身上,正揉搓著的衣袖有點不知所措,精光逐漸息止,隨之而來便是淺淺的繾綣。 柔聲道:“所以說不要那么好奇。” 林長纓一時語塞,“我!我哪里知道這些人竟敢如此猖狂不知羞恥,所以你剛剛讓我吃的藥也是......” 沈清辭松開了她,為她倒了杯茶。 “那是化解合歡香的藥。” “合歡......香?”林長纓眉眼一挑,對上的他的目光,連忙擺手,“你不用給我解釋了,我大概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辭無奈一笑,點著頭,倒也沒揭穿他,沉聲道:“這是東瀛慣用的手段,此次也就那幾位世家?guī)Я俗约旱姆蛉耍喙賳T商賈還是未成家的,一旦有些人把持不住,就會收這些女子做侍妾,讓她們分布在江南各大家宅里,最有利于拿到消息,家主也往往專于前廳,疏于后宅,著實防不勝防。” 林長纓恍然大悟,看來這背后暗樁密探可不比之前她在陣前廝殺容易...... 沈清辭看著她這般沉思,似是想到什么,“這幾日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還在擔心他們?” “這是自然,按理來說,他們的應該早就到了,無論怎樣應該給我們回個消息才是,可是這幾天拜托影衛(wèi)去找也還沒有消息,我怎么能不擔心?” 沈清辭摩挲著指腹,也覺著奇怪,李成風在正事上一向穩(wěn)妥,就算有事也不可能連個消息都回,讓人擔心...... 林長纓以指腹捻轉(zhuǎn)著茶杯,瞄了眼沈清辭,這才回想過來她似乎還未和他說她此次來江南另有原因,這的確該告訴他,不該有隱瞞的...... “那個......清辭,其實這次!” 不料剛開口想說,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在外侍奉的是名東瀛侍女,前來告知他們宴會差不多要開始,就請前去落座。 林長纓不由得一笑,眼神示意著他,看來該來的還是會來,等會兒估計就得按兩人之前說好的來。 待二人出去時,林長纓朝侍女說道:“這香薰熏得我有些氣悶,想要在船上先走走,可否帶路。” 侍女一怔,面面相覷,似乎有些為難,這兩坨面紅看上去頗有年娃娃的滋味,倒是有趣得很。 林長纓也不打算給她們反駁的機會,直接道:“就這么決定了,先帶我家官人到宴會上吧!” 說著,她俯下身來,在他耳畔低語幾句,又吻了下他的眼尾,便徑直地往回走,愣是讓兩個侍女沒反應過來,其中一個連忙跟上去。 只余沈清辭訥訥地待在原地,喃喃道:“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