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熬的一夜
見他神色不對,楊瑾言立刻示意魏震霆,魏震霆立刻拿出準備好的又粗又重的鐵鏈,把劉俊峰等叁人像是捆粽子一般,五花大綁起來。 同時肖越拿出冰過的毛巾,給他們擦臉,并敷在額頭上,好讓他們舒服一些。 好在劉俊峰的意識很快恢復了清明,他斷斷續(xù)續(xù)跟另外八名異能者說了一下情況,把那個東北飛刀話癆嚇得面色慘白。 他望著楊瑾言結結巴巴問道:“大兄弟,你確定么?你咋知道的?你也被喪尸抓傷過么?” 楊瑾言:…… 他可以把這個該死的話癆丟出去喂喪尸么?只能面不改色地撒謊道:“我被抓傷過,喪尸出現(xiàn)的第一天就被抓傷了。”聽得02棟的原住民們紛紛側目。 “哦,那你現(xiàn)在痊愈了,嗯!我看著也是痊愈了,那就好那就好,感謝老天爺!”東北話癆雙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 楊瑾言瞇眼看著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宋洋。原來是個基金經(jīng)理,俺……” 不待他再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廢話,楊曼曼怕他把哥哥徹底惹毛了,趕緊打斷,指著桌子上的烤土豆,笑道:“宋先生,還先吃點東西吧,有什么話咱們以后慢慢說,來日方長對不對?”又招呼大家:“大家都坐,都吃吧,不要客氣。” 宋洋立刻從善如流地坐下,迫不及待地拿了好幾塊熱騰騰、香噴噴的烤土豆塞進嘴里,他的肚子是真的快餓抽筋了,一邊吃,一邊還是不停說話:“妹紙你聲音可真好聽,叫什么名字?” “我叫楊曼曼,大四快畢業(yè)了。”她溫溫柔柔地笑著,又指了指家里的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哥哥,楊瑾言,他是這棟別墅的主人,這邊叁位都是我的同學,這位大美女叫袁佳怡,這是肖越和魏震霆,還有這位叔叔姓馬,那位給你烤土豆的小meimei姓廖,我們也全部都是異能者,大家要是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安心留在這里。” 這時廖多多又端了叁大盤烤土豆出來,自從有了廖多多,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土豆,可以敞開肚皮隨便吃。 向幾位異能者說明情況以后,大家紛紛看向被綁在一邊,渾身冒冷汗的劉俊峰,要不是因為有他,大家恐怕還真的活不成了,可偏偏他為了救大家自己卻面臨關乎生死的危機。 “劉大哥,你加油啊!”那位治療妹紙見他痛苦的神情,不經(jīng)紅了眼眶。 她叫張麗娜,今年二十一歲,家在鄰省的一個小縣城附近鄉(xiāng)下的村子里,她長得不怎么樣,腦子也笨,從小不喜歡學習,就是有把子力氣,跑到海城來掙口飯吃,沒想到會遭到這樣的橫禍。 她吃著土豆,忽然覺得咽不下去,捂著臉嗚嗚哭起來:“嗚嗚嗚!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我救不了劉大哥,是我太沒用了。” 楊曼曼坐到她身邊,摟住她有些粗壯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沒事的,劉大哥會沒事的,別擔心,有我們呢。” 她在安撫張麗娜,同時也是在安撫廳里所有的人:“不哭,咱們不哭了,你現(xiàn)在安全了,這里很安全,有吃的,有喝的,有床睡,沒有喪尸。等會上樓好好洗個澡,你跟廖meimei住一間好不好?” 廖多多再次從廚房出來,又端出兩大盤土豆。在這里住了幾天,她現(xiàn)在對異能者們的食量非常之了解。 楊曼曼見烤土豆差不多夠了,就對廖多多道:“廖meimei,你帶這個小jiejie上樓洗澡休息吧,她跟你住一間好不好?” 廖多多一雙眼睛笑的彎彎的,她盼著有個人一起住好幾天了,她知道楊曼曼跟她哥哥一間屋子睡,袁佳怡跟另外兩個小哥哥睡一間,她們兩個看著還比自己厲害,晚上都是跟別人一起睡的,偏偏她得一個人一間房間。 而且這別墅里的房間還都特別大,頂特別高,躺在床上喊一聲,都能聽到回聲,她一個人一個房間每天晚上都很害怕,害怕得睡不著,楊大哥今天終于帶回了一個妹子,看她身上的保潔工作服,還有她說話的口音就知道張麗娜也是小地方來的,終于有伴了!她開心得不行。 張麗娜跟著廖多多上樓休息后,大伙都沒有休息,而是繼續(xù)在客廳里聊天,其實就是想陪著劉俊峰、韓彪和葉卓然他們?nèi)€。 叁人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非常難受了,但恍惚間,能聽到大家時有時無的聊天聲,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意識還清醒著。 肖越和魏震霆都有些犯困,但是楊瑾言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他們也不好走。而且他倆都敬那叁位是英雄,是好漢,所以打著哈欠也想要陪他們到最后。 楊瑾言卻道:“肖越,魏震霆,你倆先去睡。” 肖越立刻擺手,表示自己還能撐一撐:“不不不,言哥,我可以的,不用擔心我。” 楊瑾言搖頭,命令道:“不是擔心你,是擔心我自己等會撐不住。你們先去睡,后半夜換你們來守著。”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眼皮子開始打架的袁佳怡,對她道:“佳怡,你也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袁佳怡被楊瑾言這番柔聲細語一下子驚醒了,這是楊瑾言頭一次對她用這么溫柔的語氣說話,不禁臉頰微微泛紅,她點點頭,乖乖跟著肖越和魏震霆上樓去。 廳里的其它異能者顯然也非常疲勞,有些倒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著了。只有話癆兄宋洋似乎精神頭還不錯,非常熱絡地跟楊曼曼聊著天。 “曼曼妹子,你除了跟貓頭鷹和貓說過話,還跟什么動物聊過?” “樹上的麻雀,八哥,還有什么蟑螂、老鼠、蒼蠅,都聊過。”楊曼曼滿口胡謅著。 “真的啊!誒喲,欸喲喲!真是神了,蟑螂都說些什么?” “別人家里的八卦嘍。” “都有什么八卦?”宋洋兩眼冒光,很是感興趣的樣子。 “欸,這是別人家的隱私,我不想說。”楊曼曼想起劉行長那個衣冠禽獸的老爹對小保姆的獸行,不禁一陣反胃,完全沒有聊這種八卦的興趣。 “這么正直的嗎?”宋洋也不深究,接著問,“你真是個神奇的姑娘,你幾歲了?” “嗯……大四畢業(yè),之前說了。”楊曼曼對于透露個人隱私也非常不喜歡,如此委婉地拒絕回答問題。 “哦,對對對,二十二還是二十叁?” “差不多吧。” “有男朋友了么?” 楊曼曼:……想把他丟出去喂喪尸腫么拌? 還待再套套近乎的宋洋此刻立時收到了來自哥哥大人冰冷的眼刀子,他咂咂嘴,終于不再試圖打探楊曼曼了。 劉行長一直給兒子耐心地換著冰毛巾,楊瑾言見楊曼曼起身,去拿了新的冰毛巾來,想給韓彪和葉卓然擦臉,立刻將她手里的毛巾抽走,親自給他們擦臉。 “謝謝。”葉卓然忽然清醒了過來,身體難受得要死,想找人說說話,轉移一下注意力,“兄弟,你多少歲了?” “26。”楊瑾言道。 他嘿嘿一笑,喘著粗氣,笑道:“我比你大,我二十九了。” “看著不像!”楊曼曼立刻加入對話。 “我是個娃娃臉。”因為身體痛苦,他笑得很難看,“兄弟做什么工作的?” “讀博。”楊瑾言想了想,怕別人誤解他是個學霸,讀那個博士,純粹就是花錢鍍個金而已,他老爹是他那個指導教授的研究基金的金主,所以其實他都沒怎么學,論文也是胡寫一通,有一半都是秘書幫忙寫的,最后給教授修改補充,于是他改口道:“主要是幫我爸管個分公司,讀書只是順便的。” 但是這么聽起來更像學霸了有木有! 葉卓然又出了一頭汗,他有些崇拜地看著楊瑾言,慢慢說道:“我真羨慕你們這些腦子聰明的,我就不行,只能干點體力活。” “葉兄弟是做什么的?”楊瑾言反問。 “一開始是健身教練,后來開始拍視頻,做了健身博主,之后自己注冊了一間小公司,在環(huán)球大廈里開了一間健身館,順便做做保健品代理。” 宋洋在一旁插話問:“37樓那家Anytime Fitness就是你開的?貌似還有其它分店的吧?” “有的。”葉卓然點頭。 “可以啊!葉兄弟白手起家,了不起!”宋洋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又問韓彪:“韓哥呢?” 韓彪渾身疼得快說不出話來了,只簡短冒出兩個字:“律師。” 宋洋于是夸道:“高智商的行當啊!” 又轉身問劉俊峰:“劉兄呢?” “基金經(jīng)理。” “同行啊!難怪我感覺見過你呢!你在哪一層,管什么樣的基金?” 于是宋洋跟劉俊峰就工作簡單聊了起來,聊了一會,宋洋忽然嘆口氣:“嗨,你說咱現(xiàn)在聊這些干嘛,全沒了,都完蛋了!” 劉俊峰咯咯地笑起來,聲音很是沙啞:“是啊,累死累活的……”然后他悠悠唱了起來:“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大伙聽著他不成調(diào)的歌聲,一時間,心頭都充滿了悲涼,除了楊瑾言。 他早就習慣了末世的大環(huán)境,思維想法早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思考怎樣把這些異能者留在自己身邊,不叫他們跟著軍方離開,因為他知道在末世降臨第一個月內(nèi)產(chǎn)生的異能者都是最強悍的。 楊曼曼覺得氣氛有點太悲傷了,對大家鼓勵道:“加油啊!已經(jīng)快叁個小時了!時間過得很快,對不對?” 韓彪似乎很久沒有說話了,楊瑾言轉眼,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雙目通紅,齜著牙,喉嚨里發(fā)出某種可怕的低吼,于是他大聲喊叫他:“韓大哥!韓大哥!韓大哥!” “嗷嗚!” 劉俊峰和葉卓然還算清醒,他倆看到韓彪這個模樣,頓時都是嚇住了。 楊瑾言轉頭對楊曼曼道:“那個辣椒洋蔥汁,再去弄一點來。” “好,馬上來!”楊曼曼答著,一陣風似的跑向廚房。 楊瑾言接著沖韓彪大喊:“韓大哥!韓彪!你醒一醒!想想孩子!想想老婆!韓彪,你醒一醒!你看看我是誰?” 嗷嗷嗷! 韓彪面目猙獰,像是眸中野獸一般,沖楊瑾言齜牙。 楊瑾言心中一緊,將唐刀握在了手里,繼續(xù)對著他大喊:“韓彪!韓彪!韓律師!你的案子敗訴了!敗訴了!你想想,怎么回事?你想一想!” “啊!啊!啊!” 韓彪劇烈掙扎著。 這時楊曼曼把鮮榨的洋蔥辣椒水拿來了,楊瑾言捏著鼻子,把那辛辣嗆人的汁水往韓彪面前擺。 韓彪被嗆的眼淚鼻涕直流,楊瑾言還在一旁刺激他:“什么狗屁律師,這么個破案子都敗訴!” 韓彪掉著眼淚,忽然大叫:“你tmd的放狗屁!老子的案子不可能敗訴!什么敗訴,什么敗訴?不可能!cao你他媽的不要胡說八道,小心老子告到你破產(chǎn)!……” 在廳里睡著的眾人早被楊瑾言大聲的呼喊喚醒,而韓彪本人在這粗鄙不堪的罵聲中漸漸清醒過來,驟然發(fā)現(xiàn)眾人竟都面色尷尬地看著自己。 “咳咳咳!”他吸溜著鼻子,問道:“什么東西,這么沖,辣死人了。” 楊瑾言松了好大一口氣,握住唐刀的手,終于又松開。 宋洋哈哈笑道:“沒事沒事,韓大律師感覺怎么樣?好一點么?” 韓彪點點頭,又搖搖頭,“差不多,還是疼,那里頭疼,又疼又癢。” 楊曼曼端來水,讓叁位汗如雨下,衣衫浸透的人都補充一些水分。 劉俊峰的手腳都被鐵鏈綁著,于是楊曼曼親手把水喂給他,“感覺好一點么?” 劉俊峰明明覺得身體內(nèi)那股逼著人要發(fā)瘋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的,卻因為她溫柔無比的聲音,而無法說個不字。 “感覺好多了,謝謝你。” “不用謝的,以后咱們就是一個team的人了,相互扶持是應該的。” “一個team?” “嗯!以后咱們就都是自己人了。” 劉俊峰笑起來,覺得自己人這叁個字從這姑娘嘴里說出來就讓人覺得甜絲絲的,自己人,自己人,對啊,他是他們救回來的,以后他跟他們就是一伙的了。 楊曼曼打了個哈欠,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點犯困,正想著用什么法子提提神,轉頭看到角落里的叁角鋼琴,她想了想,提議道:“要不然,我來唱首歌吧?” “好啊,好啊,有美女就是好,還有歌聽!”宋洋拍手歡呼。 楊曼曼坐到鋼琴前,想了想,轉頭望著大家,道:“我唱一首《e home》送給大家吧,以后這里就是咱們的共同家了。” 她其實不太擅長彈鋼琴,小時候?qū)W過幾年,卻沒有苦練過,聽得出來,她彈得非常不熟練,只會幾個簡單的伴奏和弦,但她的歌唱得非常好,與她軟膩的說話聲音不同,她的歌喉相當醇厚有力,這歌聲將像是可以穿透人心似的,將她方才那句“以后這里就是咱們共同的家了”這句話,深深地印刻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里。 此時的18棟別墅里,18棟的好丈夫從找到妻子的喜悅里陷入了另一重絕望的深淵——他的妻子精神失常了。 一行人從市中心回來之后,楊瑾言第一個放出來的就是18棟那位的妻子,她進去的時候就處于昏迷狀態(tài),她丈夫?qū)⑺Щ亓思摇0胍梗K于醒了,但他丈夫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瘋了,她抱著自己的頭不斷重復:“要被吃掉了,喪尸要進來了,要被吃掉了,喪尸要進來了……” 她不許任何人靠近自己,什么丈夫、孩子、爸媽,全都不認識了,誰靠近她,她就發(fā)了瘋似的大叫、掙扎、抓撓、咬人。 她丈夫想要抱住她,給她安慰,她卻將他咬傷,然后瘋跑到衛(wèi)生間,把門鎖上,還用不知是什么東西抵住,誰敲門也不管用。 這一天驚心動魄,這一夜,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02棟的劉俊峰、韓彪、葉卓然叁人幾度陷入混沌,又幾度被喚醒,終于熬過了十二個小時,太陽升起后,他們的身體不再難受,叁人終于在極度的疲乏中沉沉睡去。 眾人皆是松了口氣,輕松歡樂的氛圍包圍著這棟別墅。 接下來,楊瑾言給大家分配房間,基本上兩到叁人一間,磊哥和田雞則帶著一大袋吃的,算是楊老大對他們這一趟的犒勞,回到29棟睡覺去了。 都安排好之后,楊瑾言才拉著楊曼曼回去休息。 熬了一宿,楊曼曼早就透支了,身體剛碰到床,幾乎就癱得不能動彈了,楊瑾言幫她把鞋子、外衣脫了,蓋好被子,自己去洗漱了一番才上床,將她拉進懷里,大手習慣性地伸進衣服里,揉捏了兩下她的柔軟的胸乳,舒坦地長長嘆了一聲。 楊曼曼窩在哥哥懷里,困得快睡著了還不放心,迷迷糊糊地問道:“剩下來的那些人怎么辦啊?” “管他們呢,先睡吧。”他眼皮打著架,用唇安慰性地蹭了蹭她的耳根和脖子。 “嗯……” --